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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习惯把在网络上认识并发生的恋情，通称为网恋。网恋如农田里播下的种子一样，发芽率高，成活率低。有的网恋，来去匆匆，在网上自生自灭；有的网恋，会走进现实，演绎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有的网恋，如和风细雨，令人心荡神驰；有的网恋，激情燃烧，宁为灰烬……由于网络本身的虚拟性质，人们戏称网恋为网络时代的“皇帝的新装”。　

方在2000年春天开始上网的，原先只是看看网络新闻，收发电子邮件，维护个人网站，在榕树下网站写点稿什么的。当年十月份的时候，才开始进苏州热线的聊天室，但方对聊天并不热情，一个星期不过一二次聊天，也不随便与人搭讪，是以并无特别好的网友。直到今年春节，因为晚上闲来无事，方的上网时间就多了起来，也在网上结识两个谈得来的朋友。方认为真正的好朋友，无论在网络还是现实生活，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只要在心中留下了良好的印象，这种看上去很淡的友谊，并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消失，也不会因为疏于联络而隔绝。方喜欢与人谈心而不是不着边际地闲聊，闲聊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敷衍了事，而彼此亲切的谈心，真诚的交流，才会促进友谊的健康成长。谈心，谈得好的，能带给人心灵上的愉悦，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快乐。方当时并没有想入非非，也没有想过要和网友见面，他甚至不去问网友住在哪儿，如何联系？方觉得那英唱的《相见不如怀念》是有道理的。这种超越时空距离的心灵沟通，就象苏州的白兰花茉梨花一样，别有一份芬芳和美丽。方不明白网民们津津乐道的所谓网恋，究竟从何谈起？　

今年四月下旬，方在苏聊偶然认识了一位女子洁。洁说她童年时曾在方的家乡生活过几年，因此两人说起老街、古树、深院、长巷、小桥、流水，有着许多共同语言。那几天，常常不知不觉就聊到凌晨一二点钟，还不知疲倦意犹未尽的样子。方在现实中的性格偏于内向，并不喜欢对陌生人多说话的，在网上也如此，若无可谈之人，宁愿一言不发。这次和洁萍水相逢，方似乎变得健谈起来，在网上好象有说不完的话。方白天要做事，每天深夜才能上网，但与洁的网上聊天，就如约会一样准时。随着谈心的深入，方对洁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洁的母亲已经过世，洁在某单位做收银员，已婚并有一女，在家庭中并不快乐，经常一人操持家务，还要半夜起来给先生做早餐，据说男方家族曾有精神病史，偶有歇斯底里的症状发作，但不知是否属实。可以想象，洁在那样的家庭氛围中生活，性情颇受影响，方就感觉她的情绪很不稳定，经常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静、一会儿烦，让人捉摸不定。　

五月，方莫名其妙地陷入了思念的煎熬。五一劳动节那几天，方的工作比较忙碌，但在他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洁，洁的名字缠绕在他的心头，填满他每一寸的肺腑，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方本是个喜怒哀乐不显山露水的人，但不知为什么，这些天他有点神不守舍。这种让他心慌意乱的微妙感觉，如春风，如细浪，排山倒海一般地激荡着他的平静。方不明白这是否就是爱的感觉？方感应着洁的迷茫和沉醉。洁并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她归根到底的愿望，是希望得到一份安全、温暖甚至疯狂的真爱，而方的现实是不可能如愿以偿的，他的精神出轨，也只基于精神恋爱一样的感受，无法给洁以真实的承诺，他是不会以逢场作戏的心态游戏人生的，也不会以美丽的谎言来故意欺骗别人的感情。方有家，洁也有家，在良心和道义上，方都不忍心去拆散两个家庭，因为如果那样做，为了一己的所谓幸福而给更多的人造成伤害，这将违背方与人为善的初衷。这种几乎可笑的网络上的“婚外情”，让方茫然地徘徊着，犹豫着，挣扎着。有时，方看着洁发来的电子邮件，和她在聊天时那伤感到似乎病态的语言，好几次都使方止不住地泪湿眼眶。　

