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绿 帽shutonghongying

发表于-2010年04月01日 清晨7:57评论-1条

1

公鹅想泡白菜。

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四周的村庄影影绰绰。公鹅一甩牛鞭,“驾——”,大牯牛啪啪地迈开脚步,将田水搅得波波响;公鹅紧扶着犁梢,稻茬田里的黄泥一圈圈犁翻了过来,散发出一种腥臭的怪味。一大群蚊子紧紧跟在公鹅屁股后面追。还有最后一两圈犁完就可以收工了。收工后公鹅就可以正儿八经地坐在白菜家的饭桌边喝酒吃菜,可以直勾勾地盯着白菜圆盘盘的嫩脸解馋,可以以酒装疯去捏白菜的胸脯挑逗,当然还可以接受白菜水汪汪的眼睛抛来的什么秋波。秋波,屁个秋波!——泡这个白菜真难,进攻了一两年,公鹅和白菜至今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总是停留在摸摸捏捏的初级阶段;不象豆腐、雀斑、罗圈腿、眨巴眼那么好泡,只要她们家有什么农活来求公鹅,特别是犁田打耙什么的重体力活,公鹅当晚一准就能将她们泡上。泡白菜有点难。今天公鹅可是设计好了圈套:五斗水田一大整块,不要调犁调耙的,凭着公鹅犁田的技术和大牯牛的力气,半天时间,绝对能犁得干干净净;但是公鹅今天磨起了洋工,三泡屎九袋烟,一定要磨蹭到天黑。天黑了人睡了,就好对白菜下手。

公鹅的家乡叫长坟岗,是个地处三县交界的穷乡僻壤。穷是因为封闭,封闭也就保留了淳朴的民风。在长坟岗这二十几户人家中,前些年还没有一个出门打工的,青壮年们都抱着自己的老婆共同守卫着属于自家的几亩水田,翻来弄去,泥巴里还是捏不出什么金菩萨。邻村的人出去打工都发了,先是回来拆了草房盖瓦房,然后又掀了瓦房架楼房。特别是罗圈腿的弟弟,那个拉里拉挂十几岁都还尿床的小驼子,屁精得很——那年正月他过来给姐姐拜年,一身西服,笔挺闪亮;大牌香烟,左一根右一根向姐姐的邻居们手里撒,手指上两个鸡蛋大的金戒指被舞弄得光彩夺目。

“外面钱好赚吗?”罗圈腿丈夫大秃瓜馋滴滴地盯着小舅子的金戒指问,口水“啪”的滴到地上。

“好攥(赚)得很哩,”小驼子撇起了半生不熟的洋腔,“外面老板好糊弄着哩。阿拉(我)第一次和老板接触,花一百个洋令(元钱)在市场买了个八十多斤重的一个大西瓜送给他,说是家乡的特产。老板连声夸我‘好能好能(好人)’,就将下水道的清理工程交给阿拉(我)。”

“要人吗?我跟你去可行?”大秃瓜直搓双手,嚅嚅嗫嗫地问。

“侬又不系外能(人),你们都去也可以。”小驼子跷着二郎腿,官腔十足地回答。

经小驼子这么一鼓捣,长坟岗一下就出去了七八个青壮年。说句真话,小驼子那个屌相,都有出息了,长坟岗的男人们还能没有出息?老天是公平的,长坟岗虽然穷,但给这个村子的人很好的造型。要长相有长相,要力气有力气,长坟岗的人也敢豁出去。

但善后工作并没有处理好。妇女们带着一家老小守着家,摆在面前的首要问题就是犁田问题,总不能丢下庄稼不管吧?因为庄稼也给了公鹅泡女人的机会。公鹅第一次泡的是罗圈腿。那是“双抢”时的一个晚上。“双抢”既要抢收又要抢种,是农村最忙的季节。罗圈腿她们几户共同养着一头老牛。最忙的时候,她们制定了个土政策:按签号轮流着犁田,当天有效,过期作废。轮到罗圈腿家犁田的那天,罗圈腿急得直哭:老牛总拿妇女不当事,任你怎样抽鞭子,它就是一步不走;抽急了,它就向你瞪大一双牛眼,“呼”地一声,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恶气,摆出和你决斗的样子,很吓人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她只好乍胯乍胯地走去找小叔子大长脸帮她犁一天。大长脸将脸拉得比平时长两倍:“早插黄秧早扎根,你知道啊?大秃瓜赚钱可带我分?你找豆腐商量去!”豆腐是大长脸的妻子,平时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弄得两妯娌不吃一个井水。罗圈腿蔫了,又乍胯到田埂上坐着继续哭。

