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喜欢阴天,因为阴天给人的感觉很压抑,甚至有些焦虑。记得小时候,一遇上阴天就要闹的,有时一天也不得安宁。长大了些,虽不怎么哭闹,但学会了沉默、郁郁寡欢,不说话,只是拿条毯子,缩在墙角屈膝而坐。有人叫,会神经质地抬头,眼里却有了一层薄薄的泪,明亮而又清澈地闪烁,然后泪便流了下来,毫无预兆。天要是阴上好几天,那真像是世界末日,像在沙滩上搁浅的鱼,一种窒息感让人根本无法招架。通常遇上这种情况,只能默默祈祷,希望阴天快快过去,然后一切都会好起来,什么抑郁、什么烦恼也都会随之消散,一点也不剩。
说不上这是怎么了,也说不上这属于什么样的情结,反正就是怕阴天,怕得要命。就好像因害怕而被放大的幻觉让人变得敏感,是没有来由的。从小就是一个沉默而又敏感的小孩,怕生、不爱说话,羞涩,不喜与人交往,喜欢一个人坐在墙角,嘴里嘀咕一些连自己都不懂的词,并乐此不疲。通常在这个时候,妈妈就会疑心我病了,赶紧拉到怀里,用手摸摸我的额头。这个时候,当我幸福地偎依在妈妈地怀里,看着她咯咯地笑的时候,是我最喜欢、最爱回忆的镜头。因为那时候,妈妈笑得很温柔,可以让人进入永远快乐的幻景,让人不可救药的喜欢和依赖这种温情,并想法设法再次拥有它,不遗余力。为了得到妈妈的抚摸,有些时候甚至会故意用小刀划破手指,以此来引起妈妈的注意,让她抚摸我,放大我心中被爱被抚摸地幻觉,一发不可收拾。但有时候不喜欢妈妈,甚至会恨她。当她摁着我想让我遂她的意愿安静的躺在她怀里要给我洗头的时候,我就恨她,反抗,用牙齿咬她,反抗得尤为剧烈且残酷,甚至不可理喻。当时什么都不想,就是怕她把我淹死。想到将要被淹死,然后就会反抗,抓她的脸、咬她的手,紧接着就会引发新一轮的家庭暴力,最后由她强迫摁着我洗完头为止。除了怕洗头之外,我还怕理发、打针、洗澡,还有,怕她在我要睡觉的时候把我地腿板直。怕理发,是怕理发师会不小心弄坏我的耳朵。通常在这个时候,镜子里会出现我少了一只耳朵、血肉模糊的模样,然后我就会尖叫着反抗。怕打针,是怕大夫会不小心洞穿我的身体。通常在这个时候,我就会看到医务室的镜子里出现一根巨大的针从我的屁股插入,头顶冒出针尖,依旧是血肉模糊。大大的、呆滞的泪眼和一行浊泪印象尤为深刻,永远无法释怀。怕洗澡,当然是怕被淹死或被开水烫死。通常在这个时候,我会看到自己的身体慢慢溃烂,内脏会掉出来,掉在地上,着实让人触目惊心且恶心。怕妈妈在我要睡觉的时候把我地腿板直,是因为只要她一板直我的腿,我就会看到有人会拿着刀具或锤子抑或徒手沿着我的膝盖砍下去,然后我的腿就被齐刷刷地被砍掉,会痛且血肉模糊。一到这个时候,我的眼里会出现诸多幻觉,吓得气都不敢出,蒙着头睡觉,任凭家人(通常是母亲)把我从被窝里拉出,然后用毛巾擦拭我的冷汗,并软语安抚一番。到后来,幻觉日益加剧,只是学会了沉默和忍耐,所以任凭他们怎么问,就是缄默不语。唯一反抗他们的决心和意志没有改变。做错事,任凭打死也不认错,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们,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一样看待这个世界的冷暖,矜持而有分寸,身在其中而不沉溺,很有原则地在这个世界上索取可以让自己延续生命的物质资料,不急不缓。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我上了初中,要到离家十里以外的小镇去上学。意料中的,我也是唯一一个不会骑车的学生。每天,我会坚持不懈地跑步上学,根本不管哥哥的白眼和别人的冷讽热嘲。怕骑车,就是怕被车子轧死,怕最后落一个死无全尸的死法——被车轧得粉身碎骨的死法叫我恶心,打心眼里恶心。后来,当我十八岁的时候,我才学会了骑自行车,骑车的范围也仅限于无人的街道或道路宽敞、无其他危险因素才行。而这些无处不在的幻觉并没有因此而离开我,反而变本加厉。到最后,直到我在深圳被抢、狼狈回家,现在躺在外婆家炕上写稿时,那些幻觉也在折磨我,日益瓦解我的生存意志。
