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作为一种文学体裁,据说只能按词谱的平仄与押韵填写。专家学者如是说,教授、大作家如是说。而我,则要标新立异提出反驳!好在我无名一身轻,即使厚着脸皮批驳词的平仄和用韵各种问题,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哥白尼的日心说、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尚且遭到过那么可悲的境遇,更何况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老百姓的观点呢?要批驳传统的、名人的观点,其风险可想而知——哪怕它是千真万确的真理!!可我还是要坚决地说:作为抒情表意的词,根本就用不着讲究平仄!今天写诗填词还拘泥于“平水韵”用韵,那更是大错特错!专家学者请听理由:
(一)
我们所谈的“词”,即诗词的词,是经过音乐陶冶的文学语言,是“曲子词”的简称。它诞生时,乃至以后相当长的时间里,其形式是要受声律约束的,所以一般把词都叫作“倚声填词”。
在旧唐书卷三十音乐志上有这样的记载:“自开元以来,歌者杂用胡夷里巷之曲。”稍有点文史常识的人都知道,汉、魏以来,就有许多外来音乐,不断地从各方面输入;隋代结束了长期南北分裂的局面,大统一让外来音乐和民间歌曲结合起来,使中国乐坛上放出异样的光辉。这种富于创造性的新兴歌曲,随着经济的繁荣和文化生活发展的需要,受到人民群众极大的喜爱和欢迎。那时,诗人们以自己的诗能被乐家采用,配上流行的曲调,给姑娘们去演唱感到十分荣耀。最初他们不愿放弃用惯了的五、七言诗体,来迁就“曲拍”;任凭乐家摆布,添上许多“泛声”(相当于今天歌词中的“唻、咿呀、哟呵”等词)凑合着唱。可诗人怎能敌得过时代的风气,也只好逐渐按谱填词了(只能以平仄迎合曲子的高低音,大体原则是以平声配合音乐的高、次高、次次高声调,以仄声配合音乐的低、次低、次次低声调)。每个曲子都有自己的曲谱和节拍,于是,“依曲拍为句”的长短句歌词,就慢慢地盛行起来,从而打开唐宋两代“倚声填词”的风气。
到了唐末五代之乱,社会经济日趋萎缩,使这种新兴“曲子词”变得日益萧条。只有西蜀、南唐获得一个比较安定的局面,它也退到这里避乱,为以后的发展、兴盛打下了不可或缺的基础!
到了宋朝,北宋的汴梁(开封)、南宋的临安(杭州),是当时的政治中心,加上商业中心的扬州,成为这种新兴歌曲继续发展的有利条件。词到了北宋后期,已发展到了高峰,而渐渐脱离音乐,作为文人用以抒情的新兴诗体了。
在这四五百年中,这种新词经过长期的陶冶提炼和无数作家的创造经营,在严格的声律约束中,不断推陈出新,已被琢磨成“渐近自然”的格局。这就是后来脱离了音乐而变为“长短不葺之诗”——完全脱离音乐、背离词谱而成为抒情表意的新诗词了。
到了元代,“元曲”创作流行,泰定帝泰定元年(1324年),周德清的《中原音韵》写成,用以指导原曲创作,文人们更加远离旧的“词谱”了。
不知为什么,今天的一些新词人写那些早就与音乐脱离、且完全是抒情表意的“曲子词”时,硬要搬出千多年前的“词谱”平仄来套写!
(二)
依照“词谱”的平仄规则填词,其实不过是规范词中每个字的平仄。这个平仄的标准是什么呢?唐宋以诗文取士,作诗、赋等韵文时,押韵是否合格需要有个全国通用的依据。为此,宋仁宗景祐四年(1037年),诏令丁度等刊定窄韵十三,许与附近的韵通用。名曰《部韵略》。至宋理宗淳祐十二年(1252年)平水人刘渊著《壬子新刊礼部韵略》,率性将通用的韵合并起来,成为107个韵部。后并改为106韵(即后世通用的诗韵——平水韵)。就是这个平水韵,成为规范诗词平仄的标准。在一些守旧文人的坚持下,断断续续延至今天。平水韵的平仄分类与押韵分类是否科学?千多年前的读音与声调是否与今天相同?我大胆地说,答案都是否定的!我虽然人微言轻,但我注重事实。
先看看声调:
现代读阴平的古入声字:激、逼、只、织、七、积、迹等等;
现代读阳平的古入声字:十、石、食、敌、习、得、福等等。这些字按平仄分类属于仄声字。任何读者还可以找出许多。
再看看押韵:
读者可以看到平水韵中许多韵部根本不同韵。例如:u、yu(拼音字母是u上加两点,电脑没有这个字母)归为同韵,zh、ch、ch、ri 的韵母与z、c、s 的韵母、i也归为同韵,还有ing、eng也是同韵等等,它们根本就不同韵,这样凑合在一起,实在是没有半点科学性。
就算我不懂声韵学,那么请看朱光潜(1897~1986年,中国美学家、文艺理论家、教育家、翻译家)在追究“旧诗用韵法的毛病”时的一些论述:中国旧诗用韵法的最大毛病在拘泥韵书,不顾到各字的发音随时代与区域而变化。现在流行的韵书大半是清朝的佩文韵,佩文韵根据宋平水刘渊所做的和元人阴时夫所考定的平水韵,而平水韵的一百零六韵则是合并隋(陆法言切韵)唐(孙湎唐韵)北宋(广韵)以来的二百零六韵而产生的。所以我们现在用的韵至少还有一大部分是隋唐时代的。这就是说,我们现在用韵,仍假定大部分字的发音还和一千多年前一样,稍知语音史的人都知道这种假定是很荒谬的。许多在古代为同韵的字现在已不同韵了。做诗者不理会这个简单的道理,仍旧盲目地(或则说聋耳地)把“温”、“存”、“门”、“吞”诸音和“元”、“烦”、“言”、“番”诸音押韵;“才”、“来”、“台”、“垓”诸音和“灰”、“魁”、“能”、“致”诸音押韵,读起来毫不顺口,与不押韵无异。这种办只能是失去用韵的原意。
专家学者的论述,的确具有权威性!写手们该不会怀疑其真实可靠了吧!其实这种引述纯属多余,就像鉴定煤炭的颜色,小学生说黑色,工人农民也说是黑色,他们与大学教授、专家学者说黑色不是一样吗?
