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是人间多么珍重攒心的字眼儿？她该永远趴在被窝偷乐或偷哭的情感。让其大白于天下，顿间就散了余香，成了他人茶余之说了……

真是不舍得留下文字的证据，因为我那“初恋”健在，且在同城。好在他不像我在网络里疯玩，也不知道我这大气的网名，否则起诉“隐私权”来还真真是个麻烦。

纵然是征文，我怎甘示弱？交份答卷，即满足人心之好奇又见“无垠”之胸怀，何乐而不为？

拉开思的维幔，敞开涩瑟的心扉，回头望“月”，让诸笑成堆……

——题记

***“好驴好马”不出屯

那年我正读八年级，就是现在的初二。芳龄15就随“五七战士”的父母来到了广阔天地。

贫下中农看我是城里的小姐，我看他们是心目中的老师，敬重之情油然而生。又读了一年书就算到了头，统统地回乡务农。

我庆幸自己成了一名光荣的“新时代农民”，可以脖子上扎着“羊肚白”的毛巾了，便处处表率，从思想上向团组织靠拢。这便认识那个自瓦房店下乡的知青，我们八队的团支部书记，还有挂着“点长”加“五七连”副连长头衔的“初恋”了。

那小子长像没挑，找个“参照物”就是当今台湾的情歌王子——费玉清。关键是他很会来事儿，虽然大我三岁，可是给我老娘溜须得要认他做“干儿子”。

我14岁就偷看了红楼梦，怎么能不懂他那点儿小心思？可我就是装木纳，大哥大哥的叫，公事公办不单独与他相处。他猴急也没用，我的情窦不想开，开也绝不开在前途未卜的农村。

也巧，三年后他们青年点人走点空了，只剩他在当兵的等待中。不幸因为“色弱”体检被刷了下来。他很痛苦，一个人在“点儿里”无法起火食，就被队里派到我家“带饭”。

他很快就融入了我们这个小知家庭。脏活重活抢着干，更和两个弟弟搞得亲密无间。妈妈喜欢他，每天把像样的饭菜留在锅里等他享用，这让我们有些嫉妒，也更看出了他在妈妈心中的分量。

他是真真的“红五类”，也是唯一可以和我比肩的优势。妈妈说，我们将来要是回不了城，瓦房店好歹也是个全国最大的城镇，他调到县城，你也可以离开农村……我是妈妈唯一的女儿嘛？越大就越会听话儿了。

也可能日久生情，反正不讨厌他，保持若即若离。那日他下工回来摘了鲜艳夺目的两朵地瓜花送我，让我喜形于色。

当天晚上我看着罐头瓶里水生的花朵，心里感觉挺热辣，顺便就在他送给我的漂亮日记本里很朦胧地写了浅表爱恋的话。结果被弟弟偷看后，当着我和妈妈的面大念：亲爱的xx哥哥：……你送我两朵心中的花；红的似火美如晚霞，白的似雪洁如哈达……愿我们的友谊能像这鲜花……我夺过本子追着弟弟满院子打，正巧就被下工的他碰到了，弟弟就找到了保护伞，我也害羞地跑了回家。

再后来妈妈撮合，弟弟亲友们也敲边鼓，我也感觉命里似乎有他，就答应了。

对他不太中意的是城府不深，好显摆自己，再就是“吃醋”严重。不满意我和男青年说话总是带笑脸，穿衣服也太显眼。我越是怕人知道那样小就谈恋爱，他却恨不能敲锣打鼓地四处宣扬。一位和他要好的当地哥们儿，在我跟前神秘得意地说：“好驴好马”不出屯，这样知根知底，这样的般配，你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听了当时就愣了，恨不得马上见到他，好好骂他是个“快嘴驴”！