公鹅正在插秧。他听到罗圈腿的哭声便赶过来问个究竟,问明情况后,他气得直咬牙,说:“哭什么?以后我们打换工,你帮我插秧,我帮你犁田。大长脸,什么狗屁兄弟?看老子哪天收拾他!”从那以后,罗圈腿家的重体力活就交给了公鹅。公鹅也因为给秧田灌水的事,寻了个大长脸的过错,将大长脸放倒在泥田里。

为了表示对公鹅的感激,罗圈腿常常做几个小菜,喊公鹅过来喝一杯。公鹅光棍一人,冷锅冷灶的,也就图个省事。一天晚上,公鹅帮罗圈腿滚完了场喝着酒,看到罗圈腿短袖衫汗津津的贴在身上,一双肥嘟嘟的奶子被粘贴得清晰可见。公鹅气喘粗了,眼睛直了,半天忘记了举杯。罗圈腿发现自己走了光,连忙用双手捂住胸脯,不想动作太快,将碗从桌上碰落到地上。公鹅也发现自己失了态,连忙弯腰捡拾,一伸手,正好碰触在罗圈腿的脯子上,软呼呼的。公鹅的手定住了,罗圈腿的身子定住了。他俩四目相对,终于,公鹅控制不住了,一把将罗圈腿揽进了怀里。

罗圈腿的孩子都睡着了。公鹅很大胆地将罗圈腿抱到门外的草垛边。夜已静了,风也息了,星星在遥远的天空眨着眼睛。罗圈腿没有反抗。公鹅把稻草铺平,迫不及待地拽下短裤,将罗圈腿的一双罗圈腿分开,然后他一闭眼睛,进去!做起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做的事。罗圈腿战栗着,大半年了,大秃瓜不在身边,她从公鹅身上得到了一次补充。

“啪——”关键时刻,一个花脚蚊子叮在公鹅屁股头上,好痒。公鹅一巴掌把蚊子拍死。一哆嗦,那货儿也标了,活儿也算做完了。

公鹅带着第一次做男人的快慰从罗圈腿身上站起。长坟岗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未曾发生过狗连筋猪扒骚的风流韵事。公鹅和罗圈腿也没有做这个事的想法,今天,这纯属偶然,纯粹是一种无法压抑的自然发泄。所以,他俩的事做的绝对保密,没有谁知道,没有流言蜚语。知道的只有星星和蚊子,星星不会说话,蚊子会说,已叫打死灭口了。

大秃瓜几个出门的人常常向家里寄钱,寄得女人们吵架,男人们红眼。大长脸被豆腐吵急了,就红着脸向罗圈腿求情:“嫂子,打虎要靠亲兄弟,上阵要靠父子兵。烦你跟大哥说一声把弟弟我带上,我们兄弟有了照应就没人敢欺负。”豆腐也三天两头帮罗圈腿挑粪种菜上街下县什么事都做,嫂子长嫂子短的一个劲地叫。罗圈腿什么人?贤惠又心软。罗圈腿答应了,“唰”一个村二十几户的男人基本上就走光了。

公鹅没走。公鹅一个人,人走了也就等于家搬走了。公鹅不是不想出去见见世面,公鹅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一是村里男人们出去后,公养的几头牛儿都卖了,他自个可以养一头牛,帮这二十几户犁田,一年的耕田费收下来也是可观的。这叫远跑不如近劳。二是舍不得丢下罗圈腿。公鹅四十多岁了,才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红颜知己;出去了,还能有这样的艳遇吗?凭自己两尺长的颈把子和额头上的一个肉包,鬼才和他相好呢!公鹅不是糊涂人,心里明白。

2

泡女人也有瘾,这和抽烟一样。

公鹅就泡上了瘾,而且是越泡心越野,越泡胆越大。公鹅泡的第二个女人是豆腐。豆腐骚得很,容易上手,而且哼哼唧唧,水淋淋的,真过瘾!那是在大长脸出门刚刚半个月的一天,豆腐要给秧田泵水。今年又是秋干,雨水少,豆腐家的在高塝上的那块田更是干得冒烟,秧儿黄巴巴的卷起了叶子,不但不长高,而且越缩越矮。豆腐是个什么人?走路都要走在别人前面的好强的女人。看到自家的那块直冒烟的秧田,豆腐急翻了肝。以前泵水都是豆腐交代长脸去完成的事。长脸出门了,哪个来完成?豆腐不行,豆腐怕电。有一回豆腐在家偷电,刚碰上闸刀,“啪”火星一冒,就把豆腐电个倒栽葱。从那以后,只要一说上电,准会吓得豆腐尿裤子。男人们都出了门,找谁帮自己接电泵水?只有公鹅。自从公鹅那次把大长脸撂倒在泥田里,豆腐和公鹅就再没打过招呼。现在不打招呼不行了,人在茅檐下,不得不弯腰,豆腐找到了公鹅。

