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上京赶考的日子。

全国各地的书生都纷纷涌入京城，怀揣着心中的梦想，希冀一举高中，尔后衣锦还乡，造福乡里。

北京城南的郊外有条路叫“尚阳路”，是多数考生的必经之地，据说，“尚”喻“上”，有考上高中之意，而“阳”喻前途美好，因此，在考试之前经过此路的考生，都会有高中的希望。此路三面环山，风景秀丽，一个别致的楼阁便矗立于此，门外的台阶下立着一根竹竿，上面飘着一面红色的锦旗，上面写着“镜缘客栈”四个娟秀的字体。

所有进京赶考的考生都习惯在进城之前在这里住上一晚，一是宜人的风景可以缓解一下他们终日读书的压力，而是怀揣着梦想，信了那个传遍京城的说法，期望有个好的兆头。

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镜缘”的生意自是好得不得了。

而让人们不解的是，为何一个客栈要取如此这般文绉绉又让人无法捉摸的名字；更让人不解的是，这个客栈里没有小二，没有厨师，没有打杂的，只有两个姑娘，一个一身白衣，一个一身青衣，常年不曾更换。青衣女子年龄看上去稍小一点，偶尔在空闲之余会跟在外面吃饭亦或是住宿的客观打打趣，言语间透漏出一股俏皮，而白衣女子无论面对何样的客官都只是温婉的笑笑，并不过多的言语，与青衣女子比起来，少了份稚气，多了份成熟端庄的稳重。别人不知道她们是谁，从哪里而来，只得知青衣女子常唤白衣女子为“姐姐”，一次判断出白衣女子的身份地位或许高于青衣女子一筹。

客栈所有的活似乎都只是这两个女子在做，而她们的双手却依旧柔软纤白，嫩如春葱，肌肤如雪，珠红齿白。于是，人们猜测，这两位必定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可是却猜不透她们为何要在此开店，更猜不透，为何如此粗重的活儿却没有把她们摧残成哀怨妇女，她们的一颦一笑，无论身段，还是言语，都有掩盖不住的贵气。他们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这点的，都会疑惑，却也只能疑惑而已，没人曾问出口过，只是觉得，她们，如此的清新脱俗，不像凡间的女子。

雨是忽然就下起来了，暮春的天气，变得分外的快，方才还是碧蓝碧蓝的天，转眼就阴云密布了，暴雨如注，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

傍晚时分，店里的客人吃完晚饭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二楼的阁楼上，白衣女子怔怔的站在楼台上，看着雨帘，身材单薄，漆黑如墨的长发，苍白清瘦的瓜子脸，深不见底的黑瞳，让人很难猜透她内心深处的隐秘。

而下面的客厅中，之间青衣女子双手指于太阳穴，双眼微闭，嘴巴微微的一张一合，似在念着什么，顿然睁开双眼，双手交叉于胸前，右手驾于左手之上，继而一道绿色的光从她之间发出，照亮了整个客厅，客厅所有的东西便自顾自的清洗干净，然后回归原位，干净整洁。

见一切收拾妥当，青衣女子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拍拍手，然后双手叉腰，点点头，呼了一口气，俏皮的笑了。

然而，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楼上那个白色的单薄身影，欣喜的目光立马黯淡下来，于是无奈的摇摇头，左手微微一伸，指尖一绕，随着一道绿光的出现与消失，一件雪白色的披风便搭在了她的手上。她将衣服移于臂弯，然后走上楼去。

“姐姐，天冷了，咱回屋歇息去吧！”刚走到跟前，青衣女子便关切的说道。

白衣女子没有回答，眼睛依然盯着雨中的某处，神色黯淡。

仿佛习惯了这样的回应，青衣女子看着即将暗下的夜色，将挽在臂弯里的披风展开，披在白衣女子身上。

“我们回房去吧，姐姐，风雨这般大，怕是要打雷了。”青衣女子又补充道。

“青儿，你说，这么多年了，我会等到他吗？”白衣女子不顾青衣女子的提醒，自顾自的问道。

“姐姐，快一千年了，经历了多少的轮回，他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就算寻得，就算遇到，你又如何认得出他，况且，他只是个普通人，根本不懂得前世今生，他又如何让记得你？”被唤作青儿的姑娘有点愤愤的说道。

