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伊始,父亲告诉我,母亲病了。我知道父母亲的脾气,小毛小病他们是不会说的,他们宁愿拖着忍受痛苦,也不希望让我担心,这次父亲主动告诉我,可以想见,母亲的病情不轻。1月4日回家,果然,母亲躺在床上,不能起来,吃不进东西。慈祥的母亲紧皱着眉头,面色有点暗然,头发也有点乱。我很心疼,父母年岁渐老,该是我照顾他们的时候,可是我住在镇上,他们住在乡下,虽然我时不时回家探望,终究没生活在一起,对他们照顾不到。我多么希望,父母健健康康地生活着,安度他们的晚年。
5日一早,就陪母亲去了医院,找到认识十多年的朋友。朋友现在是乡镇医院的副院长,他的外科水平很好,十年前就曾治好过我外婆的病。母亲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初步诊断是胆结石和胆囊炎,还有肝上的转氨酶偏高。母亲的胆囊炎、高血压和类风湿是老毛病,在我小时候,父亲就陪母亲去苏州和上海看过胆囊炎,但一直没好,她的身体常年疼痛,只是还吃得下饭,能支撑着忍耐着。母亲和父亲一样,都是闲不下来的人,这几年,父亲兼着两份工作:村里的清洁工和镇绿化办的护理员,辛劳和忙碌不言而喻,作为年轻人的我,反而要比父亲轻松得多,母亲在荒地上种些蔬菜,隔三差五到镇上来卖。我劝他们多休息,他们总是不肯。多少次劝父亲放弃一份工作,身体要紧,但父亲说,现在是经济危机时期,人家失业的很多,钱越来越难挣了,我们有工作的可不能丢。母亲也是,身体不好,还要挑水挑粪伺弄蔬菜。父母的勤俭,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父亲曾经骄傲地和我说过一件往事,在我刚一周岁时,解放军到乡里来埋地下通信电缆,在附近几个村庄作业时,他们把指挥部就设在我家的客堂里,因为我家里是附近几个村庄中打理得最干净的,肖旅长夸我父亲娶了个勤快的妻子。
母亲在医院里做了很多次的b超和验血,挂了很多的补液,还去苏州做了磁共振。副院长说,胆囊的炎症积得很厚,挂水消炎作用不大。本来,为了减少母亲的痛苦,准备采取在腹腔打洞的方式手术,但因为炎症较重的原因,无法实施,只能选择开刀。母亲的胆囊炎已有三十年的病史,可想而知母亲经受了多少折磨,也可以想象炎症的顽固。我的父亲曾经开过三次刀,年轻时的阑尾炎、后来的胆囊炎和前年的肝内胆管结石,父亲深知手术的痛苦,所以也希望给我母亲采取对身体伤害较小、术后恢复较快的腹腔打洞,但医生说行不通,父亲只得同意开刀。父亲的手术有的在镇上,有的在苏州,但我相信朋友的医术,决定让母亲在镇医院实施手术。母亲为了让医生手术时更卖力吧,或者是一种心理安慰,要我给主刀医师送礼,说现在都通行的,不送礼,医生不会出全力。我说是朋友主刀,不用送礼的,他的为人我也了解,但父母亲不依,我只得买了几百元购物券,前往朋友家里。结果不言自明,被朋友责备了几句,他还明确告诉我,他是坚决不受礼的,但作为医生,他会发挥自己的水平做好每次手术,如果我坚持要送,他不但要轰我出门,以后也别去找他,因为友情是无价的,不要用金钱来亵渎它!他还说,作为一名医生,收不收礼,和实施手术的效果,其实没有本质区别,只不过有的医生收礼后,会在病人手术后多去病房几趟看看罢了,没有哪个正常的医生,会不希望手术成功的,病人家属不送礼,医生同样会全力以赴。
我相信在一些乡镇级的医院里,也有一些医术高明和医德高尚的医生,相反在一些大医院,反而有一些滥竽充数的医生混于其中,水平不怎么样,潜规则却很热衷,不得到病人家属的好处,就没有好脸色。由于母亲挂了十多日的盐水,没有吃东西,术后很虚弱,尤其是喉咙里有痰却咳不出来,母亲很痛苦。父母亲没有生育女儿,就养了两个儿子:我和弟弟,母亲就由我的父亲、我和我的弟弟陪护。在母亲术后的最初两天,我日夜陪在她身边,没有睡觉,尽管有些疲倦,但内心更希望母亲早日康复,作为儿子,我就是再辛苦一些,也是应该的。我觉得,一个人最基本的品德,就是要有孝心,对生养我们的亲人,我们要感恩,要回报,要让融融的亲情,自然地在我们心中流淌。记得前年在苏州陪护父亲时,也是几宵没有合眼,许是太疲惫的缘故,致使以前睡觉很安静的我,染上了打呼噜的习惯。不过,让我欣慰的是,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病友家属,都对我和弟弟交口称赞,说就是女儿也没照顾得这么细致的。我和弟弟当然不是为了得到表扬才这么做的,我们现在为父母所做的一切,实在是微不足道的,我们的生命都是父母亲所给予的,现在偶尔的回报,根本报答不了他们对我们养育之恩。
母亲仍在住院。我们这里有个风俗,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病,一般大年夜是必须在家里过的,我也希望我们一家能在家里过除夕。医生说,除夕可以出院,可以在家过年,过完年后,在家休息几天,然后到医院拆线。
术后,母亲的小腹一直疼痛,我又陪她去苏州的几家医院去看病。在我的心目中,亲情比什么都珍贵!我愿意付出更多的努力,能够多挣一点钱,多照顾他们一些,让他们有个健康和轻松快乐的晚年。
亲爱的妈妈,您多保重!儿子衷心地祝愿您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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