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一十三年的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幸福里”的弄堂里,闪出一个黑影,乘着夜色,冒着风雨,借着雷电一时的闪亮,迅速窜过不宽的甜爱路,钻进了“永祥里”,消失在雨雾中。
一座古老沉重的石库门,虚掩着,一个忽闪,紧接着一声炸雷,惊天动地。一个黑影一闪,进了门洞,黑影在一座假三楼的门窗下张望了一下,一个鹞子翻身,上了二楼,推开其中的一扇窗,跳了进去。室内散发着光亮,是屋居中的房梁下悬挂着一颗硕大无朋的夜明珠。黑衣人企图拿下,太高,没够着。借着微弱的珠光,摸到了一条光滑的蛋形凳子,搬到夜明珠下,踩上凳子,双手去摘夜明珠。几道闪电,雷声滾动,胆战心惊。伸出的双手在半空中迟缓了一下。雷声过后,黑衣人重又直了腰去摘那颗夜明珠。双手刚触摸到,突然,拍,电灯亮了。黑衣人回首张望,手,自然离开夜明珠一段距离。黑衣人看到,房门口站立一位潇洒倜傥、洒脱英俊的青年男子,穿着白色的衬衣,外套青灰色马夹,背带青灰色西裤,左手夹着雪茄,嘴里正吐出烟雾,右手手指正揿在电灯开关上,不紧不慢地开口说:“知道您会来,等您多时了。”灯光下,才看清黑衣人:戴头套、夜行衣,一双玉手斜伸在夜明珠下,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忽忽地转动。回首,再摘夜明珠。一支飞镖,嗖,飞向黑衣人。随着镖声,黑衣人自然后仰,躲避飞镖。脚下一滑,失去重心,眼看就要跌倒在地,门口男子恰时地跨出一步,右手轻轻一带,黑衣人乘势跃起,飞起一脚,将蛋形红木凳子踢向对面飞跃而来之影。影子刚要摘夜明珠的手,只能阻挡猛然飞来的凳子,退到了一边。黑衣人再次跃起夺拿夜明珠。影子双脚一蹬,迎向黑衣人,两人在空中舞动,双方为争夺夜明珠打得不可开交,难分上下,谁也不能靠近夜明珠一步,恶斗向相,不分仲伯。
忽闻楼下,快!保护先生,别让贼跑了。传来纷乱的楼梯声,咚、咚 、咚 ------两黑衣人同时停止争斗,相互望了一眼,又无望地看了看夜明珠,无奈地跃出窗外,一前一后消失在雨幕中。
突然一声响雷,灯光瞬间熄灭,屋内漆黑一片。
管家领着巡捕冲进楼房,手电照到之处狼藉一片。当电灯重新亮起,屋内空无一人。
管家紧皱眉头,疑虑重重------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续上
幸福里,一间过街楼,烛光在风雨中摇曳,简陋的板床上佝偻着风烛残年的老妇。
“你回来了。”当黑衣人推开房门,端起桌上的凉茶刚要喝,从床上传来问话声,黑衣人停下的手,又将茶送到嘴边,咕嗵、咕嗵,猛喝了几大口,“嗯,回来了。”“怎么样?没拿回来吧?”“差点,我已经快到手了,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搅了局,还争斗了一番,手脚不错,出逃时我没追上,不知是何方高手?”黑衣人怏怏地回答。“以后小心行事,决不可鲁莽,看来打这夜明珠的注意还大有人在。”“嗯,我会谨慎办事的。”黑衣人深思地回答。“这次失手你师兄那里定会加倍防护,你要夺回更加不容易了。”“我在想,我在拿夜明珠时他并没出手,我被暗算时他还帮了我,可我与别人争斗,他一直护着夜明珠,为何不出手?为何不把夜明珠藏起来?为何不乘争斗时拿了夜明珠走人?”黑衣人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与老妇说话,只是不能明白这是为什么?“你不要心太软,还在想着他,当处要不是他杀了你师父,夺走了夜明珠,我们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黑衣人眼前呈现出多年前恐惧与伤心的一幕:师傅倒在血泊中,师娘、师兄不知去向,她哭喊着扑向师傅,只听师傅断断续续地说,保 护 好 夜 明 珠------后面的话无法听清,绝气而去。师娘杀气腾腾地提着剑返回,见眼前的一幕,叫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这小子!如不杀他,妄为人妻!黑衣人忙问是怎么回事?师娘告诉说,我进来时,你师傅已血流满身地躺在这里,嘴里不停地在说保护好夜明珠,而那只装有夜明珠的盒子已散落在地,夜明珠却不知去向,只见你师兄已奔向大门外,蹿上了屋顶,我急忙拿起你师傅手边的剑追了上去,却不见了这小子的身影。
