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与王娜阿姨认识,至今已经有六七年的时间了。
那时候,虽然我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毛孩子,可面对自己的人生就已经开始感觉到了迷茫和惶恐。我每次在王娜阿姨面前吐露出自己对未来并没有实际意义的忧郁时,她老妈一样的口吻总会让我这个西落的太阳又重新地屹立在东方,使我精神非常抖擞地笑迎前方的道路。渐渐地,我发现自己消退了对前方的恐惧,同时又坚定了许多,不再是那个感觉自己暗无天日的忧伤男孩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清楚地看见只要是认识王娜阿姨的人,避免不了地最终都会成为她可以自由摆布的“机器人”。我,更是如此!因为,王娜阿姨这个人非常的聪慧,而且她在任何事情上面都有独到的见解及远光。王娜阿姨的每一个朋友,在向她诉说自己内心里的那些难以抹平疙瘩的时候,她总会如同一辆沉重的压路机,把我们内心里的那些难以抹平疙瘩一点点地碾平,使我们眼前的道路与未来畅通无阻!
对王娜阿姨的每一个朋友来说,她的确当之无愧为我们的心理辅导师,因为她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就可以完全地摸透我们心灵要道的所在之处,从而乘虚而入疏通我们心灵里的“奇经八脉”。我们谁都很清楚,王娜阿姨这个过来人在曾几何时必定是遭受到了我们根本就无法想象的苦难,和我们永远也遭遇不到的挫败,才能把她自己内心里所有的“四气五味”原模原样地重现在我们的面前!而事实上,王娜阿姨的成长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一个可以为她指点迷经的人,如今王娜阿姨的那些丰富的人生阅历全靠她自己,在无数次的失足中一点一滴地积累而得来的。有的时候,王娜阿姨在羡慕有些人从出生就不只是孤军在奋斗的同时,也在抱怨着自己的命运总是那么的多灾多难,现在王娜阿姨的“高楼大厦”单凭她不懈的追求一点点堆砌而成的!
不过正好相反,我敢肯定的是做为王娜阿姨的那些朋友们,没有一个人可以走进她的内心世界,甚至就连她心灵之门的朝向我们都无法得知。
王娜阿姨实在是太深藏不露了,我感觉她为了让我们永远都看见一个非常幸福快乐的自己,拼命地掩盖住自己的内脏因为破裂时而产生剧烈的疼痛。我们看见了,从王娜阿姨的内脏伤口中喷射出的鲜血,正通过她的食道向口腔中不停地喷溅着,但每次就在那内脏里的鲜血快要从她的嘴边喷溅而出的前一刻,她猛地一下把那鲜血又吞回到内脏里去了。王娜阿姨执意地认为,这艰难的动作是非常隐蔽的,但我们这些真心爱戴她的每一位朋友们,怎么能察觉不出来她的每一次因为吞咽脏血时而产生的痛苦呢?我们多么希望王娜阿姨能有软弱一点,把她的额头哪怕是倾垂向我们的肩膀一点点,我们就可以为她遮挡那些许的风浪啊!但实际上,王娜阿姨内脏里的伤口实在是无比的巨大,简直就像黑夜里天空一样的漫无尽头,她知道就算这世间所有的绷带都运送过来也无法聚合上她内脏里的伤口,他更是知道我们再怎么想帮她治疗伤口,也只不过是瞎子点蜡白费功夫罢了。
既然王娜阿姨清楚,只有她才是自己的最好的内科大夫,那么她为什么不赶紧地自我治疗呢?我们谁都知道,王娜阿姨之所以有如此严重的内伤,唯独的原因就是她在任何事情上面实在是太能吞能咽了,她不会与世争斗是非恩怨,她只是一味地妥协和退让,最后再自我争斗和独自纠结!
事实上,王娜阿姨并不是没有自己的海阔天空,她完全有能力任由自己大鹏展翅而挣脱这把枷锁,但她是妻子和母亲,她每天必须得守候在家人的面前去顺从他们的“调遣”,这,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其实,我们的痛是为了家人,我们的牺牲更是为了这个家,别人永远也无法拿自己的幸福来换取我们这个家的痛苦!所以,王娜阿姨即使是把自己的痛苦去全部分享给别人,那无疑是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柄,世间上没有一个人可以为王娜阿姨命运的这把枷锁解围的!当然,王娜阿姨认为自己从小到大,别人给予她的东西真是太多了,所以她现在不要命似的在人之路上努力驰骋,就是为了他人能够少一份担心和多一份安宁,她的旦夕祸福自己根本就是亦无所谓的。
命运,本来就是无可奈何的东西,而我们又必须得贱卖自己的微笑,去为了别人的快乐与安慰!因此,王娜阿姨总是拿自己温柔的外表成全了他人,同时她也拿别人的冷酷无情委屈了自己!
