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正在家无事可做,不料有位同僚朋友邀我去品茶。说今年的黄山云雾已经来了。昨天他已经去品过了,味道真的不错。其实我对喝茶没有多少研究。过去一直是喜欢喝咖啡的。只是后来患了糖尿病,咖啡不能喝了,我也只要去喝茶了。
既然无事可做,朋友又真心相邀。我就答应了。等到我去的时候已经来了两位。他们已经开始品尝了。茶秀是我们县里最好的一家,环境很优雅。我们又是在最好的包间,所以新茶的味道我一走进去就闻到了。
“哈哈,你们也有点太迫不及待了吧。”我说:“就说是新茶,也不在乎这么一会儿时间吧。是不是你们俩还有什么默契呢。”
“能有什么默契呀!”老张先给我倒上一杯清茶:“你先品品再说。这中国的茶道呀,真是奇妙无穷。严格说起来就是几片树叶子,可是产在不同的地方就会有不同的效果。还有时间也很关键。特别是黄山云雾,就更是不能错过时辰了。”
“你也说的有些太玄乎了。”没等我答话,老马就接上了话头:“我说今天的中国这是怎么啦?做点事情就是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唱一首歌就是著名的音乐家。写一本言情小说就是伟大的文学家。就是不知道整日在地里干活的农民是什么家了。”
“土地家嘛!”我顺口接上一句:“我们不是都说民以食为天嘛。我看农民才是这个世界最了不起的人了。只是现在的社会不一般。就和我们品的茶水一样。味道其实都是来自心里的。三月的茶其实和四月的茶有什么不同呢。再说了,我们现在喝的叫极品黄山云雾,可到底极品成个什么样子,恐怕我们的心里是不会有概念的。”
“不过这茶叶还是就是特别。”老张今天做东,自然是不愿意把品茶变得庸俗,所以他总是极力的为自己寻找理由:“中国的茶道几千年了,难道真的就没有一点值得品味的东西?我不信。”
“你还别不信。几千年怎么啦?几千年的事情多了。中国的是仕途不也已经走了几千年,你说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你说今天留下来的是精华,还是糟粕呢?”我知道喝茶对我们来说今天已经不是意义了。既然大家都在同一条道上混饭吃,自然会有一个共同的愿望。既然喝茶是一种享受,那么在这享受的背后我们再来点对仕途的联想,说不定味道就会更美妙呢。
“我今天是请大家来品茶的,你怎么总是把大家往伤心的地方引诱呢。”老张看来今天还真就是想请大家喝茶的。可是当今社会里,几位一支笔,几位被号称公仆的先生坐在一起,谁会稀罕这所谓的极品黄山云雾呢。
“怎么啦?喝茶是文化,难道走仕途就不是中国特色了?”我说:“让我说,这品茶的艺术其实和我们走仕途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你说喝茶讲究的是什么?难道不就是一个字,品吗?我们走仕途其实也一样,也是要求一个品字。品好了全盘皆赢。品不好了,就会全盘皆输的。”
“走仕途那是政治,品茶那是文化。我说你今天这是怎么啦?一上来就想给大家玩你的哲学,就想让大家上你偷换概念的贼船。”老张这会儿警惕性很高。生怕我又说出点新鲜的哲学概念来,把大家引导女人的阴d**里去,除了感官的愉悦,留下的就是汗流浃背了。
“你这才是混淆是非,才是枉活在中国的空气里。在中国,什么是文化?什么又是政治呢。”我说:“让我说,在中国,政治就是文化,文化也是政治。就连咱们今天品的黄山云雾也是政治,你们信不信。我给你说个小事例,就在去年年底,我就知道一位走仕途的同僚,为了能当上一支笔,去给领导拜年,去的时候就是拿着茶叶。当然了,这茶叶可不是一般的茶叶,听说是一万多块钱一斤的茶叶。一次去就带了好几斤。你说这茶叶是什么呢?”
“哈哈,有意思。”老马说:“既然我们同为天涯沦落人,今天大家就借着这极品黄山云雾说点有意思的话题吧。”
“喝茶就是喝茶,你说现在还有什么比喝茶更有意思呢。”老张看起来也有了松动,大概觉得既然喝着两千多钱一斤的茶叶,自然也不能浪费了这人间资源。
“我有几个问题不明白,我看今天老李表现不俗,所以想向他请教。”老马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我一直都在纳闷,现在做事都不难,就是去跟县长要钱难。我每次去找县长,县长一听是要钱,就会沉着脸,就会很严肃。最后你要十万,他给你批上一万也就不错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每次去都能要到一个满意的数字呢?这其中还有什么奥妙呢?”
“哈哈,就这事呀!你们平日还总嫌我说哲学,其实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哲学道理。要我说,这也用不着什么技巧,我觉得比我们今天品茶要简单多了。大家想想,如果我们不是一把手,如果我们不对单位的事情负总责,你说我们还会去找县长要钱吗?”
