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听到电视剧《年轮》的插曲,“再让我回头望,让我走一趟……高高的白桦林里,有我的青春在流浪,高高的白桦林里,有我的青春在流淌”,我就潸然泪下,不禁回想起经历过的蹉跎岁月。
那个年代,我们这代人怀着保尔柯察金的梦想,憧憬炼就钢铁的决心,在领袖一声号令下,15岁小小年纪就奔赴了祖国边疆。
北大荒那可真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地方,黑黝黝的土地一望无垠,锄一遍草,割一垄麦仅行走就要半天时间。再往远处,就是延绵不断的小兴安岭白桦林包围着我们。我们学会了盖干打垒土房,搭火坑,以此度过了零下四十度的严冬。我们学会了割大豆,扛麻包,扛起了比我们还重的份量。白天,我们辛劳耕作,夜里,我们轮流放哨站岗,甚至要钻进老林里巡逻围剿,只因常现信号弹,当然也是徒劳的,至今搞不明白什么人总放信号弹。在漆黑的夜里,站岗就已很可怕,要在漫无边际的森林里行走,白桦林张牙舞爪的鬼影,极其阴森恐怖,莫说胆小的,就是现今的青年,没有几个敢为的。祖国二十年大庆那晚,我们就是整夜抱枪合衣而眠,因为一号令,北边要打仗。
极度匮乏的营养,无法满足长身体的年龄,生活迫使我们又学会了套野兔,药山鸡,打狍子,采蘑菇,挖野菜,收榛子,生活倒也有滋有味。
后来,我们青友都成了机械能手。开东方红拖拉机的,人歇机不歇,夜间犁地狼群就跟在后面,当然只是捡野鼠吃。说起野鼠,个头大得猫都怕,我亲眼见了才知道狗拿耗子可不是多管闲事,全凭狗儿们降住它。开康拜茵收割机的,不仅辛苦,还要技术极其娴熟,才不会浪费粮食。我呢,开了个十轮大卡车——吉姆西,可能抗美援朝的战利品吧,雄壮威武,就是人坐在里面,青友戏称无人驾驶车,无论风霜雨雪,酷暑严冬,居然也闯过来了。最可怕的东北“烟炮”(风刮起的大量积雪,可以埋住人)也没能难住我。有一次“烟炮”把我和老班长困在雪坑里,车也坏了。在碰到铁上就会撕下皮来的情况下,我们硬是冒着零下三十多度把车修好,返回了兵站。由此我还成了优秀团员,真有点保尔的感觉。
最痛苦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是一个北风呼啸的秋天,一场凶猛的森林大火扑天盖地而来,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所向披靡,不可阻挡。为了保护国家财产和森林资源,为了其他地方兄弟姐妹的安全,我们青友们拿着最原始的武器:铁锨、扫把、衣服,毅然冲进了火海。大家衣服烧着了,毛发烧焦了,没有一人退缩。终于,我们战胜了火神,保住了家园,可是一位青友再也没有站起来。
几个寒暑后,我们陆陆续续离开了那令人伤心不已而又眷恋的北大荒,当兵到了祖国四面八方。而我们的青友——冯百兴烈士,却永远地屹立在白桦林边的黑土地上,永远守望着我们流淌青春的地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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