二
就快迎来2010年农历新年的时候,王娜阿姨就时不时地向我念叨着,她最近感觉全身异常的疲乏,她每天早上都是硬挺着精神头在自己的诊所里坐诊看病的。一开始的几次,当我听她说自己的身体有些不舒服的时候,说实话我真没有过多地在意她的话,我只是觉得她每天都工作到晚上十一二点,也无非就是简简单单的熬夜,缺少足够的睡眠所致的。于是,我就非常不理解地反问王娜阿姨道:“阿姨,你每天都熬夜到十一二点,疯狂的工作这又是何必呢?……”
腊月二十六,黄叔叔(王娜阿姨的丈夫姓黄)和他的儿子回四川老家过年了,只留下王娜阿姨她一个人在诊所里为病人看病。大年初四那天,我和妈妈去王娜阿姨的诊所给她拜年的时候,当时我和妈妈就发现她的脸异常的灰暗,而且看上去王娜阿姨整个人突然间就消瘦了好多好多,于是我的妈妈就开玩笑地问王娜阿姨说:“王娜啊,你怎么突然变得又黑又瘦的呀?是不是想念丈夫和儿子上火了?”后来,王娜阿姨在病房里给病人扎完吊瓶,推着自己的轮椅来到我和妈妈的面前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最近就是感觉浑身没力气!每天这么多的病人只有我一个人在忙活,看着那些病人我就犯憷!再说最近我饭量大减,腹胀便秘,不消瘦才怪了!”由于她诊所里的病人当天非常的多,她都是在工作之中与我们插话交谈,她也没有空闲让我们再关心她最近的身体情况,就在临我和妈妈走的时候,我的妈妈非常担心而又爱莫能助地嘱咐王娜阿姨道:“王娜,你是医生,你比我们更清楚应该怎样调理自己的身体!别太拼命了!”
黄叔叔和他的儿子是在正月十多号从四川来到了家,我们大家本以为黄叔叔来到家可以改善王娜阿姨难看的脸色,可是我在那之后每次去王娜阿姨诊所的时候,反而发现王娜阿姨的气色越来越难看了,甚至是近乎可怕的程度!不过,我看见王娜阿姨的精神状态却非常的饱满,她好像总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即使她有的时候表现出失意的状态,但她给我们最直观的感觉还是那么的神采奕奕。因此,无论我们多么为她的身体担心,都是感觉自己在那“皇上不急太监急”地瞎折腾,一点也没有解决实际的问题。如果王娜阿姨想装作自己是相安无事的样子,即使我撬开她的嘴也不会说自己有事的。没办法的我,只能是在去辽宁中医药大学读函大的前一天,到王娜阿姨诊所嘱咐她道:“阿姨,每学期函大只有10天左右的课程,我可不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的脸比包公还要黑啊!”
三
在函大上课的那几天,我给王娜阿姨发了一共三条短信,都是诉说我在大学氛围中的一些真实的感受,可让我费解的是王娜阿姨在那几天里只给我回了一条短信。于是,对王娜阿姨不回我短信各种的假想和猜测都扑面而来了:是不是我在做人或者做事方面不尽人意让她生气了?等等!
十天的函大课程结束了,在我来家第二天的一大早上我就赶快奔到王娜阿姨的诊所,去向她报到!当时,我高高兴兴地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先是假正经地给她敬了一个礼,接着我义正言辞地说道:“报告王老师,你的学生第一学期函大课程完毕,特此来向你报告,请指示!”很快,我装模作样的体态就逗得王娜阿姨哈哈大笑了起来。没过多久,我就恢复了自己的常态,坐在她的办公桌前跟她讲述我这几天上函大课程的切实感受。但是,我渐渐发现王娜阿姨和我面对面的时候,她始终都是不苟言笑的,神情恍惚而且疲倦得很。于是,我问:“阿姨,你怎么了?”她默不作声!我接着问:“我的黄叔叔呢?”最终,王娜阿姨实在是禁不起我的再三追问,她用左手把自己右手的衣袖向上挪动,露出来半截胳膊后说:“我这天病重了!频频地呕吐还不说,而且还开始尿血,饭量更是大打折扣!你叔叔害怕了,今天早上他给我抽血,送到医院化验去了。” 王娜阿姨拿自己的左手指着她那右胳膊抽血的位置说,“你看,我每回抽血这皮肤上都产生瘀斑,真烦躁!”顿时间我就恍然大悟了起来,原来王娜阿姨一直都是在病态当中,而就在我度函大的那些日子她的疾病终于在她的身体上展露了头角,难怪王娜阿姨这几天没办法去分享我在大学氛围里的那份快乐和惬意!
