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月如水水如天(五)落花风

发表于-2004年06月16日 晚上10:22评论-3条

月如水水如天(五)

谢弈躺在宿舍里,看着室友一个个出去又一个个进来,进来后每个人都俯下身追问,你怎么了,脚怎么成了这样。可她不敢说是想和子剑在一起,她们会笑她,在她们看来,子剑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她是咬着牙关强迫自己不要泄露心底的秘密。然后笑着拍打问她的每个人,这还不明白,暧昧地笑,使室友不好意思进一步追问。最后是谢弈神思恍惚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等待着什么。是等待棋盘上的那个小兵跨过楚河吧。她不知道,只是等待。

直到第二天销假上班,她也没有等到什么。一种空落像刚飞上天的纸鸢,遇到了风直往下掉。

昨天,她收到了北京医学院的通知书,一个月后,她就要离开军区总医院。成为一名大学生,这是她梦想了很久的事情。虽然她也知道这其中有她父亲的功劳。但她什么也不在乎了,只要梦能圆。可那个月光下的散步却让她变得矛盾起来。她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告诉他,那个心中的秘密。

经过餐厅时,她碰上了他,他若有所思的表情,使她深深地凝望了几眼。等子剑反应过来时,她已把目光移开了。子剑迎上来,还是那么无邪而俊朗的笑。听说你脚肿了,现在好点了吗。谢弈珉珉嘴唇,没事。但有一种怨的口气。子剑不知道再说什么了。默默地对坐着食而无味地吃完了一餐饭。咽下最后一口时,谢弈突然望着子剑说。哎,听说今晚红星歌厅有一场时装秀,我们一起去看好吗?子剑知道那个歌厅,挨着总院不远。周末时,很多战友在那里唱歌。但他从来没去过。

子剑原本忐忑的心放下了,你不是脚肿了吗,怎么,还要去啊。要啊,谢弈带着一般女孩撒娇和渴望受到宠腻的神态。

子剑也宠腻地点点头,好吧,我们去,但今天一定要坐车啊,不管多远。谢弈心里偷偷地一笑,只要你去就行,其他的管它呢。

直到今天,谢弈再也记不起那天的时装秀的内容了。可那晚的痛却永在心底燃烧。从那以后,到谢弈离开总院,再也没见过子剑了。

月依旧。从歌厅出来后,月光依然照着前面的路,这次子剑坚持要坐车,即使路程并不是很长。在离医院50米的地方下车后,两人步行在月光里。月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散乱的月影使两个人好像挨得更近了些。两人走到了总院门前的槐树底下。槐树已有百年历史了,足有30米高。这时已是清秋。树上挂满了星星般的槐花,白色的。小小的花骨朵儿,柔弱地挂在风里,月光里。如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质地光润。月儿照在槐树上,槐树的叶儿,枝儿,都在树底投下斑驳的影,两人走到树底时,同时为月光而感动,站在斑驳的影里,谢弈的脸被打上一层银色的光晕,使原本的美丽更增添了一种圣洁。她仰头看花,而子剑在树影里看她。这时的谢弈闻到了一种清香。属于槐花的特有的清香。秋天的清香。那个秋夜,在子剑的目光底下,她突然发现月亮也是有一种清香的味道,是槐花的味道吧。子剑还是牵着谢弈的手,在清香里也没放开,但他什么也没说,也不敢说。只想就 这样永远地牵着,直到一生。那样的清香里,那样的月光下,什么都变得柔软而顺理成章。谢弈顺理成章地倒在了子剑的怀里。子剑又闻到了她发上的香,和着槐花的香,不知是花香,还是发香。心衿摇动。任谁在这种时刻,都会为自己的心唱一首歌,而这首歌是从来 没唱过的,也是最想唱的。谢弈闭上了眼,在子剑怀里,她最想唱的就是他这首歌。她仰头向他,心和眼都变得迷朦起来。

子剑望着谢弈微闭而迷朦的眼,手轻触着她的细丝般的发。在他认为此刻就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他应该留住它吗?他轻轻地吻上了她的额角,当他温热的唇沾上谢弈的额角时,他有一种犯罪感,似乎这样已亵渎心 中的女神,玷污了圣洁的光泽。

子剑重读十年前的槐树时,他知道一切是错了。因为谢弈突然睁开眼,恨恨地盯了子剑,然后背对他,奔向医院门内。一去不返,子剑在槐花里落寞地站着,只有飘落的槐花和耳边吹过的风陪他。他想了十年,想那个飞奔而去的背影,那个消失在月光下的背影。一个月后,他听说谢弈上大学去了,但他不敢送她,因为楚河汉界的距离。

子剑的北京之行,也是对往事的凭吊之行。谢弈的生活还是如水样无波无澜地流着。子剑回到武汉后,在一个深夜上网,与相隔千里之外的女人说起这件事,语气很平淡。如水样的平淡,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的痛是无法平复的。时间是最好的疗药。希望能治好一切往事的痛,对爱的痛。

往事如风,爱如风!

月光如水,水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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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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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阴郁
☆ 编辑点评 ☆
阴郁点评:

文笔不错啊

文章评论共[3]个
流浪的舞鞋-评论

谢谢你的小说,偶喜欢看。at:2004年06月17日 上午11:50

依晴紫露-评论

有继续看下去的性质at:2004年09月11日 晚上9:50

燕舞莺歌-评论

在论坛里,再网吧里,看完了小说。如诗般的语言,留下桂花的清香。at:2006年03月08日 早上8: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