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活着很精彩,生如夏花之灿烂,这是人之常情。毕竟,人生飘忽,百年之事,如白驹过隙,有谁不希望能活出自己的风采?有谁不希望活着这一刻能引起他人的关注?甚至于最好能活在后人的心中!即便不能,起码,也希望自己能像划过夜空的流星一样,姑且是一瞬灿烂,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但是,常有人说:海是蓝给自己看的,人是活给自己看的,我们又何必计较太多呢?我想:一个人,如果真能活得如此潇洒,活着如此旷达,那肯定是最好不过的事情。然而,我们真能做到如此吗?我们如果稍换个思维想想,我们不禁会问:这样的人,是不是生活在真空状态?人之作为人,怎么可能生活在一个真空状态呢?
是的,我们不可能生活在一个真空世界。毕竟,社会纷繁,人事多扰,即便我们不与人交流,也即便我们主动与社会脱节,但人与社会也会自觉或者不自觉地触动我们,与我们交流。有交流就会有思想,有思想自然就要表达,有表达自然就会有人举手赞成或反对,这就又一次与我们的心灵产生碰撞。于是,我们自然地为自己伪饰,甚至辩护。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出于自然。自然就是人之常情。因此:海,怎么说是只蓝给自己看呢?人,怎么能只活给自己看呢?
反而,更多的时候,我们生活在这世上,就是要活给别人看看;很多时候,我们就是在乎别人对自己的一些看法。试想想:如果有谁说了一句肯定你的话,你的内心自然就会觉得愉悦,即便你没有表现出来;反过来,若有谁说了你的不是,你的内心自然也会不高兴,即便你在口头上说随他去吧,但你的直觉却在告诉你内心有所不快,只不过是你不快的时间短长与是否记恨罢了。我想: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否则,你或许不是一个常人,至少不是一个情理中的人。
别总以为自己是个达人,是个圣贤,也别总以为自己能够超然物外,其实,翻开历史看看,又有谁能真正做到超然物外呢?孔子总算是个圣贤吧,可是,每当子路说他两句不是时,如说他如何如何想做官,如何如何不应与南子亲近等等,这圣贤就不高兴。而且,这圣贤还经常骂人,骂得最多的就是小人与女子。何故如此呀?人之常情罢了。还有自作逍遥的庄周,算是个达人吧,崇尚淡泊。人家也只不过说怕他谋取相位而已,他立即就不高兴,还作了个比喻,把人家骂作是抓住死老鼠不放的猫头鹰。这算是什么?人家说怕你谋相位而已,这是人家的内心感受,说出来就好。而你不屑归不屑,这样骂人,我觉得多少有点不道德,一个超乎物外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呢?这又说明什么?也不过人之常情罢了。而且,这个达人还常常跟别人争得面红耳赤,偷换概念说自己知道鱼之乐。因而说,我们活在这世上,多少是有一点计较别人的看法的。故而只能说:我们活给别人看的同时,更多的是活给自己看。同时,我们也不可能总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不过是怎样化解而已。
我觉得:人之作为人,如果你说你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那正好说明你已经在乎着。但丁不是说:走自己的路,让人家说去吧。然而,这个鬼泣中的诗人,究其一生,活着就不容易,就常常在乎自己,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苏轼不是常常要求自己活着旷达一点吗?为何呢?究其原因,不就是自己活着不旷达吗?不就是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吗?老来还感叹一句:生如不系之舟,心如死木之灰。一生不自如啊,苏东坡,“一肚子不合时宜”!还有范仲淹,他在《岳阳楼记》中也说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这个曾以物为喜以己为悲的人,恰恰就是他自己。试想,一个“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人,能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吗?而且,他还深有感触地说了一句:噫,微斯人,吾谁与归?没有谁啊,有谁可以真正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呢?你自己也不可能。不可能才是人之常情,合乎情理。
所以说,我们活在这个世上,不是什么旷达不旷达的问题,问题是如何看待自己,怎样看待别人和怎样对待别人对自己的看法。那么,我们作为人,应如何做好这一点呢?我以为:人之为人,当积极进取,退而求其次,凡事问心,善于化解一切,关键守德。
我觉得:佛家的这个“化”字就说得很好。本来,一个人活在世上就不容易,每遇一事,我们衡量自己的同时,还得衡量一下别人,这是人之常情。而且,人生不如意之事,往往十有八九。因此,我们活着,不但要善于点化自己,还得学会点化别人。这样的话,我们活着,也是和着,和谐着。
故而说:大海,不但蓝给自己看,也蓝给别人看。而且,人们正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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