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惊梦shoppingfine

发表于-2010年03月22日 上午11:51评论-0条

人生如梦,梦亦人生。记忆的荧幕被时间打得粉碎,也许我们只能拾到其中一些细小的碎片。而梦,是我们人生的另一面,梦醒时分,又有谁去留恋它,又有谁去拾起它的碎片呢?

一、故人重现

暮霭中雾气在缓缓漂浮,天色昏暗,几只乌鸦苍老的鸣叫声让这一片死寂的空气有了活力,坟墓里的死尸有了移动的力量。枯枝在寒风的纵容下龇牙咧嘴,尖细的树枝就像一把把利剑不停地戳在心上。有一个声音响起,听不清,只觉得虚无缥缈,伴着呼啸的寒风,穿过凌乱的树枝,爬过一片片荒冢,带着一丝疲惫。曾子若感到很害怕,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向前跑,但是她感到有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她,让她无法动弹,越是动弹就抓得越紧,她觉得自己快无法呼吸了,只能眼睁睁地等待被死亡的吞噬……

“子若,子若,快醒醒!快醒醒!”

子若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原来是梦,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同宿舍的同学赵宜兰听见她痛苦的呻吟声,知道可能是被梦魇住了,所以把她叫醒了。

“今天晚上没课么?”赵宜兰问。

曾子若看看表,回答道:“哦,没有。看我这一觉睡得,都五点多了,完全不是午觉的睡法啊。”

赵宜兰收拾着自己的书本道:“那我去吃饭了,然后上课,晚上有课真烦人!”

子若微笑着说:“忙总比闲着好,看我这颓废样!”

赵宜兰道:“我看你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应该好好调整一下。”

子若轻轻地答了一声,慢慢地下床了。

宿舍一共住了四个人,另外还有两个一个回家了,一个是一心向学,整日早出晚归,白天都不见人的。现在宿舍里空荡荡地,就剩下曾子若一个人。

睡了将近四个小时,做了一连串诡异可怖的梦,子若觉得很累,比跑一千米还累,至少那只是身体上的,而这样的梦境折磨了她的身心。

子若拿起桌上的梳子,瞥见了镜子里自己的脸,那是一张白得有点过头的瓜子脸,一对说不上很大但很水灵的眼睛,挺挺的鼻子,一张小嘴上是两片薄薄的嘴唇,因为秋天的到来,显得有点干。

子若可以说是一个美女,一米七的个子,符合现代审美标准的瘦削身材,精致的五官,可是在这个外在包装比内在品质更吸引眼球的社会,子若没有资本来为自己的的外表投资,于是也成为了茫茫人海里不起眼的一个小女生。

子若的家庭并不贫寒,她的父母都是当地医院的高级医师,可是子若的词典里至今没有“亲情”的清楚释义。她不是这对医生夫妇的亲生女儿,只是因为当年一个来路不明的年轻的女人在医院生下一个小婴儿后跳楼自杀,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安置这个孩子,恰巧曾氏因肥胖而一直没有生育,就把这个孩子给了曾家抚养。

子若的养母脾气特别不好,而父亲是一概不管家里的事的,与其说子若是曾家的养女,不如说是曾家的丫头,母亲在一旁颐指气使,子若只能乖乖地按照吩咐做事,不敢有半点违抗。

到子若9岁那年,养母终于在省城的大医院治好了不孕,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女儿。此后,子若的生活更加不如从前,妹妹曾羽凡是家里的公主,而曾子若扮演的角色是负责照顾妹妹的丫头,如果养母听到女儿有丝毫的哭声,就会暴跳如雷,像一只发疯的母老虎。

子若起初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并不像疼爱妹妹那样疼爱自己,后来随着自己长大听见一些流言后,渐渐地明白了其中的原委。高中毕业后,子若努力考上了省内的一所重点大学,养父母迫于舆论的压力,也只好放她去上学。