永祥里石库门三层楼阁的一间暗室里,年青人握着夜明珠似在沉思,思绪飞向几年前的一幕:晚饭后,他与师傅在宽畅的前堂切磋武艺,师傅似乎觉得书房里有异常的动静,一个健步跨入书房,并传来了打斗声,当他急忙进去时,正见师傅飞起一脚踢向蒙面人捧着的盒子,盒子飞向空中,一颗夜明珠在空中飞舞,师傅跃起接拿夜明珠,只见蒙面人射出几把暗箭,他大叫一声,不好!同时将手中的一枚铜钱甩了过去,蒙面人跄踉着去夺中箭倒地师傅手中的夜明珠,师傅振作最后的力气,将夜明珠抛给了他,师傅口中喃喃地说,保护好夜明珠。他接过师傅抛来的夜明珠,同时跃起双脚蹬向蒙面人。蒙面人已无心应战,伧忙逃窜,他奋力追赶,却没了踪影,返回时刚要进书房,传来师娘狠毒的诅咒,跨出的脚又收了回来,伤心地悄然离去。
沉思的他似乎门外有动静,一个鱼跃来到三层阁的走道上,四处毫无动静,却好似一条黑影刚离去?
此处不能再住。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续上
永安舞厅,灯火辉煌,音乐悠扬,不时传来浪笑声。
“陈先生,好悠闲,一人品味咖啡,我请您跳个舞。”随着金铃般的声音,一位标致、优雅的小姐,飘然出现在陈先生的面前。陈先生停止搅动杯中的咖啡,抬眼看去:一袭白色丝绸旗袍,高腰开叉,一双白色高跟皮鞋,长得丰满欣秀,亭亭玉立,望一眼就立马心肌动荡。“哎,白小姐,好久不见,何处筑巢?”“哎,人家想您,您还油嘴滑舌,不理您了。”说着一屁股的坐在陈先生的大腿上。陈先生乘势抱着了她,俩人亲热着。
一间豪华卧室,四处白色装饰。陈先生为白小姐褪去白色旗袍,双手抚摸着那玉洁细嫩的肌肤,吮吸着雪白高耸挺拔的*房。白小姐尽情地享受着,轻轻地*吟,一番云雨过后,他的手无意间搭在她的腰间,白小姐猛得抽筋、痉挛。“怎么了?”陈先生见到白小姐腰间一块铜钱大小的伤疤,眉头掠过一丝疑虑。
那天,陈先生绝望地离开师娘与师妹后,一路狂奔,直到筋疲力尽,此时天已放亮,不知该去何处?路在何方?一片迷茫。沉沉然、迷迷乎就靠在路边的树下睡着了,正当他梦见师傅再三告戒他保护好夜明珠,却被一位老者推醒了。“小兄弟,干什么纳?睡在这里还不安分。”陈先生忙起身行礼:“不好意思,打搅您老了。”老者见这小伙彬彬有礼,一表人材,问大清早的怎么就睡在这里。陈先生顺口胡编,说家中高堂已亡,族中无人,想外出谋生,却不知该往何方。老者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的又仔细地察看了一遍说,你跟我走吧,我带你闯码头,把这个陈先生领进了大上海,住进了永祥里的一座带有小花园的洋房里,帮衬着老者的事业:跑码头,也就是中间商或者说是皮包公司,但那时没有这个词语。那时代,中国的工业刚刚兴起,原材料的供应、产品的销售全靠中间商的周旋。老者家中无小,老婆在乡下,自从有了陈先生,老者的事业更加兴旺。
因为中间商,经常出入茶室、饭店、娱乐场所,认识了日商养女白小姐,在老者的撮合下,在日商有意的安排下,在白小姐有意无意的挑逗下,陈先生拜倒在白小姐的石榴裙下,俩人经常消魂在那间豪华卧室,双双出入在大众面前,俨然像对情人。
前几天白小姐的消失、此时白小姐腰间铜钱般的伤疤---陈先生沉浸在深思之中。
陈君,您不是要让我看件宝物,到现在我还没看到,您是否外面有人了?白小姐撒娇地将身躯帖了上去……
一经提醒,陈先生思念起师妹陈晓晓。他这次故意将夜明珠悬挂在梁上,事出有因。最近,一直似乎有人在跟踪他,他反跟踪几次,原来是师妹。就故意将住处暴露给她,也让她观查到夜深人静时他会把夜明珠悬挂在书房的梁上,默默地欣赏。其实不然,他将夜明珠秘藏不露,从未视人,什么梁上,只是引你师妹来拿,好将实情告诉给她,夜明珠物归原主而已。没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搅了这个局。如果,一旦夜明珠消息外传,后果不堪设想,世上强人纷纷来抢夺,他武功再强、本事再大,也奈何不了众多强人的明抢暗夺,不知如何应对?
