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　篮　曲　(散文)

金　矿　

要说“摇篮曲”，应该称得上是国际名曲。数目要有上百种。说来奇怪，却没有一首旋律类同于我们白马湖边的“摇篮曲”的。

白马湖边“摇篮曲”，它的主要特点是带有浓郁的水乡韵味。歌词是这样的：“风儿不吹，浪儿不高，小小的船儿轻轻地摇，轻轻地摇呀，轻轻地摇，小宝宝要睡觉，小宝宝要睡觉……”这应该是渔家年轻母亲在摇着小渔船，丈夫在船头撒网，小宝宝在船舱里睡觉，这里所指的摇篮就是天然的小渔船。它依靠桨的动力，依靠波浪的母爱亲情自然地摇晃，小宝宝没有那种富贵人家小公子的娇惯，父母通过劳动的自然旋律来推动心爱的孩子进入甜蜜梦乡，这应该是一种原生态的“摇篮曲”。

我们家乡有一句俗语说“小渔船上孩子很泼皮，用遍着大人烦神都见风长”。这句话一点不假，在那贫穷加困苦的岁月，渔民撒下的那上千次网能得几何，为了糊口终日辛勤劳累，还哪有时间顾及年幼的孩子，旧日小渔船上的孩子冬天光屁股多的是，所以他们多是靠自己顽强的生活能力见风长大，母亲的臂弯他们是生疏的，舒适的摇篮他们是无缘的，只能靠这随波逐流的天然摇篮度过那无忧无虑的美好的梦幻年代。这既是快乐的又是悲哀的，尽管这种“摇篮曲”的旋律也异常甜美动听悦耳，但作为我这个渔乡长大的孩子一想起儿时那段苦涩和辛酸，就不觉得从这悠慢跌宕的音阶中体会出一丝苍凉和哀痛。

尽管除了极其特殊的个别，人人都要享受最初母爱基础音乐的灌输，但世界上再伟大的天才也很难有对摇篮曲亲历的记忆，当你成人后再听到别的年轻母亲哼唱起摇篮曲时就会引发你对自己幼时的联想，才想到对母爱的感恩。我想我们民歌之乡南闸也能出现这别具一格的摇篮曲，说明这块具有浓郁乡土文化底蕴的水乡本身就有音乐启蒙的源泉。也许它就是上千首民歌民谣的初级读本“三字经”吧。

对于南闸水乡的“摇篮曲”，我曾有心去探源研究它。其实，世世代代不识字的水乡人即使音乐天赋再好，根本就不懂得创作洋名词的“摇篮曲”。只晓得哄小孩子睡觉要哼哼唱唱，这种哼唱的声音要小小的、轻轻的。嘴里不停的哼着好乖乖、好宝宝的。我听白马湖边一位高寿的叫赵广桥老爹说起摇篮曲的起源。那是1943年春天，新四军文化工作队进驻我们南闸水乡，当时他们在敌后根据地的任务是动员参军支前，帮助老百姓发展生产和妇女文化翻身，教妇女识字唱歌。南闸民歌中好多革命历史民歌都是他们教会的，其中有一位叫晓星的战士吹拉弹唱，会写词作曲，针对渔民生活就写了一首“摇篮曲”，三段歌词，有浪有云有树，歌词递进意境。这是个美好的宁静夜晚，它远离政治的喧啸和战争的硝烟，孩子是那样幸福安详。当时他就在识字班教大姑娘小媳妇唱起来。也就是今天的“摇篮曲”。

按照南闸民歌的特点，这首摇篮曲是根据白马湖边的儿歌“夜啼歌”和“小儿郎”旋律节奏变化而来，用南闸人说来就是哼大无常，没有准性的规律，给人以飘荡感。说它叫南闸民歌，也可以说是艺术家在南闸创作的民歌。里面既有乡土旋律，又表现艺术灵感的创新思维。不知道它还可以称为南闸的乡土民歌吗？

那年淮安市第二届民间艺术节主委会要我们出一个南闸民歌节目，楚州文化馆王建民副馆长提议调度“摇篮曲”。他是艺术指导，我听他的，没想到二十多个充满激情的女演员在大运河广场把摇篮曲演得很有滋味，原生态，无伴奏，把水乡风情展现得色味具佳，颇具风采。

南闸民歌在淮楚成了特色文化的响名品牌，已被批准为江苏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程项目，还向国家级申报。我想这是艺术家们看中了我们的原汁原味，品尝到这优美的乡土遗风。作为我土生土长的水乡人更有责任不遗余力为之作出努力和奉献。要保护好，传承它、弘扬它，要让它永远象白马湖边的“摇篮曲”一样，在慈祥母爱的怀抱里见风长大，成为母亲生命的未来。

啊，这可是大自然的希冀啊，“风儿不吹，云儿不飘，蓝蓝的天空静悄悄，静悄悄呀静悄悄，小宝宝呀睡着了……”。

赐教处：江苏省淮安市楚州区南闸文化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