可怜我的初恋，被时代套上了紧固的项圈。我总是像做了错事般的忐忑不安，情感的弦被拨动得忽高忽低，仿佛就没敢这正打开激情，常常焦虑不安。记得在场院上看电影，都要和他分开来看，以至他几次挤进人群拽我到他身边。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逼得我只好放弃电影，赌气回家，他只敢远远地跟在后面……

***天各一方，心渐远

那是动荡的年代，我们全家四年后又回城了。我转到大连市郊的旅顺黄泥川姨妈家，成了“还乡知识青年”。我那个“初恋”执意要和我调在一起，又写血书发誓，又以死相威胁，我被他执拗的举动整得不知所措，两人为此多次争吵怄气。

那年我才21岁，我真是怕这里的人们知道我已经有对象2年了，被人笑话不说还会影响前途。也巧，他申请“转点”的事没有被批下来。天意！

转过年，他被分配到自己的县城做了一名工艺美术厂的雕刻技工。他天资聪慧，又继承了其父的艺术天赋，很快就成了佼佼者。当他感觉已有立业资本，就带着他的母亲，带着“嫦娥奔月”，“三打白骨精”两件很精美的岫岩玉雕刻作品来大连定亲。那时我还在农村大队广播站做报道员，看到他们的举动就像被伤了自尊。

他追得越紧我越反感。最大的裂痕是他把姐姐劝慰他的一封信有意讨好地拿给我看。那信的意思是：你怎么能和“国民党”的女儿谈恋爱？（我爸爸“特嫌”挂了九年，但绝对没参加国民党）

我是个咬牙的人，原本就不坚固的爱情，一下就被击得千疮百孔，我不爱看任何人施舍我的样子，我更不喜欢被驾驭的感觉！我对妈妈说，这些东西不要收，我在没回城前不定婚姻的事。

74年末我终于回城了。我那可怜的“初恋”，还是抱着极大的希望往返于大连和瓦房店之间，他就是死缠着我不放。

进工厂一切都是新鲜和兴奋地。我努力学习木工技术，学习纤维板操作流程，参加社会上掀起的一个又一个运动，发挥特长，以笔做刀枪狠批“四人帮”。做理论辅导员，在干部培训会上宣讲马列主义理论。那时一腔激情都在工作中、运动中，真得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挂葛了快四年的“初恋”了。

最尴尬可笑的事，莫过你解释不清的男女白天同处一室之说。虽然没有半点儿女私情，就是偶然通知事情来访。

我大方地为他俩相互做着介绍，但毕竟还是被我气量狭小的“初恋”不依不饶，我真是欲哭无泪，跳进黄河洗不清。那位同事走后我们就大打了一仗，最后坚定了我分手的决心。那天我发狠，把他给我的照片都撕得粉碎，他就哭着找我妈妈给我压力！

当时还记得和妈妈争吵，说了可笑呛人的话：“你要是看他好，你就嫁给他吧！”以至他们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从那以后我感觉心里轻松多了，仿佛又回到了自由的天空，只是好多亲属同事给我提亲，我却像躲瘟疫似地，没曾看过一个对象。

还是“好驴好马”不出屯。3年后，命运还是让我嫁给了那个明知我有4年“初恋”的“同事”了。因为我曾与“初恋”争吵说：你说你们是情敌，我不想解释，但你倒提示了我，他真有很多的地方比你强，我可以从现在开始考虑……没想到这赌气的一句话竟然成了现实。关键是我那位“同事”的手段高超，且我喜欢“物竞天择”！

这倒应了“后来者居上”的道理来，可怜的“初恋”真真成了垫底的薪柴。我也知道对他很不公平，但那时却不能同情，我喜欢我的婚姻由爱做主！——我做主！

***宽容，留下邂逅佳话

那晚我犯夜了！想到要和10年不曾见面的“初恋”邀约，心中难以平静。

爱人看我翻来覆去半开玩笑地说：这是经过“领导批准”的，不必那样激动吧？快睡吧，不然我就收回“成命”啦……

我想起了弟妹跟我说，他来家里看爸妈有几次了，第一次看到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他哭了。那时他31岁了，我却结婚3年。他也调到大连一个很好的电力系统做了干部，但是还没[ch*]女朋友……