白小姐嗔怪的口吻提醒了陈先生。对,尽快与师妹晓晓见面,将事情陈述清楚,好让师娘早点明白事实真相,联手对抗外来抢夺者。
要知陈先生如何化解抢夺者,请听下回分解。
续上
清末民初,军阀混战,民不聊生。
皇宫大院,树倒猢狲散。陈公公乘乱将宫内的无价之宝——夜明珠藏入囊中,并于先前偷藏的珠宝一起逃出宫外,来到自己的老家河南登州陈家村,寻找自己的亲人。由于连年的战争,家乡焦土饿殍,村民流离失所。推开自家老屋的大院门,院内杂草丛生,凄惨悲凉,屋内陈杂章乱,蛛网荡扬,不堪入目。退出大院,四邻打听,在仅有的几户留守老人那打听到,亲人在几次的战乱中先后死亡,家财被军阀抢劫一空,他那童养媳遁入空门在尼姑庵安生。
陈公公请人收拾好家院,向尼姑庵寻去。
自陈公公进入皇宫大院,陈家开始发迹,为他娶了一门童养媳,陈公公早就得知。
少小离家的陈公公,不识自家媳妇。
嬷嬷见陈施主十两香火银子,劝说陈氏还俗从夫。从此,陈氏服侍陈公公左右,生活到也安逸。
登州,武术之乡。陈公公离家时已武功在身,皇家大院内更是“偷”得各门武功秘芨。陈氏,耳濡目传,也能舞动几下,现在在陈公公的指导下,武功日瑧完善。
那天俩人无事,到处转转。乡村的荒凉、颓废,早就见惯。郊外,乱坟堆中传来小孩的啼哭声。出于好奇,走近一问,俩小孩葬母,陈公公夫妇颇为感动,商量着把这俩个孩子领回了家,安抚、调理后,得知:小男孩名叫强儿,今年9岁;小女孩名叫晓晓,今年6岁,是强儿家逃荒时在路上捡得,爹娘带她外逃时双双病死在逃荒的路上。从此,陈公公夫妇收养了他俩,改姓陈,教他俩识字、武功。岁月如梭,转眼10年过去,强儿长得体健彪悍、憨厚诚实的小伙;晓晓出入得水淋淋的大方靓丽的大姑娘。陈公公与陈氏商量着何时为他俩举办婚事。不曾想,出了这档子事,师娘又大病一场,三年碾转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打探到强儿的下落,才有开头的一幕。
强儿在白小姐身上起了疑心,那天的蒙面人有可能就是她。家暂时还不能搬,不然,晓晓就找不到他了。对,自己先去找她,一定要于晓晓见面,把事实真象早点告诉给她们。也能了却自己的心愿。
阴暗潮湿的过街楼里,晓晓与师娘商谈着什么,有人在敲门。晓晓起身打开房门,见是自己日夜思念的陈哥强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情不自禁地扑了上去——陈哥,你想死我们了,潸然泪下。两小无猜,兄妹又是师妹,现如今晓晓真诚的相拥,哭成了泪人,使陈先生强儿陈哥的无地自容,悔不该……师娘怒不可遏地厉声叱咤,小子,你还敢回来,看老娘不宰了你!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落在他俩面前,拔拳就打,被晓晓拦下。强儿乘势跪下,双手服地,任由师娘处置。
晓晓搀扶师娘坐下,好言相劝,不妨先听听师哥有什么说法,有何解释?再作道理也不晚。陈氏强忍心中之火,小子,你给我说个明白,到底是什么回事?强儿将三年前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陈述了一遍。小子哎,这么说来是我师娘怨枉了你,那你再把这三年来如何发达的说一遍听听?强儿如实地向师娘表明。那夜明珠呢?师娘急切地追问。强儿从贴身处掏出用黄绸缎包裹的夜明珠递上。嘭,门被踢开,不许动!管家带着巡捕冲了进来。三人同时甩出飞镖,前后向窗外跃去。当后面涌进门来的巡捕,目瞪口呆,管家与二个巡捕倒在血泊之中,屋内人已不知去向。追!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续上
三人飞快出走,身健如燕,来到郊外一所庵堂停落。
“陈儿,你这次前来是否走漏了什么风声,怎么引来了巡捕?”师娘不安地询问。“师娘,那领头的是我老板的管家,可能他早已查觉,暗中盯上了我。”“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师娘追问。强儿就把认识白小姐前后叙说了一遍。“为何当时不杀了她!你对她还有留恋不成?”师娘严厉指责。“回去,我们杀了她再走!”回看晓晓,晓晓已不知去向。“不好,快追!”