子若并不憎恨养父养母,至少他们把自己养育成人,自己没有流落街头,成为野狗的午餐,她内心还是很感激父母养育之恩的。

窗外一片半枯的树叶,载着秋天的凄凉飘落,她的视线跟着那片落叶流动,仿佛看到了自己孤独的身影和凄楚的内心。女人都是向往诺曼蒂克的爱情的,特别是对于年轻的女孩子,更是把这种奇妙的情感想象得无比美好,因此开始前总是充满了美好的憧憬,最后伤得彻彻底底。

或许是上天对于子若的眷顾,丘比特爱神也降临到了她的身上,可是确切地说这应该算是一个玩笑,因为在她还没回过神尝到爱情的味道时,爱情早已远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曾子若对于现实和梦境失去了辨别能力,在现实中她似乎是一个观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而无动于衷。过一段时间后,子若才会反应过来已经发生的事实是与她相关的。就像麻药失效了一样,她现在才深切地感觉到失恋之痛,而这痛超出了以前经历的一切痛苦,以至于让她最近一直都精神恍惚,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

她对生活再一次感到失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一缕幸福的痛,似乎有无数细如牛毛的针扎在了她的心上,她只知道有一种隐约的疼痛在作祟,却找不到它的位置,也不想去找。一见钟情的爱情毕竟是短暂的,就像没有喷上保鲜剂的水果,开始总是那么美好,可是几天之后就腐烂了,成为苍蝇、蛆虫的家园。

天逐渐黑下来,没有月光,在成都这个潮湿阴冷的城市,月光是一种奢侈的享受。晚风开始出来活动,拨动记忆的弦,然后把思绪搅得天翻地覆。冷清的宿舍,雪白的墙壁让子若感到窒息。窗外有一片昏黄的灯光,灯光下的人们都缩成一团在寒风中疾走,在这个冷漠的世界,她觉得自己就像一片无依无靠的飘萍,随着时光流逝,生命被一点点抽空。

手机的震动打破了这死寂,子若有点被这个突然的声音吓到,许久才慢慢拿起桌上颤抖的手机,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号码,习惯性地接起电话。

是子若以前的朋友打来的电话,比子若大三岁,名叫赵俊逸。赵俊逸15岁那年因父亲工作调动的缘故,举家搬迁到了省城成都,从此便失去了联系。子若得知对方是多年未见的儿时玩伴,心里一阵惊喜,询问了一阵对方的情况。赵俊逸搬家后,父母都在省政府工作,他高中毕业后去了日本留学,刚回国半年多,打听了很久才从子若以前的同学那里得知了她的电话。

“几年没见了,你还好吧?”子若觉得有些生疏了,找不到别的话,只好问这一个模糊的问题,免得尴尬。

“嗯,还行吧。听说你谈恋爱了?”

子若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的消息,有一些诧异,提到这件事情,所有的难过、失落、怨恨又一股脑地在心里乱撞,停顿了一会儿,强笑着说:“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

赵俊逸听到这样的回答,知道其中必有原因,便不往下问了。最后,两人约定在这周的周末见面。

到了这一天,曾子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情,只是以平常的样子出门。今天的天气突然变得有些热,似乎夏天不甘心就此退出,卷土重来。子若穿了一件洗的有些惨白的白色长袖t恤,套了一条白底蓝花的长裙,把齐腰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久违的阳光让子若感到愉悦,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把冰冷的身体和冰冷的心一起温热,她的灵魂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身体内,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微笑,脸颊上闪现两个浅浅的酒窝。

赵俊逸开了车到学校来接子若,8年后的相见,两人都有意无意地观察对方的变化。赵俊逸长高了许多,近一米八的个子,不像以前那么矮小了,只是还是显得很清瘦,看得出以前的影子。从他的眼睛可以看出,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有些淘气的男孩,装满了温柔与深情的眼睛上刻画了两条粗浓的眉毛,脸还是如白玉一般毫无瑕疵。

在车上子若一直直视前方或往右边的窗外打望,她一直在寻找话题,可是一个个都被否决了,最后只好不安地保持沉默。

赵俊逸开车到了一家日本料理店旁停下了,然后微笑着对子若说:“喜欢吃日本料理吗?”

