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车子到审验的时候了,原说三月底就去的,可单位里的事情很多,一直就没有去成。终于过了清明,有了一点暂短的歇息,我和司机小刘说了去审车子。可今天早晨一起来,我发现小刘戴着一副墨镜前来。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就知道已经是有了什么事情。
原来就在昨天小刘突然发起高烧来,而且眼睛红的像桃儿似的。如今这社会与,发烧的名堂很多,只是这红眼病多少年来似乎就是一种。我和小刘开玩笑说,社会都进步了,去年也搬进大房子里了,怎么还得红眼病呢。小刘说昨晚一宿没睡,今早晨起来体温还没有正常。看来小刘是不能去了,好在邻县就有一个审验车辆的点,于是我决定自己去。
路上走得还算顺利,大概就四十分钟吧,我就到了目的地。因为是早晨九点钟,看场子里没有多少车辆,心里还想,今天可能会省事的。我把小刘准备好的各种文件带上,看到一排屋子的门上都编着号码,于是我想还是应该从一开始吧。
进到一号房子,我看见两位姑娘坐在柜台里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又说又笑。我把东西递进去,可人家没拿手接,只是淡淡的飘了一眼,告诉我去三号屋子。我当时还纳闷,既然房门上的序号是一二三四,怎么一开始就去三号屋子呢。
不过人家说了,咱也只能照办。于是我又拿着材料去了三号屋子。三号屋子里弄黑烟滚滚,两张桌子上到处扔的都是香烟,屋子里很不少,好像都挤在一块。可是我看办业务的地方却没有人。我一问,挤在前面的人说,人家在外边说话呢。
我想,就算是上班,虽还没有个急事情呢。记得有一年我们县里开大会,领导讲话个讲到一半,突然起身走了。坐在下边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瞪大眼睛看着。过了半个多小时领导回来了。说昨天晚上吃手抓羊肉把肚子吃坏了。那时候的领导还算真实。他这么一说,台下一笑也就完事了。我想,要是放到今天,领导一定不会这样说的,说不定还要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呢。
我在屋子里等了十几分钟,看那人还在外边又说又笑的。我也受不了屋子里的浓烟,于是也就走了出去。顺便走到那位还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身边,我不是刻意要听他们说什么。可走过的时候我还是听到他们说话了。原来在说伟哥之类的事情,而且说的是津津有味。这些人是怎么啦,一晚上也还没有体验完,上班的时候还要这么的无聊。
我一听他们纯粹是在扯淡,就上前有意问,这间屋子谁在办公?我这一问不要紧,那中年男子马上拿出警察的风度来,上下打量我一番说:“你是干什么的?”
“我来审验车子。”到这里还能干什么呢。我当时也没多想,顺口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其实我是理解错了,人家的意思问我算是老几,干吗管这等闲事。
“我知道你是审车的,我问你是哪里的领导,怎么来我们这里管事情来了。”他说出这句话我算才听明白。我当时真的想发火,可这时走来一位看去摩登的姑娘,驾着一辆宝马停在了中年男人的身边。中年男人一看,赶忙俯下身子:“你怎么亲自来了呢。领导在家吗?”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领导是哪里的。我也不知道这位小姐有什么来头。我看她跳下车子,把钥匙扔给中年男人,只说了一句话:“我在前面的茶座喝茶去了,搞完了把车子给我开过来。”
中年男人是点头哈腰,摩登姑娘扭着屁股走了。我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中年警察。大概他也觉得自己没有面子,这会儿走到我跟前悄悄说:“你把表格个我,我先去给你办。”就这样,我总算从这三号屋子里出来了。我想这下改进一号屋子了。可进去一看,还是那两位,还是在嗑着瓜子,又说又笑。还是用眼睛一瞟,又让我去四号屋子。
我真的被弄糊涂了。这里的编号是怎么啦,先进三号,又进四号。哪一号二号什么时候进呢。不过看来这里的人大概都已经习惯了,我看到大家还是井井有条的这间屋进去,那间屋子出来。看来当今的中国还就是有些混乱不清,一边说经济好转,一边是物价飞涨。一边是我们的社会风气好得不得了,一边是烧杀抢层出不穷。一边说安全重于泰山,一边却是几十几百人就无端的名命丧黄泉。我不知道这些事情和我今天看到的数字序号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我想,没有了纲常的社会,有时候比八级地震还要令人害怕。
我来到四号房子,这里还算清静,一位胖的多少都有点让人有日本相扑的联想的女人,坐在办公桌前,双手玩弄着眼前的手机。看手机的模样,还挺高档,这会儿她可能是觉得无聊,在玩游戏。看见我进来了,也是用眼睛瞟了一下,问我把车子洗干净了没有?我说昨天下午刚洗过。她说那就好。交三十块钱吧。
