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毕业,我和云从乡村来到县城读重点高中,全公社就我们俩人。我们一个住在山梁的这边,一个住在山梁的那边。我是在大队的初中毕业的,她是在公社的初中毕业的,只闻名不见面。那时虽然反对“白专道路”,我们还是因为成绩优异而全公社闻名。不久,我们一起到三十里外的县城求学,一起度过两年美好的时光。那时的高中只有两年。
说来也好笑,我和云在一起,是她父母和我父母协商好的。是不是有什么婚约之类,不知道,当时我们太小。开学前,云的父母正儿八百地到我家,对我说,全公社就你俩考上重点高中,一起来,一起去,相互关照。我和云都不到十五岁,她扎着两根翘翘的辫子,穿着件黄军装,那时特流行军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以穿它为时髦。云跟着父母到我家时,脸上红扑扑的,特害羞,一句话都没说。
开学前,两家的父母送我们到汽车站,我们上了车,坐位不在一起,云在前,我在后。那年代坐汽车是奢侈,车上人不多,也不挤。一会儿,她侧面的人下车了,她扭过头来喊我,要我坐在她那里去。我们挨着坐,纯洁得像两滴水,长长的近一个小时的车路,没有再说一句话。
重点中学很大,我们真的好土。初中两年居然没有学过一句英语,没有做过一次化学实验。这样一进校,我和云都有点跟不上。每周末,我和云早上在伙食团买两个馒头,然后到公园去。当然不是游公园,而是那里面有个县图书馆,看书借书都不收钱。这样就避开了周末寝室的喧嚣。
我的数学不好,就问云。云的语文不好,常向我请教。云读书比我认真。我到图书馆,被那么多好书吸引住了,往往忘了功课,拿本杂志一看就是半天。
云对我最大的帮助是给我洗衣服。我是家中的老幺,从小就受宠爱。一次云见我穿的衣服一坨黑,一坨浅,才明白我不会洗衣服。当然她做这事儿也要我付出代价:放归学假,我们沿着条河往家走,我得给她背书包。其实现在想来也不是什么事,一个书包算得了什么!可三十里路,走得你腿肚子转筋时,你就知道一个书包有多重。为什么我们不坐车,一是节约钱,坐车要八角钱,相当于那时一个壮劳力干三天活。二是在河边,两人慢慢地看两岸风光,一路上谈谈学习心得,特有趣。
高中两年一晃而过,两人都有点难分难舍了,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海誓山盟,心中却有股依依不舍的情结,当然那里面是友谊还是初恋的感情,我们分不清楚。云读理科,我读文科,这样我们无法考在同一所学校。后来她上的农大,我考的师大,天各一方。上大学前,我们俩在我家后面的山上坐了一个下午,云没有说什么,我也没说,我们无法把握未来的命运,心中只是不忍分别。
她先进校,那天我送她到车站,上车时我在她手心里塞了一个纸条,纸条是一句我往天不敢说的话:你是我心中永远的云,我愿意一生被你笼罩。
我在长江边读书,她在青衣江边求学。渐渐那种思念被大学火热的生活代替。进入大学后我们都发奋读书,后来她考研,出国,就音讯渺茫了。我毕业后留在了他乡,娶妻生子。只是我每次听见那首歌: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有朵雨做的云……眼中就会闪现云的身影,那洗得有些泛白的黄军装,那对翘翘的羊角辫……
我不知道这叫不叫初恋,却是我心中永远的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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