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那条山道

我的故乡在浙江镇海育王山那散落在山脚下的一个村庄里。我的父亲就是从这里渡船来到上海谋生，养育了我们这一代和老家的长辈们。从此，我们上海、乡下每年不停地奔波。从我懂事起，每一次站在老家的房门前，仰望着大山的这条山道，总有一种想往或者说一种冲动，总想那一天沿着这山道登上那山岭，探望山的那一边，究竟是咋样？可总被长辈们阻拦，当然，自己也没有勇气一个人上山。那山道像个练子挂在山间，山高树绿，特别的现眼。道傍溪水潺潺，长年累月的流荡，山谷深深复瘆瘆，流经村庄时有几个落差，形成几个溪坑，先民用山石将溪坑彻成了池塘，上面那个是吃喝用水，当间那个是生活用水，最下面一个是洗涮所用。那时没有自来水，村民用水都在池塘里，每天池塘边最为热闹，也是我们小时候玩耍的地方。沿着山道的小溪里小螃蜞横行；蛇盘蜛在山道的石缝间，穿行在山道与峡谷之间，使人见了毛骨悚然；各种鸟儿在山道上空飞翔，停息在峡谷、小溪旁的树枝上鸣叫；不时有野兔蹿过山道进入小溪边的灌木丛里；听大人们讲：山里常有野猪、狼出现，怪不得不让我们小孩上山。

山道几经修整，水泥路铺到了上山的一段，直通古老的祠堂，年老的村民去祠堂不再胆战心颤，使得祠堂香火越发兴旺。父亲在生前相中了半山腰的一块山林，买下后为自己修建了墓地。山道也正好修建到墓地处，我们上山也较为方便。墓地朝南坐北，四周松林、杨梅树、竹林满山遍岭。山道在墓前穿过，山泉流经墓地，泉水叮咚。父亲在这山清水秀的墓地安睡了十二年。去年冬至母亲仙逝，我们儿孙将母亲的灵柩同父亲安葬在一起，并将墓地重新修建，也了却了母亲生前唠叨墓地的简陋。这所有的花费，母亲积十二年之久，无须儿孙操心，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连身后事都为子孙考虑好了。

站在墓前的山道，朝上的山道狭窄漫长，童年的好奇心又涌上心头。“谁能陪我上到山顶”？“上山干啥”？“看看山的那边是咋样”？“山的那边还是山”。“还是山？那这山道是干啥用的”？“以前没车，山道是连接镇、县的近道，现在每家差不多都有车了，起码有摩托车，公交车村乡镇县市连通，谁有兴趣独行在这荒凉冷寂、漫漫修远的山道上，这山道已少有人来往，现在只是护林员巡视之道。”怪不得这山道几十年还是这样，没变，远远的挂在山间。

作者：赵兴伟

二〇一〇年三月二十六日星期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