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条鱼儿三尺三　

金　矿　

这几年，我们南闸民歌已经成为大淮安的一个乡土特色文化的闪亮品牌，又被批准为江苏省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一时名声大振。2009年9月由中央电视台策划的淮扬美食节文艺晚会，编导决定把这一品牌节目搬上这一很权威的晚会舞台。这位著名编导在审查我们众多的南闸民歌曲目后，不觉对“打条鱼儿三尺三”这首渔歌特感兴趣，决定启用它。我这南闸民歌的主创也没有想到，这个节目经过包装，在那大舞台上竟然是那样抢眼，效果特好。

要谈“打条鱼儿三尺三”的最初发现，还是在三十大几年前的一次偶然。当时我还年轻气盛，在白马湖边的一所中学教书，月光下的夜晚我通常要到渔村去家访，顺便课外辅导学生学习小组。因为渔村的几个同学平时家务事多，学习基础较差，我把那几个同学集中到一起对他们开点小灶，学生家长很是欢迎，对我也特别热情。

渔村的大人们通常多是乘晚上抓紧时间夜捕，往往我到那里时，他们的夜捕渔船已经起航。渔歌阵阵欢歌笑语飘出好远。也就是在当时我就听到了这首欢快的渔歌“打条鱼儿三尺三”。既悦耳动听，又有特殊的意境。说实话我在学生时代就对音乐和文学产生兴趣，当然也就不会放过这首颇具经典的渔歌，当时我就请学生的姐姐一位漂亮的渔姑唱给我听，渔姑是一名很优秀的民歌手，甜美的嗓音把这首欢快而又轻捷的渔歌情感表现得很到位，就连我这自幼生活在水乡人都感到耳目一新。

“打条鱼儿三尺三，”这三尺三的鱼少说也有好几十斤，意境显然有点夸张。就拿我们小小的白马湖来说能有这么大鱼的确很罕见，也许在那个自然生态的岁月，湖水碧波轻轻，鱼儿自由自在地在湖水里发育成长。有可能湖里有多年生的鱼种。在今天是不太可能有这么大的鱼了。

可能叫人不可理解的是这首渔歌还是一首情歌。何从谈起，原来是在一个美好的夜晚，一对兄妹情深意笃，双双驾着一条小渔船到深水湖区去打鱼。“晚风吹月穿云天，小船出汊快如箭，一对兄妹去打鱼，别顾谈心忘落帆。”歌词一开始就把听众带进了一个美好的意境。月光下渔帆点点、轻舟如箭，显得很轻快自由。

渔船来到深水区，首先是掌握鱼讯，了解鱼的活动规律。第二段歌词就是介绍渔情的专业知识，“好胜鲤鱼跳龙门，滑头鲢子出水鲜，鱼群戏耍正开心，哪知遇到小心肝。”浅水区多是小鱼，深水区多是大鱼。也就是大鲤鱼大鲢鱼族类，它们在深水里正开心地戏水，哪知遇到了与它们交朋友的一对“心肝”，幽默风趣，又有拟人的灵性动感。

到深水区打鱼，工具是一种大旋网。在渔船上撒旋网可真要有一点功夫，其一是要站稳脚根，后面的妹子要把船稳好，不能让它游动。第二就是在这晃动的渔船上既要把网撒得远还要撒得圆。这就需要一个大转体的动作。“一网撒得摸摸旋，惊动野鸭扑翅扇。网里扑通扑通响，打条鱼儿三尺三。”第一网就首战告捷，就听到网里扑通扑通的响声。这看样子真是遇到大鱼了，大概长度要有三尺三吧……，可谓喜出望外。

鱼太大了，在里面会耍无奈，鱼打挺会乱撅乱跳，一个人是不容易制服的，这时在船尾的妹子迅速把船固定好，跑来帮忙。“打条鱼儿三尺三，兄妹齐心拖上船，舱里溅起水花花，情哥情妹笑开颜。”这可是劳动和爱情双丰收啊。

歌词中通过平实的记实手法，这一幅幅递进层次的劳动场景素描画，说是情歌，却没有那情意绵绵、卿卿我我。表面上只有兄妹二人在默契地劳动配合。这首渔歌的演唱还调度了渔鼓的唱法。你别看捕鱼时唱渔歌，其实那也是在逗鱼儿开心，所以当你夏秋的夜晚，来到白马湖边，你就会听到从点点渔火的远处传来优美动听的阵阵渔歌，还有鼓钵乐器的打击声。这里他们就用口语衬词来表现打击乐器的伴奏。“蓬蓬嚓、咚咚呛”，每一段都有这衬词句，既活跃了气氛，也符合渔歌的旋律要求。演唱中也隐藏着那种男女爱情挑逗的欢快之情，增加了一种情趣的美感。

对于这首渔歌的产生年月，我询问过渔家歌手，他们说已经几十年了，可能是一九五八年大跃进前后吧。这一点我不太相信，那时候有浮夸风，什么山芋像小山，芝麻像西瓜，那是脱离实际的。我看这三尺三的鱼湖里还是有的，是一种生活的艺术夸张，与那种浮夸应该是两码事。这应该是一种意像的艺术形象，表现了艺术源于生活的底蕴，还是不失为一首渔歌的上乘之作。

我还真希望如今湖区恢复原生态，渔民们能再打起“三尺三”的大鱼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