“青儿，我要回报他的爱，我们前世有恩相欠，所有今生我要寻得他，我们情缘未了，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他？青儿，不管怎样，我都要等到他，这般情意，你不懂的！”

“好，青儿不懂，我啊，就是一个只知道跟着姐姐的傻丫头，我什么都不懂，行了吧！”略带生气的语气。

“青儿”白衣女子笑笑又无奈的拍拍青儿的肩膀，“不要生姐姐的气了，你说的是，这一千年，你跟着我来到凡世，受这般苦，真是苦了你了。不然，你潜心修炼，现在啊，该是一个小小的神仙咯！

“姐姐，你又来了，我才不要做什么神仙呢。反正啊，姐姐你在哪儿，我青儿就在哪儿。好了，天色已晚，快回房休息吧！”说完，青儿撅着嘴便小跑着回房去了。

白衣女子笑了笑，也慢慢离开楼台，一步一步想闺房走去。

香汤馥郁，罗幕低垂。

明灭不定的烛光下，白衣女子一个人静静的洗盥完毕，拿起牛角睡姿慢慢的梳着头，忽然叹了口气，将缠绕在梳子上的几根头发取下来放在手里细细的看。

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从衣橱的锦盒里拿出一面镜子。照着自己的脸。

那是一面径宽不过四寸的小镜子，椭圆形，青铜纳金，背部镶着一湾清泉，又似是湖，湖边的桥上有两个牵手的人，似是某种缘分让他们在此相遇，诩栩生机------或许，“镜缘”便由此而来吧！

这面镜子看上去已年代久远，被岁月浸润出了悠然的光泽。虽小，却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冷意柔光，一时间居然把室内的烛光都压得黯淡。黯淡的烛光中，白衣女子端详着镜子和镜子中自己的模样，忽然间，唇角有了恍惚的笑意。

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自从来到这个世间，又有多少年了呢？白衣女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有了悲泣的意味。

烛光黯淡，然而，灯下揽镜自顾的女子忽然双手一震，镜子里一些模糊的意象慢慢在她眼前铺展开来。那西湖、那钱塘江、那试情崖、那塔…….一幕一幕，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再定睛一看，镜子里却又只有自己的面容，仿佛一切都不曾有过，只是那面容上，躲了几道泪痕。

怎么会这样？为何这些会出现在镜子里？是我要遇到他了吗？白衣女子不安的在房里踱来踱去，自问自答起来。

注定，今夜无眠。

黎明渐渐到来，房间里的光线一点点的亮起来。

客官们都还没有起来。白衣女子便打开了客栈的门。

此时路上并无行人。

于是，白衣女子便回去拿了一把牛角梳，打了一盆洗脸水，将梳子在水里蘸了蘸，在廊下将头发一层层拢上去。

待梳洗完毕，白衣女子便边朝里屋走去，便将洗脸水径直往外泼了出去。

只听“啊”的一声，白衣女子忙回头，见自己的水正好泼在了一个正在过路的书生身上。

那书生一袭青蓝装束，背着书架，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只是一直低着头在揉搓着刚打湿的衣角，未曾看得清他的容貌。但他皮肤白皙，可知，他该是生得秀气，长得俊俏。

见自己闯了祸，白衣女子忙走下台阶，边用手绢擦拭着书生被打湿的衣角，边用道歉的语气缓缓说道：“公子请见谅，方才小女子见天色还早，以为路上并无行人，便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将水泼了出来，不料正巧泼在公子身上，打湿了公子的衣服，真是不好意思。这家店是小女子和妹妹开的，若公子不嫌弃，就请随我进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再赶路不迟啊！”

书生见状，忙退了几步，慌张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没有关系，衣服，自会干的，我得进京赶考，行程耽搁不得。”

书生这么一退，白衣女子也晃觉如是，便站直了身。

于是，一次巧然的路过，一盆巧泼出去的洗脸水，抬头与相望的一瞬，翩若惊鸿的一瞥。

相遇的时间，刚刚好。

白衣女子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最终却沉默了，眼角有了微弱的泪光。而书生到底是斯文的儒雅之士，被白衣女子这样一说，一看，便羞红了脸，忙低下了头。

