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
清明节,前往闻名已久的美丽岛屿普陀山拜佛和游玩。
普陀山是舟山群岛上的一座小岛,进岛的人都将车子停在渡口,我们也不例外。到达渡口已近黄昏,远处的山,轮廓模糊,山的气息已悄然逼近。走近,呈现眼前的是满目苍绿,松针覆盖的山体,杂草与不知名的灌木依然保留,露出山的本色。我对于山的依恋已被点燃,置身其中,仿佛已回到曾经美好的年少时光,那穿梭在丛林里打猪菜和采撷兰花野果的记忆静静浮现,心底里那些曾经苦苦急于摆脱的画面,如今变得那样迷人,那样美好,又那样精心回味与留恋,这些年少时从未有过的感触,如今却常常澎湃于心海,俘虏着我的魂灵。
借住在一处与老家相似的农家小院,再出去寻找可以吃素食的饭馆。饭店老板说素菜与海鲜的价格相同,并极力推荐我们吃海鲜。我们还是选择素食,吃素食以表心诚,原计划去庙堂吃斋饭,因到达时已错过斋饭的时间,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岛上除了旅游景点往返的巴士之外几乎没有外来车辆,晚间的时候,整个小岛看起来静谧悠闲。农家小院门前的空地上野生的草头是没人挖来做菜的,小院更前方的小河流水,古朴的石拱桥,无不展示着小岛的朴素与美丽——这是一种张显着自然与天然的美丽,是不需要修饰的,也是极有亲和力的。
清晨五点起床梳洗,与老公和儿子一起去普济寺烧香。也许是我们起得太早,或者是走得太快,到达普济寺时寺门还没有开。寺院正门前有余秋雨与马兰供养的香樟树,晨曦之中的莲花池笼罩在薄雾里,石拱桥上的石狮形态各异,远处悠然前行的穿着土黄色衣服的僧人……山的清雅、空灵、静寂与天然,都朦胧在晨光之中,丰盈而神秘。
此山,此景,牵引我淡淡的低落,这思绪又一次将我的思念拉向遥远处。
也许是因为远处大别山家中,父母已接受我们的邀请,正收拾行装准备来上海与兄妹们团聚,完成我们努力已久的心愿。这一次,当兄妹四人中最小的妹妹也在上海买房成家以后,我们决意让父母丢掉家中琐事一同前来,希望父母能够长久留在我们身边共享天伦。老家,父母恋恋不舍的牵挂,只剩下一所装满父母毕生劳累的的房屋,还有庄稼人赖以生存的家什,母亲那绿绿的菜园离我们远了,父亲耕种的稻田也即将荒芜。而我们,下一次回老家也许只能住进旅店了……不知道是我们走出了大山还是大山抛弃了我们,一种别样的离愁许久以来一直袭击着我,这别离隐约着伤感,不因此次普陀山之行遣散开去。我的思绪一直在这低落中飘飞,飞向远处,飞向家乡,飞向梦中的大别山。
﹡﹡﹡那水
轮渡底部四周的海面,细腻白析泡沫在暗黄色海水里翻滚,象牛奶巧克力冲泡的杯面。海水带来湿润的鱼腥味,充满船舱的每一个角落,与船舱里孩子买来的冒着热气的“热狗”和“肉丸汤”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香味哪里是腥味了。座位上的孩子们站立起来,走到舱外的围杆处,异常兴奋。
在岛上路经一个人工天然水井,满满的井水,用手舀起来,冰凉清澈。我说,儿子,妈妈小时候就一直吃这样的井水呢,井水是山泉,很甜,取之不尽。儿子睁大双眼望着我,眸子里充满疑惑。是呵,儿子与他来自于大山深处的爸爸妈妈不同,儿子是不会思念这井水和山的。儿子出生在上海,户籍也在上海,他的家乡是上海,他注定会依恋上海的摹天大楼和室内滑雪场,修剪整齐的景观树木和各具特色的美丽公园,他的脑海里一定没有“天然去雕饰”的概念。
