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名“新运路” (散文)
金 矿
一九九一年夏季大水灾,我们南闸水乡损失惨重,全乡几乎颗粒无收,有好多地方都纷纷捐来赈灾款,当时老百姓生活尽管极度困难,但还是情愿勒紧裤带请求党委政府为公益办大事。经研究决定铺设一条沙石公路。水乡造公路不容易,经济不够,老百姓人人花义务工挑路基,六十万土方,五千劳力两个星期完成,搬运沙石搅拌沙石也都是靠人力,两个月时间,辛苦建成一条八公里长只有三点五米路面宽的沙石土公路。
办了这件大事,公路命名倒有好多人在关注着。当时党委书记有点一言堂,认为是他的功绩,起个名字是特有的权利,于是很淡薄地随口说就叫“南宝路”吧。其实大家都知道他的用意,南是我们南闸的第一个字,通往运河东的宝应县,南闸到宝应的简称。大老板说话哪个不听,就这样定了下来。
党委书记是流水的官,不到二十年,已经十任过来了,地名根深蒂固,那几年乡里经济确实不太景气,由全区的先进转到倒数,干部换的更频繁,治安差人气差,有好多老百姓怪话牢骚起来,有些人直接公开言论,说都怪这公路名字起的不好,“南宝”难保也,你们乌纱帽保不住是小事,我们老百姓也跟着你们过着难保的穷日子。
起先人们还没有向这方面去狭窄理解,被这么一提醒,有好多带点传统观念的“落后派”都警觉起来,都抱怨原先的公路这名字是确实不好,为什么就不考虑考虑老百姓的吉庆呢。
早先南闸确实是小地方,随着改革开放,撤乡建镇,有了居民委员会,有了宽敞的主街道,主要街道起名字当时也没有注意这一点,用意是好的,就用了兴南路,意思是振兴南闸,殊不知仍然离不开口语“难”与“南”的忌讳,一只在沿用着,还是在艰难中振兴着。
这二年,也许是生活好了,一些正统观念开始左右好多人的思想,特别是经商创业,包括一些很具农民意识的乡土老百姓,也越来越在乎一个名字的重要,起名字都讲究吉祥如意积极向上,这时候有好多人就想到了我等这些原来名不经传的乡土酸文人,周围的百姓人家生小孩总要跑来“请教”我。人家既然看得起我,我通常还是当事办,多不立即回答,待回家查一下字典、查一下网页、讲究地还看一点周易学基础知识,把名字起出来后。还要说出点道理。叫人家信服,叫人家放心。
前不久,随着白马湖开发,集镇的自然面貌大为改观,新增了街道和景点,这一任党委书记和镇长并没有像原来的要员那样自己说了算,在起名和命名方面他们认为应该要有一点地域风味和文化品位。于是专门召集几位老夫子来参与起名。我当然也被叫来了,首先是想到要把镇里主干道公路改名。终于想起了这给多年一直难保的问题。
一位有时代思维的老哥先提出叫“腾飞路”,这是改革开放以来一直很时髦的用语,另一位是老建国的夫子,他认为既然要避讳口语的传讹,那就叫“幸福路”,他说不管到哪个时代人们都是要向往幸福的,还有的说出了“中心路”、“福星路”、“致富路”、“创业路”等等,也都很自然把“南”字让了,我是其中一员也动了一下脑筋,这毕竟不是个体的姓名,我说既改这个名一定要改出特色来,如果在其他地方都可以使用的话,那就不需动脑筋了。他们都倾向于我,看我还有什么古董能让他们信服。
我想了想,提出了“新运路”的方案,并提出了自己的理由。我说这个名和当年南宝路起名的起点是一样的,这也符合交通规律,由西向东,西起新河,乡镇所在地又是新河头。东达京杭大运河,口语中的“新运”也一点点不深奥,连很普通不识多字的百姓他都能够理解,而不会歧解和误解。又不是那么很庸俗,这一下大家倒豁然开朗起来,连原先一位“一贯正确”先生都举双手赞同。认为很成功,一锤定音。时间不长,这个名字就启用了,现在朋友们再到南闸,中心公路上的路牌都换了,标着很醒目的“新运路”。
由“南宝路”改名为“新运路”,我不禁有点感触。要说起名其实是一种极其简单的文字游戏,旧时代的穷苦老百姓不讲究,乡村“小猫”“小狗”“小和尚”这些很随意的孩子俗名特别多,那时候我们的祖辈都不识字,平素日常生活都顾不过来,哪还顾得给孩子起一个好听而又富丽堂皇的名字,再说乡土老百姓朴实的本能就是穷不攀富,他们压根儿就没有那种奢望,所以这些符号也就自然出现了粗俗、乡土、随意。对起名重视是无忧无虑人所为,从语言规律和口语逻辑来说,还是小讲究一点为好,只有向往美好才能得到美好,只有先许下心愿才能如愿以偿。这也许就是眼下对于起名命名所重视的缘由和理由。
“随乡入俗”,我想到“新运路”的命名构思,也许是特别俗气,但毕竟还是符合乡土老百姓心愿的。新运新运,就是崭新的好运,但愿能给我们南闸小镇带来新的好运。但愿能给我们南闸的乡亲父老带来新的好运。
赐教处:江苏淮安市楚州区南闸文化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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