子若轻轻地摇摇头道:“我没吃过……”

赵俊逸道:“那我带你去尝尝,我在日本的时候很喜欢吃,觉得还不错。”

因为时间还早,店里的客人不多,二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人先要了一点饮料,坐一会儿再点餐。

从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楼下闹市区的街景,各种陈列着高档商品的橱窗,来来去去永远散不去的人群,看着让人觉得眩晕。子若把视线从外向内转移,刚好与赵俊逸的视线相交,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视线移开,低下头去翻自己的包。

“你更漂亮了。”赵俊逸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让子若觉得有些诧异,她从不觉得自己长得漂亮,顶多不过是还过得去的那种。

但是女人天生是喜欢男人夸奖的,不管是漂亮的女人还是相貌平平的女人,出色的女人还是默默无闻的女人,即使是虚伪的恭维的话,即使她们知道那是假话,她们一样能满足一下小小的虚荣心。

子若很少受到这样的评价,也不去管它的真假,心里终究还是甜甜的,绯红了脸说:“哪有,还不是一个掉在人堆里找不见的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

“怎么会,我找得到。”

子若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禁抬起头来,发现赵俊逸还是端坐在对面微笑着看着自己。子若嗔道:“我很奇怪么?”

赵俊逸一脸疑惑道:“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这么多年没见了,好好看看你啊。”赵俊逸一边回答一边脱去黑色小西装外套,顺手搭在旁边的椅子靠背上。

赵俊逸点了三文鱼、章鱼丸、寿司等比较有特色的日本菜,席间,二人谈了谈对未来的计划。赵俊逸说回国是因为父母想念自己,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他是家里的独子,不忍心把逐渐上了年纪的父母冷落在一旁,决定回国发展。他留学期间学的是工科,但是他觉得一辈子搞研究太过沉闷,决定找其他的事情做,而且靠着家里的关系,要从政经商都不难,只要他自己肯花心思。

子若说起自己的未来,突然有些沮丧,她什么都没有,父母是别人的,幸福是别人的,她不敢想象靠她自己瘦弱的身体和单薄的力量怎样才能挣来今生平静的生活。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不敢对未来做过多的猜测。”

吃完饭,赵俊逸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那是劳力士新出的一款镶钻表,在夕阳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还不到六点,晚上有事吗?”转过头来望着子若说道。

子若觉得自己很卑微,在这个高大拥有幸福生活和锦绣前程的男人面前,她有种压抑的感觉,让她呼吸都显得很艰难。她决定逃离,她要把自己封锁起来,不让别人看见她的自卑,于是说:“晚上是有课的,七点开始上课,我想也应该回去了。”

赵俊逸点头道:“好,我送你回去。”

回到宿舍,子若并没有去上课,那只不过是一个逃脱的理由。宿舍里其余三个室友都在,住子若对面的梁思思从家里回来了,坐在她那把镶着花边的镜子前反复地观察自己的脸,哪个毛孔又大了,哪根睫毛又不够翘了,才修了的眉是否又乱了……梁思思突然大叫起来:“我的天呐!黑眼圈,我长黑眼圈了,郁闷……明天要赶紧去买眼膜!”

子若斜对面的周怡书破天荒地在宿舍,她面无表情地收拾着自己的书架,然后拿杯子接了一瓶热水,背起像一只巨大龟壳的沉甸甸的书包,像一阵风一样摔门而去。

子若旁边的赵宜兰上着网,不知道具体在做什么,偶尔发出一声诡异的笑声。子若习惯了这个充满矛盾的小世界,每个人都再一次分割了这个本来就就很小的空间,把自己与其他人隔离开来。