也不说用途,就让交三十块钱。我当时就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费。她头都不抬说是洗车费。我说车子很干净的。她说这是规定,来这里的车子都得洗。如果不干净,那就不是三十块了,而是五十块。我问在那里洗?她说不用洗了。只要交了钱,车子就可以不洗了。
不洗就不洗吧。为了节省时间,我也就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从四号出来,我又回到了一号。还是那两位姑娘,还是在嗑着瓜子。这回总算伸出了她们的玉手。看了一下表格,说让我去院子里找那个给座驾拓号码的人。我来到院子里,这时人已经开始多起来了。我在院子里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个拓号码的人。
当然了,社会里还是好人要多一些。这时一位年轻人走过来问:“看样子你是领导吧,没有来审验过车子吧。在这里找人你这种方法不行。你的找个托,给人家一点钱,人马上就可以找到的。”
年轻人这么一点拨,我总算开了窍。我看院子中央有位身上的肉显然已经多出许多的中年女人在哪里转悠。我想她不会是站街的小姐,因为就她的摸样,我想是挣不来人民币的。大概她就是刚才小伙子说的那个托吧。我走上前去一问,她说让交十块钱。没有办法,我只好再交十块钱。
她把钱拿在手里,还抖了一抖,好像是听听声音,怕是假钞。这个动作到不令人厌恶。因为当今中国的假货实在是太多了。她在院子中间一挥手,几秒钟功夫就来了一位小伙子,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我就知道,他就是那个拓号人。
我带着他来到车子前,他围着车子转了一圈,说座驾号码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呢?再说了,车子是去年的新车,我也从来没有检审验过,怎么会知道这些呢。我想他既然是拓号人,他就应该知道在什么地方去找座驾号。可是他说自己不知道。说完就走了。这时我只有自己开始围着车子转悠,找了半天也还没有找到。最后无奈我只好给三菱帕杰罗4s店打电话询问。
最后我总算找到了车架号。可是转过身来再找那位年轻的拓号人又找不到了。我去问那多少有点像金刚的女人,可她撇我一眼让我再拿十元钱来。怎么还要钱呢?我当时真想和她论说,可以看到她满脸的横肉,我怕一会儿吃中午饭的时候倒胃口,那可就有点得不偿失了。要把我的血糖给逗起来,说不定还开不了车子回家呢。
没有办法,我就又给了她十块钱。她还是一挥手,还是几秒钟,那小伙子就来了。我这回有经验,紧跟着小伙子,来到车前,让他看到了车架号。他说让我把大梁洗一洗,然后自己去拓号码。我说洗车的钱都已经收过了,怎么还让我来做呢?
小伙子开始看去还挺老实的。可谁想我这么一说,他也开始吹胡子瞪眼起来。说都这样,都是自己做这些事情的。我看看在车子屁股后边的车架号,我实在实在是弯不下腰。于是我只能说:“小伙子,你来做吧,我给你掏点费用。”小伙子一听有费用,马上眉开眼笑起来。
连一分钟都没用,这行工作就算做完了。我又付给他十块钱。我问这下该去哪里了。他说接着去一号屋子。我就又到了一号屋子。我真的很佩服这两位姑娘,因为她们还是又说又笑,还是嗑着瓜子。我把表格递给她们,她们连看都没有看,就在上边盖了一个章子,说让我去二号屋子。
来到二号屋子,刚进去,就有一位年轻的警察站起来伸出手。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在我正纳闷的时候,他说让我把钥匙给他。让我在这里等。看来车子上检测台是人家的业务了。在这个房子我等了不到半个小时,那小伙子就回来了。他把一摞子表格给我:“你这车子问题太多,需要维修一下。”
“在哪里维修?”我其实知道,我的车子才跑了三万公里不到的路程,不用要说是三菱帕杰罗,就是中国的农用三轮车恐怕在这个里程里边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可以不修,但必须交上一百元的维修费。”这时另一张桌子跟前的人说:“你是什么车子?”我如实回答。他笑了笑接着说:“还是进口车,那就交一百五吧。”
“我的车子是新车,没有出过问题的。”我在解释。
“这是规定。只要进了我们这里,都得交维修费。那个车子会没有问题呢。都是机械的东西。”他说道机械这两个字,我终于才算明白了。他们的检测设备也是机械。不过既然今天来到这里了,那也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好不容易把什么都办完了,最后就是上微机了。可是这时她们说网络不好,这会儿没有信号。我们什么时候能来信号。人家说那可说不准,也可能马上,也可能的一周时间。我当时一听就傻眼了。审验个车子,就要遭受这么多的磨难。我想,既然来了,就等一等吧。最后还算上帝开恩,网络有连接上了。
等我办完了一切手续,开着车子走出检测站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眼冒金星。我知道是低血糖反应的开始。好在早晨走的时候,妻子硬是给我的口袋里塞了几块巧克力,我赶紧补充。总算没有在发展,要不然天晓得会出什么事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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