陈儿光顾的与师娘陈述,都没注意晓晓的感受。这边晓晓在追查中也略知陈哥与白小姐的风流,却未了到,俩人已到水乳相融的地步,晓晓妒火烧心,忌恨冲天,嫉妒得杀气腾腾,转眼来到白小姐的住处,翻墙入院,四处悄无声息,来到白小姐的闺房,轻声隐入,直奔床上睡着的白小姐,要取她的性命,为师傅报仇、还我陈哥。
这里陈儿与师娘加快脚步,飞速赶到,跃上屋顶,见有埋伏,被俩人三拳两脚打下房去。这时,屋内两个浪人推出晓晓,身后,白小姐向屋顶喊话,“要你喜欢的人,用夜明珠来换。”“我人珠都要。”随着话音人也落地,同时甩出飞镖,两浪人应声倒下。晓晓一个转身将白小姐擒下。
事件的突变,让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当时,晓晓心急火燎地来到白小姐的住处,在床前要取白小姐的性命。这时,从床后闪出两个提枪的大汉,挡在了晓晓的面前,白小姐在床上一个鱼跃,落在晓晓的跟前,身后传来日商的笑声,晓晓就这样束手就擒。
他们仍旧隐蔽在屋内,守株待兔。
不曾了想,事情一百八十度的转折,白小姐反被擒拿。
日商,山本次郞,梅机关成员。此时,山本次郎押着老者商人陈先生的恩人钱有财,山本次郎用枪顶着钱有财,出现在门口,命令晓晓放开白小姐。晓晓嗤之以鼻,擒拿得更紧,白小姐痛得呲牙裂嘴。山本次郎一枪击伤陈先生的左肩,再次命令晓晓放开白小姐。晓晓不由得退后了几步。山本次郎再次进逼,再不放打死你陈哥。晓晓不知如何是好,正在为难。当山本次郎再次举起枪时,师娘在屋顶狠狠地甩出一镖,不偏不倚打在山本的后脑勺,山本次郎应声倒地。师娘顺势而下,快速来到白小姐的跟前,一记黑虎掏心,可怜倾国倾城的白小姐,就这样乌乎哀哉,去也。
后记
二十五年后。
桃花园处,散落几处民居,狗在欢叫,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在觅食。远山,层峦叠嶂,烟雾缥缈;屋后泉水叮咚,房前小溪潺潺。田地,绿油油的一片。
钱有财拄着拐杖,制阻狗的叫声,想是谁来了?
太爷爷……随着叫声,俩小孩扑向老人。后面跟着他的孙子、孙媳妇。
东屋走出了陈先生和晓晓,陈氏癯铄的身影出现在南房的门口。爷爷、奶奶、太奶奶,俩小孩欢快的叫声,飘荡在田野上空,向远山传去,引起共鸣,四处荡扬。恰似一幅“山野和谐幸福图”。
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二年,陈氏一家,历经千辛万苦保存下来的夜明珠,捐献给了国家。
又过一年,钱有财72岁而终。
文革前,陈氏去逝,享年84岁。
陈先生、晓晓在文革中,相继被迫害而死。死时陈65岁,晓晓62岁。
陈氏后代,也就是陈先生的后代,文革结束后纷纷去了外国谋生。
全剧完
二〇一〇年四月二十九日星期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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