我耳旁仿佛又想起了他电话里底气好足的声音：我现在结婚了，工作也顺心，爱人和儿子都挺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恨我吗？我只想见见你……

我的“初恋”啊，你的出现难道就是想证实你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调到大连工作”的话吗？还是你的情感里不舍我的影子那？我曾无意地伤害过你啊？我有那么好吗？为我你值吗？！

那天艳阳高照，我穿戴得体来到相约的火车站停车场。他带着小车和司机来了，这让我一震！毕竟那个年代没有私家车，能如此兴师动众，不是他有意在我面前展示，就是他层次真得到了那份儿上了。我心里疑惑着，见他乐呵呵迎面向我走来。

他还是干练和有亲和力的样子，只是老成了好多，仿佛更有男人味儿了。他笑嘻嘻和我握手问好，接着就将我请上了车，直奔那个特一级的高级饭店去了。

在车上他仿佛有憋不住的喜悦，兴奋的满脸红红的。当他一下子抓过我的手时，我真是被他的突然举动吓着了，又不能出声，只是略有停留就抽出了手……我确信，他一直是爱我的，那种“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就是指着这样的事吧？我心中有些酸楚，又尴尬无奈。

我们单独享用了这次昂贵的午餐。他喝了好多的酒，我也陪他少喝了些。我说：现在想来人生就是命，其实那时我真是叫劲儿，可进入到婚姻中我才发现，我是可以随和很多事物的……假设和你生活在一起或许也能凑合着过一辈子了……他接过话题说：我真是要感谢你，我曾经恨过你，但也就是这种力量让我发奋，而成就了我的现在……你的父母对我有恩，我将终身报答。你是个很优秀的女人，我只是没这福气担你，你给我见面的机会，我已经万分感谢……

我心已经平静，仿佛一个得到了宽恕的人，感动不已。

打那以后，我以他“知青朋友”的身份，出席过好多的朋友和业务的酒宴。他的朋友总说现在他像变了个人，酒桌上的话多了，酒喝得更多了。我只能对来自领导朋友们真真假假的探风逗笑而付之一笑。

一次几个很要好的铁哥们在一起聚，我看他真是喝高了，当着大家的面哭笑着看我说：我这些哥们儿都知道，我的人生唯有一件事不如意，就是没有得到你……我听了顿时想笑，又想哭！打着圆场对大家说：别听他胡说，他这是醉话，我可没那么大的魅力！？接着大家就笑做一团。

打那以后，他常给我家送东西，说是他收的礼也吃不了。他还极力帮我促成了一笔大的生意，使我受益匪浅。他带着朋友到我们酒店做赞助性的消费……

渐渐我感动着，但也忐忑着。我知道有道德的底线我不可以走远，就渐渐地推辞了他的好多邀约。因为我听到了爱人的话外音：你和任何男人正当交往我不反对，但和他要适可而止……“死灰”是可以复燃的！

哦！我的爱人，看来男人都是很“在乎”的对吗？！尽管我一直以为你是最能读懂我的人，但在“原则问题”上都是有底线的，只是你隐藏得更深罢了……我笑他也有“不自信心理”了。渐渐地我从心底开始审视和收敛自己的行为了……

人生情感的河好漫长，它历经九曲十八弯最终都会归为大海！只有海是可以棉藏情感和处理情感的最后福地。她不再奔流，不再干涸，却总是深沉地让我们永远回味！

这样不是很好嘛？日久一个电话的问候，年、节发个祝福的短信，让那激情的爱最终理性平和，更留份余香在手，让心充满感激和祝愿，这样的大爱岂不是我们永远期待和追求的吗？！

心无垠作于　2010年4月16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