方第一次给洁打电话时，因为不善言辞，不知说什么好，就一个劲地傻笑。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中说的几句象绕口令一样的玩笑话，却让方震聋发馈。洁说：“你我的关系，就象你在门外敲门，我打开了门，你却不进来，我于是关上了门，你又敲门想进来，我又去开门，你又犹豫了。”是的，情况确实如此，进退之间，配合默契，就象跳舞一样。方明白这样的处境难以修成正果，所以反反复复，进退两难。方是个理性多于感性的人，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他往往会悄然引退。其实在爱的问题上，也许明白倒不如糊涂来得好，水清则无鱼啊。六月中旬的一天深夜，方接了洁打来的一个电话，洁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地哭了，洁并不知道方当时脸上也是泪流满面。方放下电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方担心她抑郁过度会出事，第二天就去她的工作单位看望了她。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虽然隔着一个柜台，但彼此并无陌生的感觉，因为他们的心灵早已消除了隔阂，就仿佛老朋友一样随意地说着话。还好，从洁那清秀的脸上看不到昨夜的泪痕，方松了一口气，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方就站在柜台外，洁坐在收银台里，两个人聊了大约一个小时，方转身告辞了。　

后来，有一天下午，方曾给洁打过去一个电话，其实他并不会说什么，只是问候而已，但没想到话筒里传来的却是洁的一声“好烦”！也许洁的心情不好，也许洁并不知道是方打的电话，也许洁是以为别人才发的怨气，但在方听来，却是那样的触目惊心，让他的心一下子凉彻透骨，也就在那一刻，方更深地意识到，洁需要安静和休养，而自己并不能更好地帮助她，还是尽量不要去打扰她，还是悄悄回避吧。方和洁的情感，在初夏的夜晚，在满眼的绿色中，在灿烂的星光下，已隐现几片黯淡的落叶，这是一种伤心。后来过了好多日子，方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却是洁的先生接的，方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放下，竟和她的先生聊起话来。方因为问心无愧，就直言不讳地告诉他说，自己是洁的朋友，希望他能对洁好一点，不要老是吵架，伤了双方的心，要和睦相处，就算洁有什么不对不好的地方，作为男人和她的先生，理应多多体谅，多多爱护，不要老是闹得不愉快，毕竟一个家庭的组成也是来之不易的，在能够维持的基础上，尽可能地呵护它，方表示对他们将寄予真诚的祝福。洁的先生只是客气地说是知道了，方在电话里听不出他的语气是否有所成见，然而也不去理会了。　

正如一位网友说的那样：“一杯开水放久了也会变味的”，又如洁说的那样：“进一步不是爱人，退一步不是敌人”，方和洁的感情，就在这样的消磨中渐渐地淡了下来。两个人联系少了，不但几乎不再打电话，就是在网上相遇，也不大打招呼了，曾经荡气回肠的柔情，就如天空中的鸟儿一样悄悄地飞过去了，却并没有留下多少醒目的痕迹。性格决定命运，方知道洁那样的性情，很容易陷入，而且容易遇到挫折。欢自歌起，悲从叶落，她的愿望很难获得圆满，而她先后见过的几个网友，也并不能给她带来真正的幸福快乐或者解脱。方已淡出了感情的沼泽地，对洁也并无更深地接近的欲望，只是在方的心中，一直珍藏着最初的那份感觉，因为那是他在网上的初恋，虽然方把它化为了淡淡的友谊，但这样的芳菲和美丽，将始终伴随着方的生命成为永远的珍贵记忆。洁现在没有工作，更给她不稳定的情绪雪上加霜，方很是不放心她的心境。无论何时何地，对洁的关心和祝福，方将一如既往，穿过现实和理想的锁链，微笑地送给她，希望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一切都好！　

