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8号,一早便离开了北川。急匆匆往成都双流机场赶。
换登机牌时,工作人员告诉我,因为乌鲁木齐大雪,我乘坐的6942次航班还在乌鲁木齐机场不能起飞。
一个人在候机大厅的热闹中作孤独的等待。
——我此行的目的地,新疆喀什,祖国最西边的地区级城市,丝绸之路上最荣耀的明珠之一。我虽然离开她已经两年,然而却时时想念着挂欠着。可以说,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蓬勃地萌生出一片浓浓的南疆情结。喀什,南疆,在我的心房里,什么时候起,就于不经意中占有了一席重要的位置,成为我感情链条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这不,人还在成都,那边的雪讯就传达过来了。
推迟了三个多小时的航班,下午五点终于起飞。一觉醒来,推开小窗户,太阳已经是西下时的温柔,再定睛看时,机翼左边,分明已经看得见久违的天山。
今日的天山,白雪皑皑,上午的大雪给云层以下的天山披了一件春天的白色裙罩,而云层之上的山巅部分,在夕阳的余晖中远远地泛着一线淡蓝。这样奇特的风景,想是这春雪刻意的造化,好让我此刻既能亲昵天山又能爱抚白雪。
我依了窗,看脚下漫长的天山,那白皑皑之上的一线淡蓝,想昨天的这个时候,我正陪着天府论坛散文诗歌版块的一帮朋友,在北川,在两年前的殇城,在今天的新羌寨和新北川县城,追抚曾经的巨痛,欣看今天的喜悦。哦哦,此刻,我才明白,原来昨天一整天北川之浏览与深夜的篝火晚会,对于我来说,是一场告别之行。
汶川大地震的时候,我在喀什。不久回到四川。继而在北川安营扎寨。我投身北川,一晃又快到两年。我与北川朝夕相处,白天,我在重建的噪杂中看新北川一日一变化;夜里,我可以抚摸到北川跳动的心脏。我与北川对话,我听北川诉说。然后我把我的博客更名为《新北川,我们共同的家园》。我把自己与北川的全部感情交流用文字发表在网络,让全中国关心灾区的人们了解与倾听。我的《魂兮,归去!》,在全国中老年博客大赛中,一举获得十佳博客暨铜奖的殊荣。两年来,我为她哭为她唱为她失眠为她写作,这就是我投入全部身心的北川。
而此刻,淡蓝的天山,就像一根线,对于我来说,一头连着北川,另一头连着南疆。我细小的心儿,注定在今后的日子里,被这两个情人蹂躏。在北川时,欠南疆;在南疆时,想北川。我是祖国多情的种子呵!
乌鲁木齐转机,到喀什已经是3月29号的凌晨两点了。朋友一直没有休息,早早地来机场接我。我又看到了这一排排坚强挺拔的白杨,还有熟悉的带着雪山风味的凉爽气息。进入市区,我对朋友说,请开慢点。我想在寂静的街灯下感受西域之都的温馨,甚至包括眼前这些书写着汉字与维吾尔文字的双语广告,我都瞬间感受到了亲切,一种曾经那么遥远的梦中的亲切。
2008年的5月17日下午两点二十八分,就在这条街道,就是这个十字路口,所有的车辆和行人停下了脚步,在汽笛声里,在喇叭的呜咽中,祖国最西边的子民,为远在四川的遇难同胞默哀。尤其,当那些维吾尔族和哈萨克族同胞摘下帽子,在街头默哀的时候,当所有出租车(在喀什,绝大多数出租车都是少数民族司机)都停下来,长长地摁响喇叭,我被深深地感动。作为四川人,我在喀什街头接受了以维吾尔族为主的少数民族同胞对老家灾区人民的哀悼与祈祷,我当时是放声地痛哭了的。我感情的堤,在这最遥远的民族大爱面前,溃决了!
今年,今天,我阔别两年后再次投进西域的怀抱,我的另一个梦中情人。而我,是带着北川来的,我是带着北川的感恩心情来的。虽然,我本草民,我的心情可能无人能懂,或者听之者寥寥,可我还是一如当时我投身北川一样,我会尽我力,倾我爱,在喀什,在南疆。
我是幸福的,因为我同时拥有两个情人!无论我走到祖国东西南北的任何角落,我都一样深深地爱着她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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