她悄无声息地坐在属于自己的一小块“领地”上,拿出书本预习明天的功课。

看书只是为了拿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填满她可怕的空虚,不然她又会去想那些充满甜蜜却可怕的过去,思想是一种恶魔。然而她越是想拿那些没有生命力的文字去塞满自己的脑子,越是违背自己的初衷。那个与她擦肩而过的男人,那个曾经给过她一点温暖的男人,那个让她爱得义无反顾的男人,那个让她遭受无尽折磨的男人,那个为了自己事业而放弃爱情的男人……也许是因为她太过投入,而这样的投入带给她无穷的痛苦,单只是这一点,这段算不上恋爱的恋爱就值得她留恋。痛苦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掩饰她的自卑,所以她宁愿用痛苦将自己紧紧包围,也不愿别人看见她自己自卑又孤寂的内心世界。

二、故梦再起

一个大城市里一条凄迷的古巷,沉积了千年的沧桑,被雨水冲洗得光滑可鉴的青石板。柔柔的细雨,愁愁的,淡淡的下着。曾子若打着油纸伞走在这个似曾相识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很静,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把往事踩得咯吱作响。迎面走来一个人,也撑着油纸伞,脸被油纸伞挡住了,子若的第六感告诉她她应该认识那个人。她迫不及待想证实她的想法,加快脚步朝那人走去。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期待着看见对方的脸。那人慢慢地将伞往上抬,子若在昏暗的天色下看见了一张可怖的鬼脸,龇牙咧嘴,七窍流血,缓缓地把头垂下来看着子若。

“啊!”子若尖叫起来,那恐怖的脸消失了,她定睛看了一下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原来刚才是一个噩梦而已。惊魂未定,她的心还是“咚咚”地跳着,窗外一片死寂,路灯似乎也已疲倦,努力地发出昏黄的光。室友似乎有人听到了子若的惊叫声,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又重新睡过去了,还有人发出微微的鼾声。

日子继续不紧不慢地过去。这日子若刚好下课,接到赵俊逸打来的电话。

“下课了?”赵俊逸没等子若开口说话就问道。

子若道:“嗯,刚好下课。有事么?”

赵俊逸道:“我有事刚好来了你们学校,有空就一起吃饭吧。”

子若道:“嗯,你现在在哪里?”

赵俊逸道:“就在往教学楼走的十字路口,我在这里等你。”

子若还是一身朴素的打扮,就像一个上世纪七十年代女学生,没有任何修饰。赵俊逸穿着很时尚,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两个人走在一起不免显得有些不搭调,引来路人的注视。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同班同学莫小柔找了子若旁边的一个位子坐下,莫小柔是学院出了名的花痴大王,长得黑而瘦,像一条被烤干了的泥鳅。莫小柔用她认为很甜美的声音搭讪道:“子若,好像挺久都没看见你了,在忙什么呢?”

子若转过头去看见是莫小柔,平时和她很少说话,今天突然主动跟自己讲话,觉得有些诡异。冷冷地答道:“我每天都在啊,只是你没有注意到而已。”

莫小柔听出了子若语气中的冷淡,她是被冷落惯了的,所以并不以为然,继续厚着脸皮说:“是吗,那是我的不是了。我昨天见你和一个男的走在一起哦,挺亲密的,是男朋友吗?”

子若听到这话马上转过脸面对着莫小柔,莫小柔正用力地瞪大她那对小眼睛,做卡通里小女生的可爱状等待着子若的解释。子若不太喜欢这种人,又怕她到处去乱说,语气缓和下来说:“哦,不是,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莫小柔若有所思道:“啊,是这样”,“子若,能拜托你一件事不?”

曾子若道:“什么事?”

莫小柔支支吾吾道:“那个…能不能把你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他长得好像我喜欢的一个日本明星哦!”

子若觉得把别人的联系方式随便泄露出去是不好的,可是莫小柔一直不肯死心,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子若最受不了有人烦她,最后还是屈服了,把qq号给了莫小柔。赵俊逸基本不上qq的,即使莫小柔知道也没什么用。

几天后,子若再一次碰见了莫小柔。只见莫小柔哼着歌蹦蹦跳跳地到了子若的面前,咧开嘴露出她的牙套,笑嘻嘻地说:“咦,准备去哪儿呢?”