不知不觉已下起霏霏细雨,斜斜地飘落,凝成水珠,顺着新买的淡紫色雨伞轻轻滑落,有着熟悉的清新。而我们——男人挽着女人的手臂,女人搂着孩子幼嫩的双肩,在这细细柔柔的春雨中,沿着曲折的山间马路向上,行走在前往梵音洞途中,安静怡然。不知是这清明时节的雨丝洗尽铅尘与浮华,还是这样的山间林荫处原本就不允许喧哗,人心,总会在这样的时刻沉淀下来,感觉安宁。
﹡﹡﹡那人
寺院门前捧着花蓝叫卖的阿姨们因为叫价未能统一而发生小小的争吵,三十元与二十元的花蓝实在没什么差别,买花的人们很自然的讨价还价,打扫落叶的师傅极力劝阻。一个阿姨走到我的面前低声说,莲花,十元钱三支。我的目光直视过去,卖花阿姨手里捏着含苞欲放的蓝莲花,散发着她独有的气息,纯净悠远。这个季节,莲池里分明没有新绿荷叶的影踪,不知这鲜嫩的蓝莲花来自何处,只觉得那靛蓝浅紫的色彩在清晨的微光中震慑心灵。我们已为儿子买好粉红色莲花造型的灯烛,小店里的店员说,为孩子请盏智慧灯吧,很灵验,相信这盏粉色莲花灯能给儿子带来好运,所以不再购买这些新鲜花草。
三三两两的身穿桔黄色雨衣的香客默默前行,跟旅行团前来的人们所到之处都会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凭心而论,这样的意境,属于懂得安静的人们,喧哗略显奢侈。岛上行走的女子颇多,似乎脂粉味都特别淡,淡到虚无。前来的女性都打扮得比较严肃和保守,也许在这样乍暖还寒的清明时节,还不允许女性们单衣薄裳吧。庙堂的院子里,人们将湿漉漉的雨具放在一旁,顶着细雨烧香,似乎那雨水会避过张张虔诚的脸。佛像前的蒲团上,跪拜的人们双手合一,嘴里念念有词,轻轻声音许着沉沉的心愿。
由于先前有命理先生说儿子小时候不宜见僧人,此行是儿子第一次进庙堂。看着他小小的身体背着一只装满零食的“喜之郎”果冻的磨沙塑料又肩包,从山角步行到山腰,至少十几里路,自立坚强。儿子每到一处便认真点香、上香、叩拜,无须特别照顾,象模象样。我告诉他可以许愿的,儿子便一脸真诚地重复说:“保佑我健康快乐!聪明伶俐!”这是出自他内心深处的愿望,实用、到位,突然感觉小家伙已然长大。
观音跳凭临大海,前往的人们将硬币丢在石头和粘在深刻的题词字面上,一改平日在菜市场分文必争的态度。有人用手沾了石头坑里的积水涂抹眼睛,也许此处的积水是菩萨赐予治疗眼疾的神水吧。南海观音像与海南岛的南山观音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神美壮观,不同的是一个依山一个傍水,各具特色,相同的是同属天涯海角之地,神圣祥和,叩拜的人络绎不绝。景点外的小店里卖着高价的碗面,大排档里拉客的伙计宣扬着“酒肉穿肠过”的论调,小店里出售纪念品的店员笑容可掬,有香客从一个景点双手合一嘴里念念有词地走到另一个景点,真诚的祈祷着什么。
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向着自己的方向前行,分不清哪些是来旅游的哪些是专程上香拜佛的,也许大多数像我们一样两者兼备吧。回归是一种必然,只是时候未到。而这座小岛,似乎每天都在吸引和指引着浮华的人心回归自然与安然,一如既往地笼罩在忙碌与宁静之中。
2010年4月6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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