但说了这么多,这些幻觉又和我讨厌阴天有什么关系呢?当然不能说没有关系,但真的联系不大。我认为,我的喜怒哀乐和自然的景物是一一对应的,现实世界只是折射出了我的内心世界,并且放大了我心中的一些感觉,而且放大了它们,让它们在我的潜意识里茁壮成长,渐渐替代了我的现实世界,开始用幻觉统治我的生活,让我完全失去了生活和幻觉的界限。现在,只要静下心来反省,对于阴天,我真的有足够的理由讨厌它。首先是气势。首先不管阴天有多么大的谋杀人希望的力量,光那种假充强大的气势就让人受不了。天上没有可辨的物什,只有深青色的色调点缀这个世界,让人倍受单调而又绝望的煎熬。像无数绷着脸的女人一样,那种冷漠让人真的想自杀。女人拉长的脸足以让人难以忍受,更何况是铺天盖地的冷漠如排山倒海般朝人扑来。冷漠、拒人千里耍大牌时敷衍人的表情,这该死的天怎么会这么趋炎附势!无尽的冷漠他怎么会学得这么惟妙惟肖!像一个伤寒人冷漠的脸一样,阴天就是这么让人触目惊心且发呕。它除了给人一张深不可测的脸之外,什么也给不了,除了虚张声势之外,它也确实给不了人任何东西,事实也是如此。偶尔会有雨,但只有一丁点,只能弄湿人的头发、弄潮人的心情之外,别无是处。要它去救济世界,那真是痴人说梦。它们除了扮演毁灭者的角色之外,什么都不会。事实证明亦是如此。
虽然我不喜欢阴天,但老实说,我却很喜欢云,甚至喜欢到了变态的地步。那些美丽而又宛如柳絮的小东西或卷或舒,像一个个棉花糖一样点缀着蔚蓝的天空,让人心中升起对大自然神秘的钦佩和惊奇。那些白花花的小云朵在阳光的照耀下金黄金黄的,慢悠悠地飘过天空,好像被无形的线牵着。天上白云朵朵,地上则有它们投下来的灰黑色的影子,煞是美丽。天上的白云不急不缓地移动着,地上灰黑色的影子亦不急不缓地紧随着。躺在云朵投下的灰黑色影子眺望蓝天,蔚蓝色的天空则有镶着金黄色的白云一朵朵地飘过,美啊!宛如天堂的景色让人心旷神怡,就算是死,只要目睹这人间的美景一眼也就值了。记得在阿拉尔的时候,有一天夜里,我梦见自己在美丽的云朵下面和父亲一块在碧绿的草坪上散步,父亲的笑和云朵点缀的天空给人一种很祥和的气氛,以至于我真想一辈子就这么睡着、梦着,那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火烧云则是另一番滋味。火烧云通常出现在傍晚。记得在阿拉尔的时候,每每吃过晚饭,我就迫不及待地躺在阿拉尔的广场上,嘴里叼着一根青草,还不失时机地哼着席琳·迪昂或恩雅之类歌手的歌打发时光。通常在这个时候,当晚风徐徐吹过脸颊的时候,闭上眼睛,啊,真的没法形容这种感觉——爽!也就在这个时候,仿佛在一瞬间,西边的天空突然烧起来,有时会烧过半边天。沙漠的黄昏本就是令人销魂的,更何况有着美丽的云彩以如此丰韵而又风情万种的俏红的脸点缀?通常在这个时候,当火烧云来的时候,像有心电感应似的,我会突然睁开眼睛,坐起来,骑着我那辆粉红色的小自行车朝西方狂奔,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云彩以各种形状在瞬间变幻着向西方狂奔,而我也以极快的速度向西方狂奔,人和云仿佛就在瞬间追求某种信仰似的,是不分彼此且互相共勉的。无形中,我的心中会升起一股激昂的旋律,心里突然被一种莫名的悲哀击中,脑中灵感突现,于是写下了《我和桐童的故事》里那些哀怨的歌词来;像出自各种本能似的,我和那些忽隐忽现的哀怨始终混为一体,是无法分开的。也因为如此,我才用我的激情、用蛰伏在我内心的哀愁一直谱写我的人生,一刻也不放松。跑累了,则把车子停在路边,弯着腰气喘吁吁。那时候,遥远的西方对我来说似乎就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极乐世界,是我梦寐以求的天堂。但我的天堂最终还是离我而去了,不管我怎么追它,它还是走了,毫无眷恋,只留下我一个人在黄昏的路边呆坐,陪我的只有那辆和我永不离弃的小车子。后来,我还是回到了那个广场,回到了校园。西方去不了,东方也还是不错的。西方固然美丽,但它是那么虚幻和遥不可及,不如呆在东方吧。东方照样有自己的风采。与其说去追求西方那些漂浮不定的云彩,倒不如静下心来体味东方神秘的古韵和风华绝代的新面孔。回到宿舍,天难已经很黑了。他们依旧在玩“红警”或“cs”,而我则拿了一本《文学概论》,心里想着给我营造美好意象的火烧云去教室看书去了。他们见惯不怪,因为他们早已知道我的秉性,也就沉默了。