2　

洁是方在网上的初恋情人，而初恋是难以忘记的，但方鼓起勇气见的第一个网友，并不是洁，而是燕。方与燕的相识，纯属意外。尽管方那诚善的本性不会改变，而燕对于方的吸引，对于方的思想产生了强大的影响，甚至于对方一向传统的意识形态，产生了不可抗拒的冲击。五月下旬，那时方与洁的关系，正在忽冷忽热、时近时远的时候，方感到“此情绵绵无绝期，只是当时已惘然”，好象一个农村的孩子初次来到城市，不知不觉就迷了路。燕的坦诚热情，以及城市女性的开朗性格，给方耳目一新的感觉。燕的翩然出现，就如方在饥饿时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一个新鲜的桃子，又象是方不小心刮破皮流了血后正翻箱倒柜寻找一个创可贴，方在那一刻感到新奇、激动和欣喜。燕所谓的“水果和古董”的理论，别出心裁，对道德修养相当保守的方而言，就如平静的湖面刮过的一阵飓风，掀起的波浪，如一面五彩缤纷的屏风，迷惑着方的心弦。　

方想打开这扇虚掩着的门，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风景？方象握着一个谜一样，急于想知道那个谜底。方与燕的交往，顺风顺水，并没遇到什么障碍，因为他们已经坦诚地打开了彼此的心扉，唯一的插曲，是燕给方布置了一道“课外作业”，希望方能以文字打动她的心，方欣然接受了这个“挑战”。方和燕的本性，有着许多的不同，但方一样欣赏个性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因为每个人都是一本书，都有与众不同的独特内涵，每个人都会有缺点和优点，很难说哪个人完全比另一个人好或者高明。燕给了方很多鼓励，这种鼓励就象给一个底气不足的轮胎打气一样，注入了生机和活力。方和燕并不是真的“每天变坏一点点”，而是他们真的相互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试图给世俗的生活制造一份浪漫。　

一个夏日的下午，骄阳似火，方见到了燕。燕是方三十多年来第一次约会的女子，方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的，甚至是有点拘束的。方大胆作出约会的决定，一是想实践一下网友见面的感受，二是想突破自己传统思想的束缚。当燕轻盈地向方走过来时，他们不约而同地从彼此的微笑中认出了对方。在燕的家中，方还是有点不自然，但燕是个随和的人，从其家中那整洁的摆设可以看出，燕是个懂生活的女子。虽然燕并不是那种诗情画意的精致，但她自有一股亲和力，方渐渐地放松下来。当时燕五岁的儿子和她母亲也在家，方感觉这一家人的亲切和睦。方的心里是坦然的，但神情有点紧张。见一下网友，这本身很正常，并没有不健康的因素。方随后离开了燕的家，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屋小坐，他只是握了一下燕的手，还是彬彬有礼地坐着。方本来从不涉足娱乐场所，就是到咖啡屋这样有情调的地方也是第一回。屋里回荡着悠扬的欧美音乐，那一杯花茶氤氲着清新的香气。方舒服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笨拙地往那空着的茶杯里倾倒着碧绿的茶水，方的心有些陶醉了。　

方与燕就象童话一样地延续着他们的友谊，方以为这样的友谊可以细水长流，而燕却很明智，她以为“只要曾经拥有，何须天长地久”？方虽然是个成熟的男人，但他的心态许多时候还保持着孩子一样的天真。他似乎十分理解网友的心情，但又好象对女人的心思一无所知。后来，燕曾戏问过他“你懂过谁”？方竟无言以对，想着自己是否真的如燕所说的，是个“暧昧的男人”？他以为女人不是精美的花瓶和卡片，女人的美丽来自于由内而外的气质，女人要悟，而不是靠看。方与燕的温度在直线上升，方的意志就象一位发高烧的病人，竟然有几分迷糊和混乱。每夜二十二点，那清脆而熟悉的电话铃声就会在方的的心头响起，这已是一种习惯。方与燕一共见了三次面，几乎每个星期一次，因为方去办事顺道的原因，但来去匆匆，只是见一下面而已，并无更亲昵的举止。仅有的一次亲密，也因为缺乏天时、地利、人和相融洽的因素，并没有达到理想的境界，就象是出海远航的船没有如意到达目的地一样，尽管如此，对于这样的情感体验，依然让方刻骨铭心。　