理了理思绪，白衣女子便接着说道：公子还是不要推辞了，请随我来吧。离考试还有那么些日子，在“镜缘”住的也都是要进京赶考的考生，有他们，公子也好有个照应，总比得上孤身一人的好。况且，公子也不想这么狼狈的进城吧。

书生看了看打湿的衣服，确实有点狼狈，于是点点头，说道“姑娘说的是”，然后跟着她的脚步进了门去。

白衣女子将他带到二楼的上等房间前，开了门，请书生进了去，而后说道：公子，你暂且先住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和妹妹就在楼下的大厅里。收拾妥当了，就下来吃早点吧。

说完，便双手环于右侧做了以辑，转身下楼去了。

书生道了声“谢谢”也便关上了门。

楼下大厅，青儿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姐姐，是谁啊？这么早？”青儿边打哈欠边问道。

“青儿，你知道吗？我遇到他了，我找到他了！”白衣女子兴奋地跑过来拉住青儿的手，言语中透漏着无比的兴奋。

“谁？”青儿疑惑道。

“许郎啊，是许郎啊！”白衣女子激动的说着。眼睛里因过于激动而闪烁着微微的泪光。

“姐姐，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青儿也忍不住激动起来，“可是，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你如何让确定就是他”！

白衣女子拉着青儿在旁边的纯木桌椅上坐下，“青儿，虽然他的容貌已经改变，可是眼神没变啊！第一眼见到他，他眼里的那份痴情与坚定，还有，他见到我时眼里表现出的我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说明他也是认识我的，只是，今生，他不记得我了而已。如此种种，你说，不是他是谁？”

“可是，姐姐，你也说了，他已不记得你了，你于他，不过是个陌生人，就算寻得他，又有何用？”

“不记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了他，只要情缘未断，我相信，我和他，会有一段故事的！”白衣女子抿抿嘴点点头说道。

“可是，姐姐，真的真的是他吗？不用确定一下吗？”青儿似乎还是不太放心。

“青儿”，白衣女子似乎有点生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一边，不再言语。

“姐姐，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不想让你受到伤害。”青儿也站起身来，走到白衣女子身后。

白衣女子转过身子，正对着青儿说道“青儿，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跟相信自己的心"!

青儿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便走进里屋大洗脸水去了。

早点时间，人缘纷杂，过后，大家便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复习去了，偌大的客厅逐渐变得安静，又只剩下白衣女子和青衣女子了。

“对了，青儿，许郎还没下来吃早点吧，现在，也该饿了，快，给他送点上去吧。”

“姐姐，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他这么大人了，饿了自会先来吃，这样送上去遭人闲话不说，再者，他是不是你的许郎还不一定呢！”青儿撇撇嘴，将头扭到一边说道。

“青儿”白衣女子摇摇头，叹叹气！正想说什么,便见书生从楼上缓缓走下来.

白衣女子忙迎上去，面带微笑：公子还没吃早点吧，我这就叫青儿去准备！

书生也还一一个干净的微笑：那就有劳小姐了！

“青儿，去备早点来！”白衣女子转身面向青儿。

“是，姐姐”！青儿应声，却没有要去厨房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到书生面前盯着他从头到脚一番打量。

书生被青儿盯得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不觉得又是一阵脸红。

白衣女子见状，连忙拉开青儿对书生说道：公子莫怪，这是小女的妹妹，叫小青，你可随我叫她青儿。我叫贞娘。哦，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呢？

“呵，原来这就是姑娘的妹妹，没事，小青姑娘挺直率的。在下姓许名笙，杭州人氏，此次也正进京赶考。哦，白姑娘，我们是否曾经在哪里见过，总觉得有点面熟却偏偏记不起了。”

贞娘听吧，心里窃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然后看看小青，又对书生摆摆手：哦，许公子，我们姐妹常年住在京城郊外，未曾去过别处，我们，应该是不曾见过的。说这话的时候，贞娘特地将声音提高了几度，似特地说给青儿听的。

青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怪怪的，却又不知怪在哪里，无奈也只有摇摇头，叹叹气的走进厨房备早点去了。