王娜阿姨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啊,病重都这个样子了她才想起来去治疗,她真愧为一个医师了。当时,我真的想拿这些话来刺激她,可当时面对她诊所那么多的病人我无法开口,我只好是一本正经地命令她道:“我告诉你阿姨啊,你赶紧治病啊,别再耽误了!”接着,王娜阿姨看着我说:“好啊!我知道啊!可你别到处给我张扬我生病的事!”我说:“行!可我丑话也说在前,你必须得抓紧治疗,否则我就到残联把你生病的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开车送你去医院!”
接下来的两天,我并没有过多地询问王娜阿姨疾病的近况,我觉得她在治疗期间一定需要充足的休息,再说看似我虚伪般的关心并不能带来实际上的作用,我还不如在内心里默默地为她祈祷,静静地期待王娜阿姨的身体一天天地朝向健康的那个行列大步跨进!
可接连几天过去,我迟迟地都没有看见王娜阿姨在qq中出现(也可能是她上qq的时候我下线了)了,我既着急又不知所措。当时我坐在电脑旁边胡乱地点击着鼠标的时候,漫无目的地走进了王娜阿姨的qq空间,然后我又漫不经心地阅读着她在不久前写的那几篇随笔。就当我阅读完她的那篇《×××》的时候,我顿时地毛骨悚然了起来。这虽然只是不过六百字符的小随笔,可它却给我一种凝重般的寒气,甚至这篇随笔把死亡勾勒得绝顶般的美好。我无法想象王娜阿姨每天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到底是怎样的煎熬;我无法体会到王娜阿姨因为长不出一双可以飞离此处的翅膀而默默地哀怨;我无法感受到王娜阿姨在面对自己身体上巨大病痛的时候到底怎样的难耐;而我更是无法理解的是,王娜阿姨曾经是千千万万人们心目中的楷模甚至是大英雄,她今天怎么却懦弱到了向往着死亡?
第二天的下午,我终于在自己的qq中看见王娜阿姨的头像由黑白变成了彩色。于是我既喜又兴奋,迫不及待地在王娜阿姨的头像上双击,给她发送“阿姨,你怎么样了?”这几个字。没过多久,王娜阿姨就回复了我,她说:你叔叔今天去金州区人们医院,把我的化验结果拿回来了,那个化验单子上说我是甲、乙、丙肝!其实,我并不知道究竟什么叫做甲、乙、丙肝,但我的第一直觉就认为这个化验结果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于是我几乎不敢相信地反问道:怎么可能啊?接着,王娜阿姨说:是啊,我也不相信啊,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患上甲、乙、丙肝呢?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我还真的该认命了,我死定了!呵呵……后来,我责备王娜阿姨道:你别胡乱瞎想,金州医院那些人全都是一群兽医,你最好到大连的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第四天黄叔叔陪王娜阿姨到大连的医院检查,结果并不是什么甲、乙、丙肝。也就是那天的下午我到王娜阿姨诊所的时候,她说当初在金州区医院检查时,医院血液科室里的仪器坏了,可是他们也没有跟黄叔叔说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胡乱地把那些疾病按在王娜阿姨的身上,而后来大连医院为王娜阿姨出据的检查结果是:肝损伤!
傻子才不知道,王娜阿姨的肝损伤究竟是如何造成的!
后来我和妈妈到王娜阿姨的诊所探望她的时候,王娜阿姨也承认她并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她总认为自己就是一个铁人,等真正到了工作状态时,还就把自己伤痛全都忘却了,只有在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身体上全是酸痛的。其实,王娜阿姨在两年之前就察觉自己身体有些病变了,她那个时候是经常的失眠,而且感觉自己的身体上经常的乏力,最主要的是王娜阿姨的饭量少的可怜……直到今天,王娜阿姨的那些一切都不自我爱惜的魔爪终于是扑向了她,她终于是为了曾经的不要命地工作买了一回大单子了!
四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健康!我一直认为,一个人如果是自重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这个人得学会珍爱自己的生命!换句话来说,即使他人再怎么来呵护我们的身心,我们自己却不注重自己生命安危的话,那么他人的那句“你要注意身体”就是一句十足的大屁话,甚至这就是一句虚伪的话。所以,只有我们才是自己第一的健康守护卫士!
