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兰军的父亲是上湾村远近闻名的酒疯子,母亲终于忍无可忍的趁着黑夜带着他一起逃出了家门,那一年兰军只有13岁。
出得家门容易,然而,从此之后母子俩便像纷扬的柳絮或者水面上漂着的浮萍似的没着没落,终于逃脱不了再找个男人依靠。
进一家难,看着瘦弱的儿子,母亲小心的伺候这个在槐树岭本镇的药瓶厂上班的王老五,再也没有像在上湾村时还偶尔的敢和兰军父亲顶回嘴,当然,这王老五也没有兰军父亲那样的臭脾气,然而也没有兰军父亲那样的英俊。
这槐树岭并不像上湾村,自打改革开放以来这里的人们脑子甚是活跃,腰包一鼓了,好像人情就有些淡漠,这越发的让这个远离父亲而倍感寄人篱下的兰军觉得孤单,他渐渐的就变得内向了起来。
他没法和班上的男生比,他也不敢比,低眉顺眼的他小心的躲闪着别人的眼神,走路也是一贯的溜边儿,然而这样,仍然让他逃脱不了常常的被人奚落。
这样的糗事偶尔就被临班的同学曾艳给碰到,说来也怪,只要曾艳一句嗔怪,造势者便会做鸟兽般散去。
曾艳不但家庭富裕,人也生得极为匀称也极为娇羞,一双笑眼似新月盈趣,一对儿酒坑儿赛雨打的水花,姿态婀娜如风拂杨柳,声音宛转恰黄莺啼发;
两个人竟因为这个缘由渐渐的熟识了起来。
二、
一晃就上了高中,两个人走的也越来越近了,不过越来越自卑的兰军也越来越不主动的去接近曾艳了。
高一的期末考试兰军没有考完就不再出现在学校了,这急坏了一直关心爱护他的曾艳。那天晚上应该是兰军第一次在自己心爱的女孩面前说话最多的一回,地点是槐树岭最偏西的山坡。
“以后别再找我了,我不配和你在一起……”兰军热烈的亲了曾艳之后终于无奈的说。
“说什么配不配的,我想和你在一起。”曾艳用手摩擦着兰军瘦弱的脸,说:“我想照顾你,想让你一直开心……”
“认识你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事,你对我那么好,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什么也不要,只希望你回去好好读书,我们一起努力,一起从这考出去!”
“不会的,就是考上了也念不起。我父亲没有钱,我继父也不会出钱供我的!”兰军长出了一口气,月光映在他的眼睛上显得愈发的冷凝。
“到那时再说啊?”曾艳猜出了他多是因了这事,继续说:“天无绝人之路,不行,我来想辙!”
“我不想让你为难!”兰军说:“我已经成年了,再过三天就已经是十八周岁了,自己应该能为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做决定了!”
“是!你的决定就是不念书了!”曾艳嗔怪着说:“你没想想我怎么办?我们的将来怎么办?”
“……你那么优秀,找个比我强得多的多的人不有的是?!”
“你这么说多伤我心你知道吗?”曾艳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兰军不敢再往下说,他不想让她这样难过,双手搂过曾艳,久久的,久久的,似乎要永远融进这茫茫的夜色中……
三、
新的一天倔强而骄傲的开始了,兰军朦胧中听到了继父将自行车推到了院外,知道那是他要去上班了,便将头往被窝里一缩,踏踏实实的想睡会回笼觉。然而电话在这时响了起来,尖锐而刺耳,他将头缩的更深了,并用双手使劲的抓起被角往耳朵上捂。
“喂……找谁?”
“……哦,你等会……”
是妈妈接电话的声音,他想着,继父上班去了,这家里除了自己,还能找谁啊?找我?谁会找我呢?正在他自己瞎合计的时候就听到妈妈的声音:“小军----电话----”声音拉的老长。
兰军懒懒的下地,趿拉着鞋,光着身子来到了电话边。
“……喂,哪位?”