子若道:“去图书馆一趟。”

莫小柔道:“我给他发了好多信息,可是都没有回复我,真没意思。”

子若开始没反应过来那个“他”指的是谁,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道:“哦,可能是没看见吧。”

莫小柔道:“要是他知道有这么一个超级卡哇伊的萝莉欣赏他,他应该会很感动吧!”

子若有点哑然失色,轻轻地“哦”了一声。

反反复复的天气叫人恼也不是喜欢也不是,这日又碰上了一个较为晴朗的时候,赵俊逸便约了子若到外面去玩。因为子若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两人便到了田野乡间散步。

南方的秋天来得晚,现在出去看见的还是一片浓重繁密的苍青色。

赵俊逸望着天边的一丝云道:“子若,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受吗?”

子若道:“嗯……我觉得会因为他的悲伤而悲伤,因为他的快乐而快乐。走的时候想着他,坐着的时候想着他,吃饭的时候想着他,睡着的时候想着他,因为他而神不守舍,因为他而茶饭不思。”

赵俊逸叹道:“我现在的感受就跟这差不多。”

“呃?”然后转过头去看着俊逸的侧脸,心里猜想着那人是谁,会是什么样子,然而马上又停止了自己的思考,因为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可笑。

俊逸从包里拿出钱夹,打开然后取出一张旧照片递给子若。

子若看着照片呆住了。照片里的女孩简单地把头发束在脑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得出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给人一种素净的美。那不是她自己吗?!她感到一阵惊喜,他有那么多更好的选择机会,竟然会选择她!

可是悲伤和忧虑马上开始唱主调,为何异性朋友总是不能长久,大多都是带着目的而来。就像登山,男人把女人当成自己攀越的目标,不成功者就悻悻地离去,寻觅下一个较为中意的目标,成功者就洋洋得意地站在峰顶观望,等过了新鲜劲就去寻觅下一个更“高远”的目标了。

她原本以为和俊逸可以做一辈子的知心朋友,相互诉说心事,一起分享快乐分担悲伤,但如今看来他也不是那个“少数”。或许这只是一个奢望。她不是对赵俊逸没有一点感觉,从小俊逸对她就很好,不像别的孩子都欺负她,但是她不敢有太多奢望,只是一直把他当自己的哥哥看待。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越来越尖锐的矛盾刺得她心口直疼,疼得流出泪来,一滴在夕阳下晶莹剔透的泪花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那张旧照片上,模糊了曾经的笑脸。

赵俊逸看见子若流泪,把纸巾递给子若,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其实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我看到你不开心心里也难受。这次回来,真的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这或许是上天对我的眷顾。这几年,我也交过女朋友,厚厚的脂粉遮蔽了她们的纯真和善良,过于现实的思想吞噬了属于女性的柔美,她们不是我理想中的爱人,虽然我尽力地去爱她们,但是在我心中永远有一个完美的女孩存在,谁都无法替代,那就是你。”

子若望着水中的倒影默然。

俊逸继续说道:“子若,我不知道你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是我真的希望能让你快乐起来,不再受到伤害……”

“你别说了。”子若站起身来,拭去眼里的泪花,接着道:“我现在脑子里很乱,请让我先回去想想。”

俊逸点头道:“好,不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尊重你,我等你的答复。”

接下来的几天里,子若一直被这件事困扰,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三、夜半惊魂

夜,再一次静静地走来。

一幢被死去的爬山虎静静包裹的破房子,就像一长布满疤痕的脸。天灰蒙蒙的,不知道是傍晚还是黎明。子若不知怎么的走到这座房子前,似乎有一个无形的人在指引。

门开了,子若无法控制自己就这样走了进去。

门关了,一片漆黑,静得可怕。

子若很害怕,她想大叫,可是怎么也叫不出声,也无法动弹。黑暗中有人递给她“一碗水”,味道很奇怪,明明知道这不是一碗水,她却还是乖乖地喝下了。

门开了。门口有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

是赵俊逸!