其实,王娜阿姨何尝不希望让自己的生活节奏放慢放慢再放慢,她做梦都渴望自己每周都能泡一回咖啡吧,或者是隔三差五地约几个好友在一起酣畅淋漓的侃谈!可是,千千万万个王娜阿姨这样的人,是根本就没有时间来调剂自己的生活,更没有闲情逸致去调理她自己的身心。生活的压力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基石已经是压弯了她的脊梁,可无奈她只能是在不顾自己的安危在匍匐继续地前进着。
王娜阿姨是家里人经济来源的提供者,她每天像是被绑架了一样不得不在自己的诊所拼命的工作,房贷、医保、水电以及家里的柴米油盐等生活必须的消费,都等着她用自己辛勤劳动后所得到的果实去交换。
即使王娜阿姨这次生病了,她也绝对不敢安心地躺在医院里静养,而是她非常无奈地把那些用于治疗自己疾病的针剂和药剂等统统都抱来了家,然后她再听从医嘱把那些药品按要求慢慢地消化进自己的血液里。因为,王娜阿姨一直都是在家中担当领头羊的角色,她深知一旦自己离家半刻,那么这个家就会立即人仰马翻棚地颠倒,这都是王娜阿姨自己酿下的罪。她在一开始就是一个人独揽着家里所有的大事小情,就连她家里人的一双臭袜子,也要等她在工作闲暇时自己拿到卫生间浸水搓洗。王娜阿姨的那些在常人眼睛里根本就无法做到的包容,长此以往把她的家人们全都娇惯成了“软弱肾虚”的地步,她的家人们就像是花园里那葱绿而稚嫩的花草,如果他们顿刻没有了王娜阿姨这湾好像是永远也不会干枯泉眼的话,那么他的家人注定会成为那牛马嘴边的干草的。王娜阿姨这次生病就是给她敲响了一个警钟,那就是王娜阿姨以后再也不能那么心胸如大海了,她不能再一个人包揽一个世界了,而她必须为了今天的家物该谁承担等等事情上面争论个你对和我错,否则孤军在奋斗的王娜阿姨只能让她的家人更加的冷酷无情,更因为有了王娜阿姨而无止境的逍遥自在。
不光光是王娜阿姨的家人们非常地依赖她,就从王娜阿姨这次生病开始,我真的是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王娜阿姨认我做了她的学生,她就有责任和义务为我的未来负责,而自从王娜阿姨这次生病之后,我就在自己的内心来回的嘀咕着:王娜阿姨怎么能生病呢?她这盏指路的明灯要是短路,或者产生其他的什么毛病突然不亮了,那么我的前方岂不是处处黑暗!
有好多次,各地的残联及媒体来到王娜阿姨的诊所学习和采访,可是王娜阿姨每次都是被逼而不情愿地接受,她认为这些都是一些看似没有实际意义虚浮的东西。于是,后来我就以自己的视角破解给王娜阿姨听。我说,现在王娜阿姨已经是“自立”的人了,她根本就不需要外界的扶持和协助,但是我们并不知道正在爬坡而就要失去信心的人们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多么需要几个响当当的人物去勉励和激励他们。王娜阿姨在青春年少时候的责任是努力的学习和工作,为了就是将来有朝一日靠自己的努力吃饭。而王娜阿姨现在的责任就是通过自己的事迹,让那些还未脱离“襁褓”的人们努力走向自立的行列,王娜阿姨现在的责任无比的巨大!所以,王娜阿姨不光光是她自己的……
别等他人爱我们,永远都不要期待别人有多么的爱我们,那样太被动,那样的话我们也太矫情!而我们自己要做到的是:每天早上必须得给自己剥一个鸡蛋吃;中午尽量得给自己盛一碗香浓鲜香的高汤喝;晚上务必得强硬地让自己吃下几两的粗粮……循序渐进,让别人看见自己的高雅,让别人看见自己这副天生就有多么怕死的样子,让我们的那股所特有的气质慢慢传染给对方,让对方也和我们学着如何地爱自己。
2010年的4月2日,黄叔叔陪王娜阿姨到医院复查的结果出来后,我听黄叔叔说王娜阿姨的转氨酶有不小的降低。我真的希望王娜阿姨在身体彻底康复了之后,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要再让没有必要的包裹缠绕着她,即使没有办法挣脱的枷锁,也要努力地逃离!王娜阿姨可以给自己一些看书或者写书的时间和空间,王娜阿姨更必须承担起到到某所大学讲演或者到哪个景点游玩的义务和情志!
我知道:王娜阿姨你很忙,可是你自己都不会爱你自己,别人又如何能爱你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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