公鹅性子耿直,最古道热肠。听豆腐一诉求,公鹅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又是扛泵,又是拉线,又是接电。一会儿,渠里的水就被吸上来,沿着窄窄的水沟,汩汩地向豆腐家那块急盼滋润的秧田流去。豆腐留在水泵边看着。

中午,公鹅来换豆腐回家吃饭。吃过了饭,豆腐立即折回来,见公鹅正坐在黄麻地边抽着香烟。带着好几分感激,豆腐也钻到黄麻地的阴凉下和公鹅拉起了家常。两人对面坐着,忽然,豆腐的眼睛定住了,脸儿潮红了,胸脯一起一伏的——原来,公鹅的那东西爆了光。公鹅只穿着一个大裤衩,他叉开双腿坐在地上,那圆圆的两个球儿正好从裤脚边耷拉出来。这次,公鹅并没觉得尴尬。自从和罗圈腿有了那一腿之后,公鹅的胆子就大了许多。他知道了豆腐的眼光里所包含的一切内容,他知道了豆腐现在需要什么。豆腐,正如那块干旱的秧田,正需要水的滋润。于是,公鹅捉住机会,一把将豆腐挟起,拖到黄麻地里,掀开短裙,一番滋润……

初秋的太阳火辣辣的,南风吹得人疲软无力,天儿依旧那么干旱,但豆腐家的秧苗挺直了,这是公鹅滋润的结果。

女人也需要滋润,公鹅有的是水。

3

公鹅成了长坟岗的顶梁柱。

女人毕竟是女人,你就给她个“半边天”的名号,她就真能把那“半边天”顶起来?不行,至少长坟岗的女人们不行。女人们只能做女人们能做的事。长坟岗的女人们犁田打耙不行,长坟岗的女人们做重体力活不行,长坟岗的女人们不懂得描秧布种的季节。长坟岗的女人们窝在一块就叽叽喳喳瞎扯淡,没有男人就没有核心。而现在,公鹅就是这群女人的核心,公鹅帮她们顶起了半边天。

该泡的都泡了,不该泡的也泡了,下一个目标是白菜,公鹅想。

白菜是长坟岗最漂亮的女人,其实比豆腐还要骚。一双桃花眼,清溜溜的,泛着一波一波的水浪,能把所有的男人淹死。她以前在饭店当服务员,就是给老鼠拐过来的。老鼠跟冬瓜自小是同学,长大是朋友。冬瓜是村主任。老鼠打工去了,冬瓜就罩着她。冬瓜好骚!他俩没干那事才真叫怪呢!

所以白菜很难上手,因为她不缺男人。

白菜是无利不起早而又十分机灵的人,公鹅对她下过两次手,都没成功。

第一次是去年春末夏初的一个中午,公鹅帮白菜犁完了田,按照惯例,白菜要设宴招待公鹅,并且要送一包香烟。那天,白菜只做了两盘最简单的素菜,根本就没买香烟,把省下来的钱,换成一漾一漾的眼波来犒劳公鹅。公鹅心里有数,以为机会成熟了,伸手在白菜的脯子上捏一把。白菜毫不回避,反而“打的”到公鹅的身边,笑眯眯地端着酒杯说:“鹅哥,妹妹再敬你一杯。”将软乎乎的脯子在公鹅的肩头来回擦。公鹅一把将白菜抱住,拖到房里,就要压上去。白菜毫不反抗,只是慌慌张张地对公鹅说:“看你!门还没关就急了?我去关了门再来。”公鹅一松手,白菜“扑”的一声就飞了,再没进门。公鹅在房里空等半天,最后无趣而返。

公鹅被白菜耍弄了,气不打一处来,下决心不再为白菜扛农活顶半边天了,但他古道热肠,经不住几声哀求;于是就有了第二次。

第二次的前期工作一切都顺理成章,饭也吃了,门也关了,公鹅搂着白菜先温柔了一番。正要进入主题,白菜忽然对着窗子问一声:“冬瓜,有事吗?”公鹅以为真是冬瓜来了,吓得连忙朝衣柜里钻,哪知白菜开门又是一去不返。公鹅在衣柜里憋了半天,也没见冬瓜的影子。公鹅又被白菜耍弄了。

该死,都是该死的冬瓜。你冬瓜有什么了不起?看你长着那个瓜样!你不就是仗着手里的那点小权吗?给白菜一点救助,给白菜家低保,给白菜家报灾,给白菜家这样那样的政策优惠?你的一碗水端平了吗?一个小村主任算个屁!你能帮白菜家扛农活?你能帮长坟岗扛农活?长坟岗的半边天原来是我公鹅顶着呢!睡!睡!睡!相信你冬瓜是只能公鸡,从你董家庄睡到我们长坟岗,你何德何能,赃官一个,不问心有愧!啊呸!公鹅愤愤不平。

冬瓜的村主任已经被撤了。他挪用了公款,虚报了账目,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事,最关键的是群众不拥护,墙倒众人推。这是上个月发生的事。冬瓜也奔老鼠出门打工去了。

现在,公鹅才真正成了长坟岗唯一的男人!