乌云则是野性的,是大自然神秘和充满野性力量的赤luo裸的表达,是一个可以营造极具安全感氛围的好手。积雨云最美,高如山峦,黑漆漆的,别有一番韵味。通常看到它们,那时快要下雷雨的时候。一阵清风吹过之后,云彩便从四面八方集聚过来,点缀阿拉尔美丽的天空。这个时候,云彩低压压地低垂天际,整个大地被一股野性的力量笼罩,勾人心魄。云彩会在疾风吹过之后疯长,很快到了不能再高的地步,看上去很壮观。又一阵疾风吹过之后,云彩会在瞬间倒塌,然后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便掉了下来。毫无疑问,我又骑上了那个粉红色的精灵,在阿拉尔的各个街道尽情狂奔。害怕?当然不会!相反地,那种野性的力量始终爱我、保护我。看着突然变色的天空,我心里的郁愤和那股和此时阿拉尔所具有的野性力量相对应的力量也随之被点燃,喷薄而发。我大笑,在滨河路(阿拉尔的一条街道名。此街道位于我们学校后面,很少有人光顾。)尽情奔驰,像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兴高采烈地数算着我人生的轮回,全然不把人间的苦难放在眼里。在这个时候,阿拉尔的天一下子就变了,毫无预兆。也就是说,本来很晴朗的天一下子就被乌云占领,然后变黑,接着电闪雷鸣。人们惊恐地回家,偌大的阿拉尔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有人看到我如此胡闹,会马上阻止我,劝我不要冒险,因为这种情况下会很容易发生雷击事件。记得有一次,我要去沙漠看看雨中沙漠的风姿,找不到路,只好去问别人。那个很“正确”的叔叔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然后直接拒绝,要我回学校。不得已,只好马上掉头回学校。那位叔叔看我回心转意,自然会高兴,等我走远了,他也消失在这充满野性的世界。但我通常做的是,等他走远了,我又骑着车子朝沙漠的方向狂奔。可惜,很倒霉,我一次也没有去过沙漠。说起来也奇怪,只要我一意孤行去沙漠,车子必坏。没办法,尽管心里很不服气,但我必须回头。心里纵有不甘,只能推着车子打道回府。每每的,只要我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刚到宿舍也就熄灯了。他们都睡觉了,因为第二天还要早起。我因睡不着的关系,会带着书到楼道去看。蚊子很多,腿上脚上会被叮很多包,痒痒的,很难受。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困极,只好躺在床上假寐,天一亮便红着眼上课去了。
有一种云最勾人心魄。运气好的时候,看积雨云之后,还可以领略另外一种云的风采。记得我在写有关《我和桐童的故事》的有关章节的时候,写到桐童在雷雨夜去王医生的墓的时候,我也写进去了它们。一阵清风吹过之后,云彩便从四面八方集聚过来,整个大地被一股野性的力量笼罩,勾人心魄。云彩会在疾风吹过之后疯长,很快到了不能再高的地步,看上去很壮观。又一阵疾风吹过之后,道路两旁的芦苇发出痛苦的叫声,宛如鬼魅。接着,云彩会在瞬间倒塌,天突然像裂开了一道口子,这个世界也被金黄色的亮光闪了一下,然后变得比以前更暗了,伸手不见五指。我凭着感觉在滨河路摸黑狂奔,像在世界末日窜行的幽灵一样,毫不畏惧。这个时候,也是我最压抑、最适合唱迈克尔·杰克逊的歌的时候。说实话,在那种环境下唱迈克尔·杰克逊的歌,这真是一种享受,一种灵魂与自然最直接的通话后最惬意的享受——死了也值!从《 beat it 》《 smooth criminal 》《 billie jean 》《 thriller 》《 they don't care about us 》《remember the time》《black or white》《stranger in moscow》《 earth song 》《you are not alone》最后是《dangerous》。唱完了跳累了,我便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养精蓄锐。休息片刻后,我便又开始唱恩雅,唱她的《only time》《long long journey》《may it be》《on my way home》《wild child》《caribbean blue》《amarantine》《it's in the rain》。这个时候,月亮也就出来了,那神奇的一幕也即将上演。当然,每逢这个时候,我就不会忘记刚才在暴风雨里发生的那一幕。我心中的愤怒伴着我的那声“啊”沿着这孤寂、充满野性力量的夜里蔓延开来,和着天上的闷雷滚了很远。这一幕,我死也不会忘记。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那股野性的力量是多么直接或间接地摧残人的身心,于是脑中便有了重写《兔·鹰·人》的念头,也就是这个时候,《揽梦人》便在我的脑海里有了清晰的轮廓。三个月后的某一天晚上,我写下了《揽梦人》。从某种意义上讲,那天晚上的暴风雨功不可没;没了它们,我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的。
