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中央，有一棵被“圈养”着的老树。在钢筋混凝土中，如同一个放大的盆景一般，摆放在十字路口的中央。检阅着来往的车流，见证着这座城市的变化。

老树也不愿意这样被束缚着，可如今已是年老体衰，无法再如同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也没有那种拼搏的闯劲了。只能默默地在自己那不大的地方，每天聆听着一些老人，在它的身边回忆过去的林林总总……

过去，是啊，过去多么美好。从那条流向大海的小河两畔分布着老树数不尽的兄弟。那时候老树还年轻，经常听着比它更老的树的教诲，教诲它们要小心看似善良的树虫，教诲他们啄木鸟是朋友，教诲它们一定要牢牢抓住他们脚下的泥土……它们是那么的无忧无虑，贪婪地接受着阳光的滋养和大地的滋润。在晨露未散尽的清晨里聆听着鸟儿的欢歌，在夕阳普照下的黄昏中注视着流淌的小河……

后来，小河边来了许多人，他们拿着张牙舞爪的机器，把老树的兄弟们就那么拦腰截断。把他们用做建材，用做燃料……后来，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大厦，就盖起来了。树，越来越少，楼，越来越多。到了最后，就剩下了老树。鸟儿不见了，剩下的只有单调的鸽哨，偶然听到那似曾相识的声音，也是从那不大的牢笼中传出来的；小河开始污浊，就如同一滩死水，没有了生气……有一个工人举起电锯，准备向老树下手的时候，老树似乎也听到了死亡的临近，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留下它吧，这是最后一棵了。”一个老工人这样对那个工人说。那个工人放下了电剧，摸了摸老树，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老树成了城市中唯一的大树。

老树不想回忆，因为每次的回忆都会让它身心疲惫。想到了过去，想到了那些兄弟，想到唯一的自己……

有一天的清晨，老树张开它那浑浊的老眼，突然觉得身边多了依稀的绿意。在十字路口向外的延伸。原来城市中新栽下了许多树苗。这些欢快的小树，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老树，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会如此高大……

老树莫名中有了一种激动，它好想告诉这些小家伙，告诉他们要小心看似善良的树虫，告诉他们啄木鸟是朋友，告诉它们一定要牢牢抓住他们脚下的泥土……可是，这一切似乎都已经仅存于过去了。老树的片刻的激动又黯淡了下来。听着那单调的鸽哨，看着钢筋混凝土的森林，似乎怎么都找不回当初那种感觉……

老树觉得它的存在意义已经不大了。它觉得累了，觉得，是该休息的时候了……

第二天，城市里来了一群人，其中有一个老人，拿着一快牌子，钉在了老树上，上面写着“老树，树龄：不详　我市建设中唯一保留的原始树种”。

老人钉完牌以后，指着老树对身边的人群说，它，是这个城市的见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