由于下雨整个上午都闷在屋里,于是翻开《孟子》,在《梁惠王上篇》里读到这句话:是以君子远庖厨也。意思是:所以,君子总是远离厨房。
对于君子,我是不敢高攀的;对于厨师,当然也不敢高攀。因为自己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怎么可以不进厨房为丈夫为儿子做饭做菜呢?我大为羡慕那些能下厨房做得一手好菜的女人,宁愿因此而做不成君子,当然我也知道自己做不成厨师。我可以说对烹饪一窍不通,不过就是对付儿子的肠胃罢了。记得十多年前我照着一本介绍面食制作的书为儿子炸麻花,由于原料的真,味道儿子还算满意。十几年的时光使我早把这个经历忘记了。转眼儿子已经长大,我也十多年没炸过麻花了,前天无意中儿子提起小时候的事情才想起这档子事情,这不,今天儿子去城里洗澡,我就在家里重新操练起来,为的就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喜与回味。于是,顾不得亚圣的尊尊告诫,冒充厨师为儿子炸麻花,把减淡渐冷的母爱升升温加加热。
准备好鸡蛋、白糖、面粉、水,参在一起和好揉成面团然后放在那里醒着。大家可以想象一下闪着柔和光泽淡黄色的面团,一会儿将被搓成一条条麻绳一样的物件,然后在心里对它说:准备好吧,滚开的油锅等着你!波澜不惊的油锅会因为它的奋不顾身而泛起无数的泡沫,像是涨潮时的大海,汹涌过后还是汹涌,直到麻花出锅,这海也就平静了。
雨天里,抽出一点时间为儿子炸一锅久违的麻花也该算是生活里的一个小小的美好与乐趣。面粉是春节时买的上等饺子粉,鸡蛋是邻居舅妈给的笨鸡蛋,白糖则是我顶着雨去食杂店现买的,原料上乘,技术原始,产品自然绝对不掺假。
对于麻花这个词,其实有三种意思。第一是据李时珍《本草纲目.谷——大麻》记载:大麻所开的花,又叫麻勃。第二是一种食品,就是我今天要做的这种,用两三股条状的面拧在一起,以油炸成。麻花到底有多久的历史我没考证,但是我知道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就已经有了是无异议的,因为在鲁迅的《而已集》里就提到过,当然不是专论麻花的:“茶店,浴堂,麻花摊,皆寄售《现代评论》。”第三是北方的方言,形容衣服因穿久了磨损成将破未破的样子。
第一和第三层意思跟今天的我不搭调,虽然我认识几种麻那又怎么样?蓖麻在这里只能一年生,而在云南我就看见多年生的,那长势跟灌木似地,满身的刺儿跟钢钉一样坚硬无比;不过这里的线麻需要种植,有句农谚就是“开犁种麻”,是说线麻这种植物你得早种,而野地里到处是苘麻,小时候喜欢掰开还青嫩的苘麻种子壳,吃里面未熟的种子,而就在刚才,我把儿子电脑的背景改为蓝色的,我喜欢蓝色的深邃与典雅,尤其喜欢蓝色背景衬托的摇曳着结满苘麻种子的枝柯。而第三层的意思,恐怕估计在不久的将来这句方言将消失。对于这两层我就不再赘言了,因为这里又不是做农业书又不搞科普,还是书归正传说我的可以吃的麻花吧。
麻花是我国的一种特色健康食品,目前主要产地在湖北的崇阳县和天津,崇阳县的以小麻花出名,而天津则以生产大麻花而誉满全国。我虽然喜欢小麻花的精致但是做不来,只好退而求其次,冒名顶替搓几根大麻花,毕竟没有小麻花要求那么高精尖。
本来就不是什么行家里手,何况我十几年没弄过了。俗话说“三天不练门外汉”,真的是拿起面剂子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试验了半天也没搓成一根像样的,惹得在我家上网的侄子一阵阵坏笑着说:老了吧,忘了吧,炸面片算了,我不在意形式,品质不变就行,我光吃绝对不跟外人说,也就没人笑话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搓成可那样子绝对不敢夸口。
不管怎样,麻花终于下锅了。温婉而绵亘的大豆秸秆火把锅里的油温控制得恰到好处,出锅时,不禁对着侄子得意地说:看!金黄醒目;尝尝,保证甘甜爽脆。侄子掰下一股放在嘴里吃着,然后夸张地说:果然口感清新,齿颊留香,甜丝丝的,一点不油腻。行!手艺不错,别去讲什么孔孟之道诸子百家了,从下个集开始,到集上去炸麻花卖吧,保证赚钱。
我知道我的炸麻花只是为了儿子吃着方便便宜,因为一个人带孩子无处不算经济账,无处不为让儿子的生活充满阳光而设想,所以,那时候,我几乎没有郁闷的时候,从早到晚娘俩的日子就是那么充满阳光,因为我不能让儿子在我的哀怨声中长大,他要和别的孩子一样正常地成长,甚至幸福指数比其他孩子还要高。
我炸的麻花自然比不上苗翠花的小麻花,也比不上稷山麻花,更比不上天津桂发祥的十八街麻花,而淮安府的乾隆爷钦点的伍佑麻花就更是望尘莫及了。好在,我的目的明确,不在跟他们比拼,只为儿子解馋开心。
今天我用的油是精油不是什么所谓笨榨油。常大舅就是从粮油加工厂退休的,从他那里知道笨榨油不是什么上品,精油才是好的。
就在麻花全部出锅炸完并且战场也已打扫完毕的时候儿子回来了。儿子见我今天居然炸了麻花,自然是先给我一个热烈的拥抱,然后笑嘻嘻地说:谢谢妈,一定还是那个味道,把我爸爸的牙给他馋掉……
-全文完-
▷ 进入焱姜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