一本连声调、音韵都混淆的书,怎么能指导词的平仄与用韵呢?!
(三)
在创作实践中,古人填词就有不拘泥于词谱的先例。南宋著名词人姜夔有一首《满江红》,就公开打破了传统仄韵的规矩,而用平韵。他大胆地说:“满江红,旧调用仄韵,予欲以平韵为之”,抄录于后:“仙姥来时,正一望千顷翠澜。旌旗共乱云俱下,依约前山。命驾群龙金作轭,相从诸娣玉为冠。向夜深、风定悄无人,闻佩环。 神奇处,君试看。奠淮右,阻江南。遣六丁雷电,别守东关。却笑英雄无好手,一篙春水走曹瞒。又怎知、人在小红楼,帘影间?”朋友,这难道不是一首好词吗?!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唐宋名家词选》,收录了宋词六十九家555首,姜夔就占了23首之多,这首词,就是姜夔的作品之一。综合考察姜夔,我以为他当个省作家协会会员、省诗词协会会员甚至副主[xi]应该没问题。他可以越轨,我们为什么不能越轨呢?
让我们看看辛弃疾的一首《清平乐》后四句:“大儿锄豆溪东, 中儿正织鸡笼; 最喜小儿无赖, 溪头卧剥莲蓬。”这几句话的优点撇开不讲,只挑它的毛病:由于作者拘泥于押韵,“大儿锄豆溪东”句中的“东”字使全诗大为逊色!这里要断定溪的走向是南北向,溪东能种农作物,溪西也可以种啊。如果种植范围大,溪流必定是弯曲的,那么,溪南、溪北也能种。词中为什么不锄溪南、北、西呢?愚以为,如果把东字改为边字,则表意十分确切——哪怕它在形式上不押韵!由此可见,作诗填词用字表意的准确,比注重押韵、平仄等形式美重要得多!
再让我们看看两首好诗,一是骆宾王七岁时的《咏鹅》诗:“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另一首是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两首诗恐怕与平仄押韵都无缘,可不论是什么学派的人,都会赞扬它是好诗!为什么?我想,除了用词完全达到表意效果外,难道还有其他原因吗?
我们还可以看看古人的论述,明代中叶重要散文家唐顺之在《答茅鹿门知县》一文中说:“ 即如以诗为喻,陶彭泽未尝较声律,雕句文,但信手写出,便是宇宙间第一等好诗。何则?其本色高也。自有诗以来,其较声律、雕句文、用心最苦而立说最严者,无如沈约,苦却一生精力,使人读其诗,只见其捆缚龌龊,满卷累牍,竟不曾道出一两句好话。何则?其本色卑也。本色卑,文不能工也,而况非其本色者哉!”瞧,早在明朝就有人赞赏陶渊明不注重声律、不刻意雕饰句文的诗,“是宇宙间第一等好诗”!相反,沈约的诗,因为“较声律、雕句文、用心最苦而立说最严”,则是“满卷累牍,竟不曾道出一两句好话”。晚明的袁宏道还有更精辟的论述,他在《叙小修诗》中写道:“盖诗文至近代而卑极矣,文则必于准于秦、汉,诗则必于准于盛唐,抄袭模拟,影响步趋,见人有一语不相肖者,则共指以为野狐外道。曾不知文准秦、汉矣,秦、汉人何尝字字学《六经》欤?诗准盛唐矣,盛唐人何尝字字学汉、魏欤?秦、汉而学《六经》,岂复有秦、汉之文?盛唐而学汉、魏,岂复有盛唐之诗?唯夫代有升降,而法不相沿,各极其变,各穷其趣,所以可贵,原不可以优劣论也。......其万一传者,或今闾阎妇人孺子所唱掰破玉、打草杆之类,犹是无闻无识真人所作,故多真声,不效颦于汉、魏,不学步于盛唐,任性而发,尚能通于人之喜怒哀乐嗜好情欲,是可喜也。”我为前人有如此高见而击案叫好!
好了,前人的论述就不再引了。以上的引论旨在说明:不论是从创作实践上讲,还是从创作理论上讲,都为写诗填词背离前人的任何束缚提供极好的依据。另外,我可以与任何名人学者打赌,不论你给一个什么词谱我,我都可以从前人的词中,找到与词谱大相径庭的词!朋友们,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创作实践就是这样无情地打击那些效颦古董教条、拿条条框框自缚的大学者、专家!
(四)
结论:作诗填词用字以抒情表意为主,好的诗词在于字词的达意,与用字的平仄搭配无关。“平水韵”声调不准,归韵不科学,应当放弃使用。每个文艺创作者必须力戒因循守旧,倡导与时俱进,从我做起,自觉认真须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大力推广普通话,字的声调与音韵以《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为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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