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米尔的眼眸》系列散文
早晨,我把音乐播放在这首叫《红河谷》的世界钢琴名曲上循环,于是,心境便自然地回转到十天前我去过的雪山脚下那片有草原的谷地,那如音乐一样可以放飞翅膀的谷地。
——融雪的水,把道路阻断,我们只好徒步而行。边疆的太阳一般不会被云翳遮挡,所以心头一片雪的灿烂,比暖和更热切些。一路上行,向着有白皑皑雪的山头。
正疲惫时,翻过一山丘,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的草原,有青色的处于萌芽状态的草。有羊群,有牛群。春天的阳光下,它们或慢慢啃啮着草皮,或相互追逐嬉戏,或个别散漫地在一边迈方步,甚至,还有的就干脆躺在阳光下,晒着肚子。这雪山背景下的闲适与怡然,和着清新的空气,胸臆一片爽朗。
正抓拍时,一只可爱的小动物进入我的镜头。同行的克族向导告诉我,那就是旱獭。再过两月,满山都是。是雪山下数量最多的野生动物之一。小东西一奔一窜,时而跃起身子,只用一双后脚着地,高昂起头,久久地张望。从它的从容,看得出,旱獭,已经早与身边的牛羊,和睦相处。
草原中间,一颗巨大的杨树,成为一面生命的旗帜,在离它不远的村庄与更远的雪山之间,舞动出一片宏伟的风景。一片如《红河谷》一样辽远壮阔的风景。
——草原稍稍隆起的尽头,就是一个小村庄。这是一个塔吉克人组成的村庄,一个全由土墙建筑的村庄。墙边,一老一小两位克族女人,正看着我们笑。阳光下,那笑脸很明亮,很康健。
庄里,三三两两的全是老人、小孩和女人,男人们几乎全都上山去了。不论做手工的妇女,还是带小孩的老人,见到我们,都一脸友好的笑容。随行的朋友说,“看看,他们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的确,他们居住在这个连电灯和电视都没有的地方,白天与牛羊和雪山为伴,夜晚枕着温暖的土屋和流动的风声入眠。吃的是羊肉与馕饼,喝的是雪山上下来的水。她们无忧无虑,无强弱之争斗,无优劣之嫉妒。她们生活的世界,如此宁静,恬淡,美丽若一幅经典的西方油画。
他们满足于自己的生活,这已经是许多辈人的很久远的心态了。他们更不知道,此刻,雪山背后,那个叫吉尔吉斯斯坦的小国家,与自己一样同属塔吉克民族的人们,昨夜,已经把自己的总统赶出了首都,流落到南边……
他们幸福,因为他们封闭的生活,因为他们近乎原始的生活。从对幸福的理解上说,我真不希望有一天,现代文明会打搅他们本来的恬静,会破坏他们今天心理学意义上的幸福。
——钢琴曲《红河谷》仍在小提琴与圆号的伴奏下,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轻轻叩响我的心灵,那么辽远,那么博大。我的心,随着一片草原,随着草原上所有的生命,包括那棵大树,包裹在一片耀眼的雪域之中。透明的,如空谷的空气,不染一尘。
我曾告诉同行的朋友说,我真想在这个村庄的某一个土屋住上一宿。
——此刻,音乐一直萦绕,那雪域草原的景致一幕幕重播,那看似贫穷严酷的日子,对于许多谙尽世事的强者或弱者来说,那低矮的土围子,那一片雪域高原的温馨与阔静,真是一个足可以让心灵得到净化与小憩的神仙天界。
是的,哪怕,哪怕只让我住一个晚上。
2010-4-25 喀什 草湖宾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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