“嗯----猜猜?”一个女孩的声音。
“不猜!你要不说----我就挂了,我还没睡醒呢!”
“挂吧!挂了你就更甭想睡好了!”那女孩有些生气了,说:“我会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
“哈!我把听筒搁一边,你打我也听不着……”
“……那,那我就直接去你家掀你被子!”
“掀呗!我可事先告诉你啊,我反正什么也没穿!哈哈哈!”
“你坏!不跟你好了!”
“说不?不说我可撂了啊?”
“……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吗?”对方有些急了。
“你……谁啊?”兰军觉得莫名其妙的,说:“听不出来!”
“烦人!我是----曾艳!”
“曾艳?”
“咋的?”
“真的啊?那,这电话里的声音咋听着一点不像啊?!”兰军困意一下子就没了。
“我爸早晨出差刚回来,现在睡觉呢,你下午三、四点钟来我家,我想让爸看看你。”
“啊?----看我啊?”
“啊----先露个脸,等慢慢培养了感情好把咱俩的事说给他!”
“……”
“听着没啊?咋不说话啊?”
“啊----”刚精神了点的兰军一下子又像挨了霜的茄子,蔫了。
四、
然而,兰军永远的都会记住那个下午,因为那一时刻让他感觉到的耻辱胜过无数次的被人奚落。虽然曾艳父亲没有说多少话,但那眼神,那口气,都时时的透着一股不入流的冷来,他再也不愿走进那幢红瓦尖顶的二层小楼。
很快的就到了兰军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来给他祝贺生日的同学挤了一桌。也许是因了兰军没有参加完考试的缘由,大概是相互织结了离别的情愫。面对头一次来家里的这么多人,兰军妈怕影响了孩子的兴致,也更怕惹恼了兰军继父,便小心的劝说丈夫去厂里和别人换个夜班。
那天的夜色真美,他们喝酒行令直到终于剩下他和她静静的依偎在一起,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能够挡风的屋子里拥抱,亲昵……
风摇摆着窗前的枝叶,月亮君临在了树梢儿,他们的吮吸声和窗外的风声交叠在了一起。酒劲儿越发的让他和她浑身感到有些炙热难受,终于都脱去了包裹在身体上的遮羞布,精赤条条的纠缠在了一起。
“……快!抱我……”曾艳喘息着。
“嗯……”兰军应和着,他觉得自己要控制不住不断上涌的血液,那似乎就要喷将出来。
兰军慌乱的吻着曾艳的每寸肌肤,从唇向颈部滑去,直达ru*房……曾艳摩搓着兰军的肩,臀,进而就将手伸向了下处……
兰军的身体愈发的膨胀得不行,曾艳在焦急的指引着她,两个人犹如海洋世界里的两只八脚鱼似的缠绕在了一起。然而,兰军就想到了自己马上就要离开曾艳了,脑子一下就清醒了起来,他不能就这样的毁了她。他想到这就立刻的推开了她,赤着脚就蹦到了地上,抓起皱在一起的衣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赤luo的身子上套去,慌张的竟把两只脚伸进了一个裤腿儿……
五、
那夜兰军小心翼翼的将曾艳送回了家,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的声音,他知道她在怪她。
第二天兰军好像蒸发了似的就从槐树岭消失了,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六年之后了。不过,他不是自己,而是带着他的妻子和孩子回来的。
物是人非,兰军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有些奶气的瘦弱小书生了。经过了六年的人生磨练,他已经变得世故和刁蛮了,现在不论是谁,只要谁胆敢欺负他的,那么那个人一定知道他兰军的手段。他做事从不后悔,然而只有一件事情一直让他抱憾,那就是他没有完成曾艳当年给他布下的云雨况味儿!为此他常会将那事儿讲给有些吃胖了的老婆安小杰,也为此他会常常的找能和曾艳的姿色比个高低的哪个小姐爽上一回,然而终究还是不能将对曾艳的那种没有做成的情事释怀了去,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浓烈。
六、
物换星移,事隔九年的2006年的正月十六,兰军又和曾艳见面了,地点就是兰军的家。这一回的相见兰军相当欣喜,也极其热情,他忙不迭的向老婆介绍着说:“这个你得叫姐,曾姐。”
“哦,曾姐!”安小杰怯怯的说。
“是……嫂子吧?”曾艳礼貌的问。
“快坐,坐炕头儿……”安小杰急忙的招呼着,眼神里还是不小心的流露出些不快,不过另两个情绪都极为集中在对方身上的人丝毫也没有觉察。
曾艳没有太大的变化,要说有,那就是比原来端庄了些,华贵了些。
他们互相说着这九年里的各自变化,直到太阳有些慵懒的要隐退。曾艳看了看天气,有些不舍的起身要告辞,然而,滋生了一种想要完成他和她曾经应该完成而没有完成的那况味的兰军一定要她留下来吃晚饭,并敦促安小杰立刻操办。曾艳无奈兰军的一再坚持,并不十分情愿的还是留了下来。
稳住了曾艳,兰军就在脑子里迅速的部划着计谋,很快的就打定了主意。他问女儿倩倩:“告诉爸,你想吃什么啊?”