厨房，隔着帘子，青儿见姐姐与许笙聊的正欢，便迅速从腰间取出一小包透明色的药粉倒进了汤里，然后搅拌均匀，整理整理情绪，挤了个笑容，将药端了出来。

看着许笙一口一口的将汤送入嘴中，青儿的嘴角勾起了诡异的弧度，耐心的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汤碗终于在还没喝完的时候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许笙从椅子上倒在地上，双手捂住头不停的翻滚，脸上因疼痛露出扭曲的表情，额头上也开始慢慢渗出汗液。

贞娘忙起身扶起他，将他的头微微抬起，以便减轻疼痛，在刚接触到他的头部的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转头对青儿呵斥道：青儿，你在干什么，没经过我的同意，你怎么可以擅自给客人吃‘忆缘红’？

“姐姐，你难道真的不想弄清楚吗？你就真的不想明明白白的？我在帮你，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你怪青儿也好，恨青儿也罢，都不重要，还是闭上眼睛慢慢感受吧。”说完，青儿闭上了眼睛。

（“忆缘红”，无色无味，成透明状粉末，遇水即化，服用后，可以让人忆起前世今生与相爱人的缘分，醒后，便可知晓自己的前世今生，但是，服用者，脑部会产生剧烈疼痛，若是前世有孽缘的，在醒后会产生极大的恐惧，严重者精神失常。这也是贞娘从不轻易给客人服用的原因，尽管她很想让每一个他认为是许仙的人得到证实，但是，她如此如此的善良，怎会轻易的看人无辜受苦）

贞娘不再说什么，看着一意孤行的青儿，又看看怀里痛苦不已的许笙，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他真的忆起了：初遇，他执拗地相信能送她一夜的星空；西湖再遇，他痴痴地抱着留有她余香的伞踯躅在雨街，浮想翩翩；钱塘城外，他傻傻地向心爱的她勾勒出“你吃面，我喝汤”的未来；试情崖上，他送给她那面古镜，而后毫不犹豫地用死亡这种残酷的方式来证明对她拿刻骨铭心的爱……

她也感受到了：谁说被妖魔迷惑而不醒悟？他怎会不知？因为痴情，他不愿怀疑；因为深爱，他不愿离开；也因为太爱，他在知道真相时，坚定地真情告白。他不怕身旁是妖魔，怕的是被人所知，会给娘子带来太多的伤害，怕的是法海的横加干涉，会给他与妻子的爱情家园进行破坏。

他们都看到了，都听到了，他那句质朴的发自肺腑的语言“娘子，我为你扫塔，从今以后，你在塔里，我在塔外，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

还有她的那句：“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生”的诺言。

究竟是谁要回报谁的爱？

他们都知晓了，前世有恩相欠，今生有缘相逢人间？用几多遭受的劫难，去圆那注定不知是否会幸福终生的人蛇恋？

一切恢复平静，醒来，两人早已泪流满面。

“娘子，你真的是娘子，我真蠢，从第一眼我早该知道，你就是娘子，可我却认不出你，害你在人间等上这么多年....."许笙边说边用手捶着头。

贞娘忙制止他“官人，你记起了吗？你真的记起了！不怪你，是我，我是贞娘，我终于等到你了，终于等到了！”早已泣不成声。

青儿也开始泪流满面，她在想，姐姐在人间近乎千年的苦终是没有白受，千年的等待终于遇到了。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青儿欣慰的笑了，可是越是如此容易得来的幸福让青儿越来越不安。

