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样的海拔似乎已高过生活

低纬度，乱石，群山

摇摇晃晃走过来

他的脸黑过冬天

安全帽与安全帽下偷露出来

几缕不安全的黑发

构成某种冷峻的风格

没事，他说

然后，脱下帽子

热气腾腾的一锅开水

似乎与眼前冰冻的季节

有很远的距离

我往四周看看

除了煤屑

到处是废铁和破旧的机械

矿山，在超载卡车的碾压下

除了凌乱，还有一闪而过的荒凉

2

地上找不到

那么，他一定在地下

几十米，几百米

一群老鼠

在找自己的奶酪

装上车，推上来

一堆堆汗水洗亮的乌金

这就是小煤窑的春天

我很幸运，他说

如果不是那次阴差阳错的巧合

我就成了一笔没有名字的抚恤金

随即，他又兴高采烈地谈起

一双调皮的孩子

还有就快竣工的新房

我想了想，除了笑一笑

似乎别无选择

3

他，是我们都熟悉的

小王，或者小张

现在还活着

在悲痛揪心的新闻之外

在离我们百十公里的地方

30岁，一张40岁的面孔

与某个小村有剪不断的关联

十几岁下地

跟着潮水走过南，闯过北

如今退回来

与一座煤矿相依为命

说到安全

他似乎有些为难

谈到整顿

他急切地说

别封，别封

不远处，一只觅食的麻雀

正飞过他和矿山的头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