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词人周邦彦的——正单衣试酒,怅客里、光阴虚掷。仿佛正是为眼前的我写就的。几天来一直淅沥,湿漉漉的让你怎么也想不起神州大地上还有一片冒火的土地。强撑起一身的懒散和沉闷,使劲扔下背负的笼壳,站起来不禁有些恍神。似乎这副躯体已不再受大脑的支配。不禁问,这境况有多久了?
经过家门口,看到光秃秃的迎春花开了,飘着淡淡的香。就明白又一个新的四季开始了。今年的四季与去年的四季,正如今年的迎春之相对于去年的迎春,好像完全没什么区别,实在平淡的很。可再一想,至少那细细的枝桠里一定多了一圈新的年轮,如头上那片新添的白发,让你在平淡里隐约多了一份恐惧。然而这平淡和恐惧,又有什么任何的意义呢?于是就将二者混合起来,变成了仅有的无奈和无聊。
融入黄昏的城市,如一条走失了的流浪犬,感受入夜的城市那真正的面目。其中少见熟悉的书卷与娴静,更多充溢着霓虹的喧嚣与变换。独自徜徉于一阵阵裂帛的喊声里,一点也没有感到现世的荣华与热闹。永别了,春明上河的市井里的那份静好。永别了,大唐古韵的风流与蕴藉。
本来就不大的雨,早已停歇。只依然拄着那柄弯把的黑布长伞,穆然伫立于沾衣欲湿的细雨中;像一个家道中落的老派贵族,低调而有教养地刻薄着虚妄的规矩。
撑一把伞,小驻檐下。在同样的春季chu夜看雨的,该是同样的断肠人,有谁在期待曾经的恋人?人潮熙熙,几十万分之一中,哪里能偶遇曾在同一把伞下的身影?
一条逼仄的小巷,橱窗上零落的摆着一些粗糙的水果。旁边的女主人,见到所有走近的人,都一样逢迎着一成不变的笑。走过去了如入无人,就听到背后一声低沉的低叹。如叹着沉重的生活。佛家说:道心如恒,无送无迎。而不管是否是客,都一样迎送着的,如老练的妓啊女,也许更是常道。
一个单薄的老妈妈,清冷的守着几张同样清冷的报纸。走过去了,恍惚似曾相识。投下一个钢镚,换来一摞无聊,外赠几声问候。问罢方知竟和母亲同姓。怪不得刚才的恍惚。在心底认下这素昧的大妈,想象她该有个更好的儿子,在等她回家吃饭。
一对不像恋人的恋人,刚才还拉手亲密,分享刚买到的同一颗蜜桔。不大一会儿,争吵起来,男孩往左,女孩往右,立等不见。这大概刚好象征了今世所有男女们最终的宿命。
小巷尽头,不知何时立起了一面巨大的屏幕。被放大了领袖们,还站在上面不知疲倦且夜以继日的进行着永不下课的思想教育。忽然想起两句话。一句是龙应台的“请用文明来说服我”,一句是校长的“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忽然明白,上帝也会犯错误。喉咙该只长在领导腔子里,百姓有耳朵就够了。
不远处的灯影里,一群西服革履,正从灯下款款走出转入铮亮的小车。老远看出其中一位确是当年的同学。赶几步躲开,何必照面!于是就想,这世界真小。该相识的注定要相逢,总躲着的总是躲不过。
相逢还是躲避,一切都是缘分吧。只叹自己早生华发,何必替古人担忧。人生如戏。而你既不是演员,也不是观众,只是个偶尔来这里路过的过客。
春季是么好的。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这是属于妙龄少女的思绪。玫瑰带露的浪漫,梨花带雨的温柔,深谷幽兰的幽惠,梅花傲雪的执着,早已远去。留给你的,只有“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在快节奏的生活里迷失,在喧嚣的角落里失落,在浮华的欢笑中淹没,在伤感与怀旧里无聊。连“说”的“欲”,和“休”的“还”,都是那样的百无聊赖了。
曾经坚持回归本心,回归真诚;曾经渴望保留微笑,不失本色;只是岁月无情,这些品德本不是真金,都被悄无声息的冲刷走了,只剩下斑驳陆离的底色模糊不清。总结起来,真诚真挚无价,可无价也约等于零价。虚拟和现实两隔,可虚拟似乎更像现实。清点一身的浮躁和芜杂,都变成一种无奈或伤感。淡淡的,轻轻的,不离不弃、如影随形的纠缠着你。它们没有刀枪剑弩的寒光,没有鲜血淋漓的爽快,只是一种一成不变的平淡与平庸,悄然而恒久的扎在你心里,疼痛而无语,落寞而坚硬,让你无处发泄,无法发泄。
别了,远去了的青春。别了,又一个春天。梁园虽好,我只是过客,所幸还不曾模糊那不远处的墓地。
于木鱼宅
2010-3-24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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