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乡下,和母亲聊起童年趣事,一时兴奋,半夜才睡,醒来却不辨所在。似梦似醒之间,已是天光大亮。迷迷糊糊之时,忘记身在何处。
只耳边一阵鸟儿的呢喃,哽哽啾啾不绝于耳。“唧唧喳喳”急切欢快的,肯定是麻雀在比赛,而且不止一只。“啾――啾啾啾”婉转悠长的,或许是燕子,好像是那对去年的夫妻在调情……
呆呆的坐在被窝里,仿佛窗外还是那片盛开白色槐花,隔着窗纸也嗅到一片香甜。门口还是那只太老的叭儿狗,在低声叫着摇着尾巴。呆呆的,糊涂着,竟难以分辨这里是故乡还是新家,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
两分钟明白过来。睁开眼皮,知道哪里有什么槐花和老狗,只是隔壁邻家的柿子树上,确有五六只麻雀在吵吵闹闹的跳下飞上;对面的屋顶上,两只燕子却在安静的站着,梳理羽毛。不远处传来一阵《小燕子穿花衣》奶声奶气的唱,一定是对门的小孙子在练声了。
来到院落,鸟儿们还自顾自的跳跃叽喳,丝毫没有怕人飞走的意思。阵阵清风吹来,身边一株盛开的樱桃淡淡散开,已经有几片落红飞舞。春天真的来了。
春天真的来了。
你看,春天就是院门口的这几丝新绿,薄薄的挂在树梢上。春天就是弄堂里的这几缕微风,暖暖的抚摸你的脸颊。春天还是燕子一趟趟飞来,衔在嘴里的一粒粒新泥,春天也是孩童们没遮拦没音调的稚嫩童声。
信步走到村口,一路熟悉的脸孔,寒暄里都透着春天的晨光。风,暖起来了。云,轻起来了。柳丝那样轻盈,像温柔的手指。水也有情了,抚到哪里,哪里就绿了起来。远处的和身边的,一堆儿一堆儿的绿,冲你挤眉弄眼。像调皮的小伙伴,在跟你捉迷藏呢。而你知道,春天,真的来了。
山坡上的桃花、梨花、菜花,次第开放了。它们偷了春天的颜料,把自己装扮得鲜艳明媚。粉红,莹白,鹅黄,晃的人眼发花。田垄边的小野花,可能一辈子也没有名字,不像桃花的艳,没有梨花的白,也没有菜花的恢宏,可也一样开出生命的美丽。摘下一朵装进行囊,就有了一份收藏的美丽。
找出一些去年留存的种子。有萝卜,黄瓜,辣椒,它们积攒了一个冬天的阳光和梦想,该早就想回泥土怀抱了吧。翻开冒着地气的半分院落,这怀抱已变得如此湿润柔软,如等待怀春的少女蓬勃的青春。春天是播种的季节,相信不用到夏天,很快会生长出一片葳蕤,结出累累的喜悦。
踏着鸟鸣的节奏,随着树梢的摇摆,顺着阳光的摇曳,赏着花儿的娇容。相信这就是真切的自然,这就是上帝给的恩宠。在这自然和恩宠里,我们有什么理由要装得傲然无物行色匆匆?躲开现代都市的冰冷和坚硬,远离楼房的拥挤和马达的轰鸣,在简单的自然里,你尽可以回忆久违的花香,和煦的春风,和整个春天的圣洁。
崭新的一天,很好的日子,很好的春风,很好的鸟鸣。给自己的放个长假,来好好亲近一下这崭新的春天。于是就从这里出发吧,现在就开始。
于木鱼宅
2010-4-30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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