青儿转身回房，自顾自的嘲笑，是自己想多了吧！

却不料听见一声尖叫，便看见烟枪方才还是可怜儒雅的许笙脸上爬满了诡异的笑容，手里拿着一个钵，而姐姐已被打成原形收进了钵里。

果然是这样，青儿立刻明白过来。

“法海，一千年了，会和还是不放过他们，他们真心相爱，情投意合，你为何如此如此的要拆散他们？”青儿拔出剑，愤愤的说道。

“人妖殊途，怎可在一起？人妖相恋，本就是一场没有结局的爱恋...."一个浑厚的声音虚无缥缈的从许笙体内飘出来。

“臭和尚，看剑...”没等他说完，青儿便迅速将剑刺向许笙。

许笙没来得及反应，鲜红的液体便从胸口渗出，手里的钵掉在地上，身体慢慢的倒下去。

钵中的白蛇慢慢爬出来，然后又几经挣扎的幻化成了方才的模样。

见到倒在血泊中的许笙，贞娘立刻跑过去抱住他，看着怀里的人慢慢空洞下去的眼神，贞娘喃喃自语，瞬间哭红了眼。

“姐姐，他不是许仙，是法海啊，他刚才要收你呢”。青儿急急的说道，然后试图拉开贞娘。

贞娘甩开她的手，似乎什么也听不进，只是抱着许笙哭泣。

青儿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明明自己杀的是法海，为何阶级还要抱着他哭得死去活来。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

“青儿，快，快过来，帮我逼出体内的的内丹”贞娘终于开口说话了。

“姐姐，你干什么？你看清楚，他不是许仙，他不是！他是法海，难道你要救一个整日只知道拆散你们，整日知道收拾我们的敌人吗？”

“青儿，你跟了我数千年，怎么还如此糊涂。他是许郎，你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可你总归相信‘忆缘红’，你不也感受到了吗？他只是一时间中了法海的蛊，如他真是法海，凭你的道行，你又怎会如此轻易的伤他？法海是借你的手杀了他啊，你被别人利用了，你知不知道？”

青儿恍然大悟，手中的剑无力的滑落，抱住贞娘：姐姐，对不起，对不起，青儿糊涂，你杀了我吧...

“青儿，姐姐不怪你，也许，这就是宿命，注定我们相遇而不能相守。快点，帮我逼出内丹，许郎的身体还存在余热，不然就来不及了。”

“姐姐，真的腰这样做吗？没有了内丹，你千年的道行尽毁不说，你自己也会魂飞魄散的。”青儿早已泣不成声。

“青儿，你忘记了吗？我的命本来就是许郎救下的。我千年的等待只为与他相遇。若没有了他，我纵有千年的道行又有什么用。快来吧！”贞娘坚定的点了点头。

青儿坐直了身子，不再言语，她知道姐姐爱得这般决裂，她苍白的言语如何破的灭心头的那份炽热。

慢慢的，青白相间的光照亮了整个大厅，一颗水晶透明泛着银色光晕的白色珠子从贞娘口中慢慢移出，然后又慢慢移进许笙的体内。

见许笙慢慢的回复元气，贞娘舒了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一口气，身子随之伴随着一个欣慰的微笑虚弱的瘫痪在地，青儿忙起身扶起她。

却，不料，贞娘的身子慢慢变为透明色...

青儿忙伸出手，试图抓住贞娘，不料，却不料补了个空。

“姐姐，姐姐...."青儿不停的唤着。

“青儿，姐姐走了，答应我，你要坚强的或者，抽掉许笙对我的记忆，然后替我好好照顾他”。说完，白衣女子慢慢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空中。最后一滴泪滑过脸庞。

青儿怔怔的凝望着青烟消失的地方，脸上不知何时挂满了泪水，不只是方才白衣女子最后滴下的，还是自己的。

第二天，一切恢复平静，早点时间，“镜缘”里依然口燥人多，热热闹闹。

青儿上楼，许笙恰巧下楼，遇见，温婉一笑“青儿姑娘早”。

“许公子早”，青儿回应一笑。

本是一上一下，客气的问候便错过，但许笙硬是回过头来又问了句“怎么就见青儿姑娘一个人忙着，白姑娘呢”？

“哦，你说姐姐啊，她觉得累了，便回老家，这里以后就由青儿一人打理了！”

“这样啊，那青儿姑娘一个人可有得忙咯！”笑笑，许笙便下楼坐在一群考生中间，也参与到他们的话题中，时而言，时而语，时而沉默，时而大笑....仿佛昨天的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青儿看着笑得明媚的许笙，嘴角也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或许，姐姐说的是。抽去那段记忆，他才可以如此简单的微笑，如此快乐的生活！

自此，“镜缘”里再也不见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却多了位儒雅俊俏的书生。

每天，与青衣女子，出双入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