像这样的天气,在阿拉尔并不多见;但有一种天气、另一种云却可以替补我对那股野性力量的崇拜与渴望,可以让我领略大自然的诡秘和神奇,让我看到阿拉尔另一番风韵。《踏月寻梦》里描述过的那个月夜就是这样。如果让我再写那些个月夜,我估计自己只能抄誊《踏月寻梦》里的句子蒙骗过关了。毫无疑问,那是我有过的最美丽的体验,也是我写的最精彩的散文。我始终忘不了那个夜晚,忘不了那些形如鬼魅、镶着金边的朵朵黑云,更忘不了那个美丽的月夜,当金黄的月光如流水般泻下来,那朵挂着水珠朝我妩媚地笑,给我制造了美好意象和幻景的那朵玫瑰。美,让人难以释怀,只能沉溺其中。看着那美丽的仙境,我仿佛就是这天地间的主宰,什么都是我的,包括这令人窒息的美。通常在这个时候,恩雅宛如天籁的声音会在我心底响起,让人忘记生死,被这美丽的夜、被这美丽的歌声杀死。“就让我这么死去吧!”我乞求,只是没人应。似乎有女人铜铃般的笑,抬起头,却发现月亮更妩媚了,温柔地笑,“咯咯”地傻笑。
但这没完。云彩在天空急驰而过,都朝西北角的天空奔走。道路两旁都是绿油油的树,在金黄色的月光下毛茸茸的,煞是可爱。大概一刻钟后,当我在挂满水珠的玫瑰旁站起时,阿拉尔的夜又向我展示了其神奇的一幕:东南角的天空万里无云,西南角的天空则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怎么回事?我傻眼了,完全傻眼了!看着这美丽的景色,我多么希望自己就是道路两旁的树木——哪怕是一株小草也好!这样的话,这样我就可以长时间贪婪地看着阿拉尔美丽而又反复无常的夜了。多么美啊!
后来,因为特殊原因,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么美丽而又神奇的夜,一次也没有。西安的天灰蒙蒙的,像某个女人冷酷的脸,只能让我忧伤。延安的夜似乎好一些,但也是千篇一律的冷漠,让人心寒!深圳的夜最接近阿拉尔的夜,最有底韵;但她虽不冷漠,却高傲。让人打心眼里害怕的高傲,只能让人对她的美丽望而却步。而且说不好听点,深圳的夜有点像画皮,虽美,但没有质感,没有内涵(这里的“内涵”和“底韵”属于两种层面,不可以简单地将其相提并论。)!更重要的是,深圳不安全。除了让人心有余悸地度日外,我还有什么心思去欣赏深圳的美?再后来,因为被抢的关系,我拖着伤腿回到延安,然后我在榆林的外婆家养伤,并在这让人心烦意乱的阴天看着蒙蒙细雨长嘘断叹。对我来说,根本没有是否值得后悔做的事,只有是否值得去做的事。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再想想自己虚度的二十六个春秋,除了汗颜之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就这么过一辈子吗?如此一想,心里酸酸的,但流不下泪。毫无疑问,当初我虽灰土灰脸地离开了阿拉尔,但我在阿拉尔度过的日日夜夜无疑是最有意义的,因为我知道自己该如何取舍一些东西。在阿拉尔的时候,我和“阿拉尔”互相抱怨,互相猜疑,最后不欢而散,但我一旦离开阿拉尔的时候,我才懂得阿拉尔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阿拉尔再续我们的情缘啊。看着窗外的阴天,脸上湿湿的;看着词不达意的稿子,我心乱如麻。阿拉尔啊,我得不到你,只能靠忆起那些和你一起度过的时光过日子,了却残生。阿拉尔,你可知道我心中的落寞和悲哀?我们什么时候又可以在一起啊!你会和我面生么?
外婆的叫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想什么呢?”“没什么,只是坐累了而已。”我低低地回答。趁她不注意,我偷偷擦去了嘴角的泪水。朝外望去,天依旧是阴沉沉的,仿佛如一大铅块压在我的心头,挺沉重的。“阿拉尔....”如此低唤着,心不由被一种莫名的悲哀切割着,然后泪流满面........
玛琪
2010年4月1日.于榆林市清涧县大陈家沟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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