“要不是为了公家,打死我也不会去看县长的脸的。”老马说:“可现在的问题是,你去要钱人家好像觉得你是在给自己要钱,好像钱是他祖先留下来的。”
“这就对了。记得去年又一次我去找县长要钱,当时在县长门口等了不少和我们一样的人。有不少人一直从晚饭后等到了晚上十一点钟。可是等县长出来的时候,他却说他累了,什么都不行看,什么也不想说。当时有一位一把手,比我们年轻,把手里的报告递给县长,不料县长不但没看,竟然顺手一丢,报告就飘落在了地上。我当时就在在后边,看到这情景,我再也忍不不住了,于是就凑上前去。”
“怎么,你想大县长?”老张张大嘴巴:“我看你也就是给自己壮壮胆子罢了。你走上前去又能怎么样呢?”
“我当时走向前去说,县长,你看看大家,来这里的有哪一位是为自己来的。你说你累了,我想问问,在这里等你几个小时的人哪个不累呢。不要说你是县上的事情才累的。这里的人哪个又是为自己呢。”
“你真这么说了?”老马瞪大眼睛,仿佛一瞬间发现了野生华南虎一样:“你这么说,这不是给自己找别扭吗,县长能高兴吗?今后你还怎么工作呢。”
“我就是这么说的。当时县长是有点不高兴,不过县长也没说什么。人家毕竟是县长嘛,多少还是有点素质的。当时县长听我这么一说,狠狠瞪我一眼,然后从我手里几乎是夺取了报告,看都没看,就在上边批了字。这下大家赶紧涌上前去,最后都心满意足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后来呢?”老马看来觉得我这样做,无异于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惹怒了县长,今后还怎么工作,单位里哪里来的经费呢。
“后来县长找我谈过一次话。”我说:“当时他说我们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啦,见他就是要钱,别的什么都不说。我当时就告诉他,其实我们都是这个社会里的角色,在这里只有县长和局长,没有人名。如果他不当县长,如果我不当局长,说不定这辈子都是路人,就是认识也未必就说话的。”
“县长说什么?”老张也沉不住气了。
“县长什么都没说。”我说:“不过从这以后我去他态度好多了。再也没有因为要钱而横眉冷对千夫指。呵呵……其实这里就是一个哲学概念的问题。我们平常总是自觉不自觉的偷换了概念,首先把县长没当县长,把局长没当局长。觉得县长就是救世主,觉得局长就是来求人的。其实让我说,县长和局长都是一丘之貉,都是现在社会里说的那种公仆。既然当局长,那就得找县长。既然当县长,那就得接待局长。就这么简单。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把这么简单的事情弄复杂了呢。”
“哈哈!有意思。原来你学哲学也有好处呀。”老张咧开大嘴:“我就说这几年,你是小车一辆接着一辆的换,原来奥妙在这里呀!对了,你在介绍这几年你们单位的人怎么都被提拔成领导了。也真是奇闻,你们单位现在是没有一名干事,全是领导。这可在咱们县首屈一指吧。”
“其实都一样。去年我找书记想谈谈我们单位的班子建设。当时去了,结果在门口被通信员挡住了,说书记有指示,这个下午任何人都不见。我当时一听就火了。书记不愿意见局长,那他要见谁呢?难道要见美女小姐,要见怀里揣着钞票的人。我当时就让通讯员给通报一声,通信员开始还不敢,可看到我也很严厉,毕竟是年轻人,所以就给书记打了个电话。我当时听到书记在电话里说,让我我有什么事。”
“你是怎么说的?”老张这会儿来了情绪。
“我一把从通讯员手里夺过电话说,怎么,没事局长就不能见见局长,就不能和书记交流思想?我这么一说,书记答应见我了。来到书记办公室,我没说一句客套话,直接就说我的想法。当时书记一听皱起了眉头,说现在提拔干部很不容易。”
“书记说的没错呀。”老马对于书记那可是言听计从,一点都不敢越雷池半步。大海他觉得我说这样的话那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那还了得。
“可我接着说,你有提拔干部的权利,我有推荐干部的义务。用不用是你的事情,可推荐是我的见解。不过我想了,我们系统也有好几百人,难道这几年县委提拔干部我们的人都不够条件?”
“好家伙,你敢这样和书记大人讲话,你也不怕自己头上的乌纱被人家摘了去。”老张说:“你是不是在这里给我们杜撰呢。是不是觉得这极品黄山云雾还不对你的口味?是不是还想来点更新鲜的呢?”
“信不信由你们。不过也就从这以后,我们单位开始提拔干部了。而且是一提就不可收拾。呵呵……”我说:“你说给我换换口味其实也行。咱们不喝黄山云雾了,这里可还有极品的红酒,要不然我们一人来上一杯。”
“怎么,还嫌说的不过瘾?是不是还想酒后吐真言呢?”老张其实平日很豪爽,喝点酒也花不了几个钱。不过我看他今天有点犹豫,心想是不是我说的过头了,他心里有些不平衡。
“怎么,舍不得?”我说。
“我有什么的舍不得呢?”老张说着就大声喊着服务小姐:“给我们上红酒,要最好的,先来一瓶。”
服务小姐开始报价,最后落到xo人头马这里,老张一挥手说了一句:“今天就权当交学费。明天我就按照老李的样子去找县长,看奏不奏效。”
“哈哈,只要是哲学,就一定会奏效的。”我开始开玩笑了。
“别说你的什么狗屁哲学了。”老马这时开始和老张结成统一战线:“哲学和当今社会其中必有一位是混蛋。我更愿意相信哲学是混蛋。”
“好逻辑!我替亚里士多德谢谢你!”我说完大家都仰头笑起来了,这回我发现大家笑得都还算开心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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