月光下,公鹅已犁完了田,牵着牛扛着犁向白菜家赶去。

4

白菜把家收拾得停停当当。饭菜已经做好,端在桌上,用纱罩盖着,就等着公鹅回来。电风扇对着纱罩一个劲地吹,呼呼响。公鹅进门时,就看到这些。堂屋里没人,后院白菜的卧室里灯光亮着,不时传来电视的声音。白菜在看连续剧。公鹅直奔卧室走去。

卧室里有两个女人,一个是白菜,一个是青蛇。青蛇是冬瓜的老婆,真漂亮!小小俏俏的个子,匀匀称称的身材,挺挺的脯子吸吸的腰,要饱的地方都饱起来了,要瘪的地方都瘪下去了。那嫩白嫩白的瓜子脸上隐隐约约地撒了几粒芝麻,颜色浅浅的淡淡的,时时弥漫着幽幽的香味。 青蛇比冬瓜小七八岁。原先她找过婆家,男伢子也是一表人才,不知什么原因,青蛇就是看不上他,闹翻了,最后嫁给了冬瓜。人们都说青蛇嫁给冬瓜是一朵鲜花插在牛屎上。鲜花插在牛屎上有什么不好?牛屎儿肥,这正是鲜花所需要的。人家冬瓜是村主任,青蛇就是村主任夫人。冬瓜把青蛇宠爱得娇娇滴滴,滋润得白白嫩嫩。青蛇平时不下田不种地,在家做着专职夫人,这让全长坟岗村的女人们羡慕极了。羡慕有什么用?谁叫你们家老公不是村主任?村主任夫人就是吃香。青蛇嫁过来几年,长坟岗村一百多户的饭碗她几乎都端过,全村的大姑娘小媳妇几乎都成了她的干姐妹。

白菜就是青蛇的干姐姐。今天白菜很破费地杀了个笋公鸡,用青豆烧着。白菜就来个一席待百客,顺便把干妹妹青蛇叫来。人家冬瓜刚刚下台,你白菜如果立即疏远青蛇,人家不骂你人走茶凉才怪!这是第一层意思,白菜还有第二次意思。

公鹅夹在两个美女中间,一激动便忘记了今晚泡白菜的安排,你一杯我一盏,喝得好不尽兴。先是白菜敬酒,而后又是青蛇敬酒,“鹅哥”长“鹅哥”短的,不大一会儿,一瓶龙舒老酒就拧得干干净净。公鹅的酒量多大?一瓶酒再加个两两也没事。几杯下来,反倒把青蛇喝得眼冒金花脸泛桃花趔趔趄趄摸不着门闩了。一直到公鹅扶着青蛇去白菜卧室休息的时候,胳膊箍着青蛇细细的水蛇腰,大手碰触到青蛇滑腻腻的肚皮,公鹅才想起泡白菜的事。

公鹅车身转回厨房,一把将白菜抱住,撂倒在地上就要动作。白菜伸手拖过门角的垃圾袋,指给公鹅看:“鹅哥,真不巧,老表(月经)来了。”公鹅看看垃圾袋,里面确实鲜红鲜红的,脑袋顿时耷拉了。

白菜推了一下公鹅的脑袋,指指睡在卧室的青蛇。公鹅明白了,冬瓜,只准你泡人家老婆,就不准人家泡你老婆?转过身,向青蛇猛地压去……

连青蛇这个原村主任夫人都被泡上了,值!人家二十几岁就结婚,妈的,老子四十多岁才泡女人!这中间两十多年的空档也算补回来了。公鹅带着胜利者的喜悦,拉着大牯牛,趁着月色,向自家走去。

事后,公鹅才知道又被白菜耍弄了,其实她老表根本就没来,鲜红鲜红的原来是鸡血。

公鹅每天拉着大牯牛在长坟岗转,他已成了村主任的候选人,他的领地不再是长坟岗自然村的二十几户,而是扩展到整个长坟岗行政村的一百多户,他的任务是帮这一百多户的女人们顶起半边天。

他对未来的工作安排是给这个村的男公民们挨家挨户馈赠一顶绿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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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owen888
文章评论共[1]个
馨雪-评论

拜读!问好!at:2010年04月01日 下午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