五月下旬到六月下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真正是昙花一现，方跨出的也只是试探性的半步，最终没有让自己的欲望放纵自流，没有跨越那条道德的门槛。不管燕对别人的态度如何，方承认，燕对自己还是很好的。最后的一面，两个人只是站在马路上几分钟就分手了，当方看着燕穿过马路，消失在人流中的背影，他就知道和燕的交往将告一段落，不大可能再发展下去了，就象一个落水的孩子，急于向着安全的岸边游过来。在现实的夹缝中求一线生机，对谁都感觉很累，与其这样为难，不如轻轻放手，还大家一个相对自由的空间。一个星期后，方在网上对燕说：“忘了我吧。”　

方想退出这个圈子，也许燕当初以为是由于方对洁旧情难忘的原因，而可能对方耿耿于怀。实际上方完全是来自于自身的压力，现实和道德让方非常不安，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作此决定的。方不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也不是一个花言巧语的人，虽然他在现实中过得不快乐不幸福，但他的浪漫源于内心，他的平淡充斥于生活，他想追求的是那种澄明而持久的情感，而不是追求一时一刻的快感，可他的愿望在网络时代，简直是一种幻想。方没有后悔，只是怀着深深的遗憾，但遗憾也是一种缺陷美，比之得到之后的失落显得踏实多了。方在燕最后一个电话挂下的那一刻，他清晰地听到了燕在晚风中啜泣的声音，方感到很难过，也很歉意。方知道自己有过错，但并不想请求燕的原谅，一切已经过去。“假若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难过……”普希金的诗，让方再一次陷入了夜的迷茫和深渊……　

3　

早在方和洁与燕认识之前，方就和红在网上相识了，彼此聊天的次数不多，但谈得很愉快，一直平和地相处着，从没有涉及感情的话题，相互之间的联系也很少，似乎心照不宣地维护着友谊的纯真，只是偶尔在网上相遇，或者不经意想起来会打个问候电话，三言两语，暖人心肠。方沐浴在友谊的春风里，当身心疲惫时，他可以自如地在红的面前舒展忧郁的情怀，红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倾听者，还是一个令人羡慕的贤妻良母。红在某外企工作，是个白领，生活比较顺利。方曾经告诉过红关于自己情感方面的故事；红也对方说过，她有一位远在青岛的网友，他们无话不谈，亲密无间。　

今年九月份的时候，方已经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网上朋友了，聊天室也很少去了，心情也渐趋平静。有一天深夜，方与红在网上不期而遇，红幽幽说出的几句话，让方震惊不已。红说：“你知道吗？你是我在网上的初恋啊，几个月前，当你告诉我说你喜欢别人的时候，我一下子呆住了，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可是你并不知道我的心情，在我最伤心的时候，是那位青岛的朋友无微不至地安慰我，关怀我……”方不明白红现在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是何意？方承认对红有好感，但这样的感情是真诚而纯洁的，就象屋前的井水一样冬暖夏凉，一清二爽。方没想到红原来对自己曾经有过那样的情愫。方深感惭愧。　

方思想开朗，行为传统，其实是个朴素单纯的人，但他往往想得太多，把许多本来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有点自寻烦恼。方十分珍惜友谊，他说人与人之间的相识相知是极其偶然的，“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无论远近亲疏，每一位和他聊过天说过话见过面的朋友，他都会记得在心里，虽不会时时想起，但记忆永不会磨灭。尽管现在的所谓网上情人，要从网上走下来，就如从楼上走下来一样方便，但方并没有放纵自己的思想，一次也没有和人亲密接触过，用他的话说，这叫“从未曾失去，也从未曾得到。”婚姻生活的死水微澜和现实生活的平淡无奇，使人不自觉地滋生出精神需求和生理欲望，其实在方这样的年龄和处境，这种现象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也是合乎人性的，最关键的是自己要把握好分寸，一念之间，就有可能“红杏出墙”。在方的心底，也会渴望一份浪漫、温馨、激情和永远，但想归想，却未必会去做。没有握手，没有亲吻，没有拥抱，但在夜深人静时分，依然会有浓淡相宜的思念，如月亮一样悄悄爬起来。　

