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农历十五。
月明星稀,大地添辉,水耀光芒,风和气暖,花肥叶绿,柳密草青,虫鸣鸟声,伴以心静如水,心净无思,心明如镜,心空无梦。
如此之夜,这般诚心,是否良配?
是先有此心,而后有此夜,还是先有夜后有心?也不多管,多思则扫雅兴,多虑则坏心境。
于是乎,不假思索,驾红香车,逛人间路,行曲径桥。漫无目的,迎风而行,随心所至,随至所安,随安所乐。
来到一小区,阵阵锣鼓声,声声震心门。不知觉地凑起热闹,看个究竟。近看才知,免费好戏在上演,台上在演戏,台下在看戏。
而我,看看台上,又看看台下,感觉自己看双重戏,台上戏与人生戏。那就停下来看看,看明看透看空看尽,看自己和他人是怎样入戏与出戏的。不多久,便入人生戏,明白戏里戏外都是人,都有其定数,免不了生老病死。
且看,那写剧本的主,且思,那剧中的原型人物,且想,那昨日看戏之人,此时在何地,此时做何事,此时是否安康?
这样想,免不了思念起外公来!
外公生来爱看戏,视戏如命,哪里有戏哪里就有他,而且百看不厌。我尚小时,跟随他到处凑热闹,却不懂何为戏,更不知戏中所言何物,所行何事,只知戏人嘴中念念叨叨,时不时举手抬足,还伴有锣鼓响咚咚。
外公看每场戏,必有唏嘘长叹之声和欢笑拍手之乐;每场戏过后,总是找几个知己谈谈这段说说那段。总之,投入万分,不舍分秒。
当时,想了解外公为何而乐,便仔细看戏仔细听词,依旧雾水一头。索性不看不听不想,顾自玩乐去,离得锣鼓声越远越好。
自然与外公渐行渐远,一直到生死相隔。
零五年,外公看戏归来,在途中遭遇大雨,回家后抱病不起。时隔几月,便与人隔生入天,清晰记得是七月十九日。当时在他身旁,听到“我还想活”四字后,眼泪唰地往心里流,悲从中来,一直延续了不短时间。
可今天想起外公,不是悲,而是激励。那句“我还想活”是给我最大的激励,不是书所能说明道尽的,更不是别人能告诫的,因为那句话用谁都要面对的方式直接告诉我生命之珍贵。
倘若,我今天不珍惜每分每秒好好地自由活着,又怎能对得起祖辈们给我的灵魂呢?倘若,我今天不将生命好好地延续下去,又怎能让外公的那句话奏效呢?倘若,我今天不开心不幸福地活,又怎能让天堂的人安兴让活着的人开心呢?
所以,我不悲,也无须悲,只是怀念,思念,想念。念与悲本身不是一双情侣,只不过被月老拉错线了。如果希望偶尔拉错一次,那就要明确,一年只能有一次,除此之外都要开心地想念。
天人隔空,万里难呼,为何彼此难以细见,只能想象中回念?也许,这本是一场戏,拉幕时,戏人看戏者欢天喜地,看能演出何剧;落幕后戏人看戏者悲喜交加,各自人间天涯。
彼此相交的剧集已散,而且散至永远。于人来说,唯加以纪念,或许三杯小酒入肚,或者悲天哭地,更或者沉默静哀。而我,独留我自己方式,不悲不哭不哀默,以最真诚之心,看真假戏,来延续外公的戏梦。
将看不懂之戏看懂,将看不透之人生看透,这不是对逝者最佳的思念方式吗?哭哭啼啼有个何用,悲悲泣泣能改变事实吗?且让我一边看,一边回忆外公当时的心境。不觉中,我看懂了,我看透了,明白人有三难:一、名利,二、感情,三生死。其他一切皆由此三者演绎而开,如能看透这三者,便能看空万事万物。
看戏中我敬以一笑,这笑是感恩是鸣谢,感恩外公给了我一部分生命,让我成为人生戏中的一部分;鸣谢戏人演出台上戏,让我看到戏中的悲欢离合;鸣谢所有的生命在演人生戏,让我看到生死看到人生。
是的,人生本是一场戏。
人生一场戏,而且戏中还有戏。总戏由自然掌控着,社会戏由政治操纵着,个人戏随自己之性。总戏是生死之戏,任何人无权过问,切莫自作主张自行了断。社会戏是团队之戏,每个人只是戏中一份子,万不可不可一世,自以为没了你便不行。在个人戏里,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角色,都是灯光控制者,更是幕后写戏谱人。可问题是,大多数人只能当个喜怒哀乐的角色,可不愿控制灯光,不想努力做个戏谱人,以为戏由命定,交由他人写谱。
他人写的谱适合你吗?是为你量身定造的吗?别人如何知道你何时该开心何日该快乐呢?这样的戏能精彩吗?自己能不因外物变迁而变得喜怒无常吗?倘若不知道安心写谱,即使腰缠万贯,即使美女帅哥相伴如云,可依旧无以安乐。纳兰就是这样例子,虽为才子,虽被器重,可悲多于喜,愁胜过乐。这是何故呢?无非就是不知如何安心,不明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
不过,如果他执着于悲愁,偏喜欢不乐,那我无话可说。本身谈论他人是奢侈中的奢侈,更别用自己的眼光去定量生命。假设,他没淡淡忧伤,词中该寄以何种情感呢?假设,他词中没有情感,他又怎能以才子相称呢?或许他的不乐正是成就他的法宝,也说不定。
也罢,人生如戏,把握好自己之戏,将自己之戏演活了演绝了,然后才能让后人好好地看我们的戏,让他们悟尽人生真谛。这是生命的延续,是给历史最好的回应。
即使看透人生,即使明白人生如戏,我也要好好地生,精彩地活,全心地演这场戏,直到自然落幕之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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