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母亲就说过:“会织毛衣的人一定是个心灵手巧的人。”
认识母亲的人,都夸她能干,不但心灵而且手巧,特别是织毛衣的水平一流。我的同学也常说,如果母亲很能干的话,女儿一定不能干了,信以为真的我以为这辈子织毛衣是注定与我无缘的了。参加工作前夕,看见母亲在织毛衣,突然心血来潮,手痒痒的,想过过织毛衣的瘾,母亲很高兴的要手把手的教我,前提就是先拿旧毛线练习,听到此话,我顿时就泄气了,“我才不喜欢旧毛线呢?看着都难受。”我三下五除二的甩手不学了,母亲笑着说我与父亲一个德行,“圆手板”一个——除了吃,什么都不会。懒得理会她的我,自顾自的忙自己喜欢的事儿去了。
我自己也一直这样认为:像我这样的人,会织毛衣的话,一定是个奇迹。没想到,我还真就是那个奇迹,不但奇迹了,还传奇了呢。
在我生完了小孩之后,被分配到了一个离家很远的科室上班,骑单车快的话,来回也得二个小时,路程遥远也比较的偏僻,为了安全起见,单位规定了上班时间为四班三运转,避开了中晚班路上不安全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我所在的班组在空闲的时候,就是织毛衣,不但高产也高质量,无所事事的我,无形中也加入到了她们的行列之中。学都没学的我,委托织毛衣的高手帮我买百分之七十的中粗毛线,恒源祥牌子的,告诉她,我想直接用新的毛线为老公织一件温暖牌的毛衣,并把老公的身高体型告诉了她,让她估计着该为我买多少的毛线,其中有一个同样是织毛衣的高手很善意的提醒我,“还是先回家拿旧毛线练习练习一下再说,大伙都是这么练过来的。”怎么与母亲说的一样?喜欢挑战的我很干脆的回答了她:“从没打过毛衣的我哪来的旧毛线。”虽然心里知道母亲那儿有很多的旧毛线,但我就是那种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必须做成功的人,“要我先去练习,下辈子吧!”我心里嘀咕道,一片好意的她也不再说什么了。
个人认为,干什么就得要有个气氛,在织毛衣这么浓郁的氛围中,还学不好织毛衣的话,那我还真不是个女人,更不会是一个好女人了。我在兴奋加刺激的状态下,在工作之余,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紧赶慢赶的把一件一次带四根线的漂亮毛衣给赶了出来,织的过程中很顺利,不曾返过工,嘻嘻,毕竟是温暖牌,织起来劲头也足些。从这以后,几个打毛衣的高手都对我另眼相看了,人聪明学什么都快,包括那个提醒我的高手都夸我不简单。
世界真奇妙,我居然也有能干的一天,把杰作一带回家,我立马兴奋的告诉了父母哥嫂们。同为厂子弟的小嫂子,知道我的底细,也知道我是哥哥们的跟屁虫,女孩的游戏一律不会玩,男孩的游戏却玩得特精,典型的一个假小子,不能干是早已闻了名的,半信半疑的她第一个跑来看我的杰作。她看到我的作品后,突然大声的尖叫,兴奋的喊着我的小名,“还真看不出来,你一下子变得这么能干了。”谁都喜欢听好话,小嫂子的夸奖,我很受用。我得意的告诉她,“这就是天意,更是缘份,如果我的班长职务不被撤,就不可能来到这个科室,更不可能遇见这些织毛衣的高手。”
没过多久,人都陆陆续续的到齐了,父亲与哥哥们都夸奖我,毛衣织得真的好漂亮。迷糊的大嫂也一再的夸奖我能干,母亲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袖子的连接处没收得好,很多的洞没看见吗?不仔细看,还过得去。”
“您就不会表扬我能干吗?您就不会装作没看见吗?至少现在的我心灵了手也巧了呀!不再是您说的“圆手板”了,晓得不?!”。母亲慈爱的笑了笑“又没说你不能干,女孩子长大了是应该能干的呀!”被母亲这么一说,两位嫂子马上凑过来问哪里怎么了,我坏坏的笑着告诉她们:“会织毛衣的人与不会织毛衣的人的审美水平就是不同,你们没看见这里很凉快吗?就老妈一个人火眼金睛,一眼就给看了出来。”
不足之处虽然给母亲看了出来,大家都还是一致的认为我很能干,毕竟这世上不能干的不止我一个人。
我不但学会了织毛衣,亦学会了钩毛线鞋,我钩的毛线鞋与毛线拖鞋至少有二十双,穿在脚上舒适又漂亮。倒是织毛衣,我除了给老公织了第一件毛衣之外,就是给我的琪儿织了一件狗狗图案的毛衣与两条纱裤,接着就是给老公的哥哥织了一件特别精致的毛衣,连母亲都说很漂亮,无懈可击!老公给我的感觉就是给他远在农村的哥哥织毛衣,比我为他织的第一件毛衣还要兴奋,幸福感溢于言表,不停的对我说:“老婆辛苦了。”
在这个科室待了不到两年,我被莫名其妙的下了五天岗之后,又分到了另一个科室。当了一年的机长之后,又被委以重任当上了重要岗位的大班长,从此,忙碌的我有时候连我的琪儿都无暇顾及,更别提织毛衣、钩毛线鞋的活儿了,现在早已把它们丢到了九霄云外。只是随着日子的渐渐发黄,又重新勾起了我对那个时候的幸福回忆,才有了如今的只言片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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