曾有网友问方：“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方答：“只要心善，言行可不计较。”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无论如何，肯定是赏心悦目的。虽然每个人都会有缺陷，都会有不如意，但在我们回想时，往往是向好的方面，这也是一种自我安慰吧。方一向希望带给人的是平静和快乐，他之于人都是出于真情实意，并无虚假和恶意的谎言。他希望袒露一颗真心，与朋友的交往，一切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如河蚌中的沙粒，随着岁月的包容、磨炼和滋润，沙粒终将变成珍珠。　

红在深秋的季节，带给了方一份久违的温情，但红这个时候，正痴迷于青岛男孩的网恋中。解铃还须系铃人，方并不准备打扰她的迷惘，希望她自己能够有朝一日醒悟过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方认真周详地分析了红的“网恋”的现状和前景，深知红正困惑于网络的不现实中，不可自拔。方知道红其实和自己曾经的迷恋差不多，这样的精神恋爱如果陷入太深，也会走火入魔、引火烧身的。可惜红当时大约真的难以割舍对远方的牵挂，青岛的他快乐而浪漫，相信对红具有巨大的诱惑，他随时会给她发来情意绵绵的短消息，红几乎陶醉在这样甜蜜中而“乐不思蜀”。方和红还是那样的友谊，只是感觉比原来要亲近一点。方问过红，了解到她的先生对她很好，方不希望看到她“离家出走”的心走得太远，决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她拉回来，让她回到安全地带。　

九月下旬的一天，方去苏州办完事时为时尚早，就给红打了个电话问声好，红在电话里说想见方一面，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方先到了寒山寺，买了两张门票。谁知，天忽然变了颜色，阴沉沉地下起雨来了。红打电话来说，她在出来的时候雨下得好大，骑车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衣服也跌破了。方很担心，就问红摔疼了没有，要不要去治疗一下？红说没事，她要回家去换件衣服。方于是说，天气不好，那就不要见面了，以后再说吧，我就先回去了。方就往回赶，没想到半路上红来电话说，她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过来。方低头看了看被雨淋得湿漉漉的衬衫，今天非见不可吗？方擦了一把额头上混杂着汗水的雨水，微微地笑了。　

在一个僻静的咖啡馆门前，方见到了风雨兼程而来的红。方从来不去想象朋友的容貌，只要是朋友，无论长得什么样，都是一样亲切的感觉。这是方第二次来到咖啡馆这样的地方，他和红静静地坐在底楼靠近落地玻璃窗的藤椅上，面对面地谈笑风生。咖啡馆里没有其他客人，冷落的空间被他们温和的交谈带来了春天的气息。方是第二次和一个初次见面的朋友座在一起，虽然比起第一次时感觉放松了许多，但还是有点拘谨，为了冷场，平时不善言辞的方在不断寻找着话题。红会默默注视着方，聆听他的谈话。红说方的声音和他在电话里的一样委婉流畅。方看着红的容颜，觉得她的形象很贴近本来的感觉，是个成熟、温柔和实在的人，只是可能最近睡眠不足，脸上略显疲惫之态。他们谈的话题较广，关于生活、网络、友谊、婚姻、情感等，大多是方在发表演说一样地高谈阔论。坐了一个多小时，看看天色将晚，他们就告辞了。临走时，红说：“我们还能见面吗？”方微笑地点头。　

方和红后来并没有见面。各自工作的忙碌，还有别的因素的困扰。不久就是红的生日，方原准备要去祝贺的，一则是方脱不开身，二则想来那天红会在家里过生日，自己是不便去打扰的。方不想给朋友添麻烦，但方非常抱歉。也许方和红本有意各自努力走出一小步的，但终究还是没走出去，又回到了老地方。至今，方和红还保持着那份健康美好的友谊，没有掺入其它的杂质，这常常让方感到由衷的庆幸。更让方欣喜的是，红终于走出了茫茫的草地，回到了温暖可亲的家。那天的雨和那两张没有用过的门票，将成为方永远的珍贵的纪念。回过头来想想，方和红都感慨不已，2001年，这网恋，真的如一??******?，迷住了眼和心，差一点就神魂颠倒了。　

红的声音很好听，就象邓丽君的歌曲一样，甜美动人。方就想，人与人之间，如果适当地留一点距离，不离不弃，就象听电话里的声音，让人浮想联翩而不致误入歧途，感觉不是很好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