“我想吃麻辣烫!”倩倩嫩声嫩气的说道。
“好,乖!等着爸爸给你买去。”
兰军料定女儿会这么答,他也知道老婆也更爱吃那东西,于是穿戴整齐,招呼曾艳稍等他片刻,急急的就骑上摩托车奔向了饭店。
七、
夜,静了下来,吃完饭不久的倩倩就困倦的睡了过去。安小杰也觉得今天特别的昏昏沉沉,她想,大概是自己喝多了,便早早的将被子铺好,招呼曾艳睡在炕头,倩倩睡在曾艳的下边,丈夫睡在炕梢,自己则睡在孩子和丈夫中间,然后就一溜烟儿的钻进了被窝儿,径自的睡去了。
安小杰的鼾声立刻就响了起来,伴着漆黑的夜,也更像似在黑夜里奔跑得疲惫的列车。
兰军卷缩在安小杰的背后支愣着耳朵,像是一只蹲伏藏匿着的准备随时出击的饥饿的老虎。
安小杰的鼾声愈加的响亮了,这要是搁在以前他早就不耐烦的会将她摇醒,然而今天,他特别的盼望她就这么一直的响下去,直到天明。
夜越发的沉了起来,窗外呼啸的北风将光秃秃的枝干吹得呼呼的响。兰军再也耐不住对曾艳的想象,掀开自己的被子,跨过身边熟睡的老婆将倩倩急急的抱到了炕梢,然后迅速的钻进了曾艳的被窝……
八、
曾艳似乎还在熟睡之中,经验老道的兰军很快就将她的衬裤拽了下去,然后略微停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反应,便急急的将自己的内衣裤一并扒掉,顺势的就压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曾艳醒了,她突然明白了刚才发生了的一切,一把将兰军推在了身边,惊慌的说:“你疯了?你老婆还在旁边儿呢!”
“没事!她睡着了,一时半会的醒不了……”兰军压低了声音说。
“那,一会要是醒了咋整啊?”曾艳摸着自己的裤子不管反正的就要往身上套。
“不会醒的,我在麻辣烫里放了安眠药!”兰军摁着曾艳的手说。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曾艳有些愤怒了,说:“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
“……你不怕磕碜就喊吧!”兰军有些耍无赖了。
“我让你放手,听到没?”曾艳愈发的激动了起来。
“……我想你,一直在想着你!”兰军再也按捺不住这些年来一直织结在心里的况味,霸王硬上弓的将曾艳死死的压在了身底,像从高处跑下来的野马一样势不可挡……
九、
兰军风卷残云般的了结了九年来一直萦绕在心中的况味儿,然而,那感觉已和九年前大不相同,意趣也更不一样。
曾艳仍然是在半夜时分走出了兰军的家门,然而,这一回她再也没有让他去送。----因为屋内的虎比门外的狼更可怕,更可恶!
2010-3-22 21:04 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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