子若用尽全身力气奔过去,一下子瘫在地上,哭着央求道:“俊逸哥,求你带我离开这里,我好害怕!”

赵俊逸就像一尊雕像,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子若继续嘶声力竭地哭喊,不知道过了多久,赵俊逸终于开口说话了:“那你要相信我,听我的话,我就带你走。”

子若抬头去看赵俊逸,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还是拼命地点头说:“我相信你,只要你带我离开这里,我什么都听你的!”

子若突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床上,额头上一层细汗。她在这一刻突然决定了:她要答应赵俊逸,做他的女朋友。

第二天,子若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有空没?

子若猜想对方是赵俊逸,回复说有空。两人约定下午五点在广场旗台处见面。

子若一直等到五点十五分,还是不见赵俊逸。

“嗨,曾子若!”一个人突然从后面拍了拍子若的肩跟她打招呼。是子若以前的初中同学范若灵,两人初中毕业之后就在没有联系过,两人的交情也很浅。子若开始没有想起来她是谁,顿了几秒才想起来,笑着道:“原来是你啊,让我太惊讶了!”

范若灵现在在成都一个二本学校上学,今天来是找同学玩的,顺便来看看曾子若。范若灵从小学到初中成绩一直很好,是老师们的宠儿,学生们的榜样。皮肤白净,小嘴红唇,一双丹凤眼更让她显得机灵万分。

子若以前在班里从来是不争名利的,但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不犯人,人偏要犯你也没有办法。当初两人的学习成绩都很好,但是第一只有一个,范若灵在心里总是把曾子若当成“仇人”看待,表面功夫却还是做得很好。后来范若灵考上了国家重点中学,曾子若只考上一所稍次的重点中学。曾子若也不知道为何范若灵却只上了二本学校,这对于自尊心极强的范若灵来说应该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范若灵丹凤眼里的眼珠骨碌一转,满含笑意地说:“哎呀,老同学,几年没见了,这时间过得太快了!你越来越漂亮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一起去了餐厅吃饭。

范若灵突然提到了赵俊逸,道:“你还记得赵俊逸不?”

子若听到这个名字,抬头望着范若灵点点头,想知道她想说什么。

范若灵道:“我前些时候上网碰到他了,他问我要你的电话,我当时也没有,就问以前班上的同学了,问了一大圈,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把你给找到了。”

曾子若道:“哦,原来他是问你的。”

范若灵道:“他联系你了没?”

曾子若点点头。

范若灵又道:“他以前在学校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现在算是步入正途了,呵呵。听说他高中就有好多绯闻女友呢,其中有一个还在你们学校,似乎也是学中文的吧。在日本不知道有多少!不要怪我多嘴,还是远离这样的危险人物比较好!”

曾子若心里的矛盾又开始逐渐上升,这些她毕竟还是知道一点的,也正是她的一块心病。她想先了解关于赵俊逸的那段她不知道的历史,问道:“那个中文系的女生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范若灵想了一会儿答道:“叫什么晨曦吧,姓什么我忘了,据说长得很漂亮,以前还是他们高中学校的校花之一。”

曾子若不知道她们学院有这样一个人,或许是因为她从不关心身边的人。

范若灵回学校了,但却给曾子若留下了新的疑惑。

曾子若壮着胆子去询问那个叫晨曦的女生的事情,才知道那人叫做岳晨曦,比她高一届,据说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如今被公认为“院花”。

一个星期过去了,赵俊逸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回来了。他拿着一盆含羞草站在广场上,从容地等待着。看见曾子若走过来,微笑着说:“子若,送给你。”

曾子若接过那盆绿得可爱的草,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赵俊逸道:“刚才在花店里准备买花的,后来看见了它,就买下了。知道我为什么不送你花吗?”

子若只是摇头。

赵俊逸道:“玫瑰太过张扬,我知道你向来低调,在大庭广众之下送你玫瑰你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百合意为百年好合,那样你又该不高兴了。所以就送你这盆植物了,含羞草,她就像你一样害羞、柔弱,但是又让人不得不生怜爱之情。”

子若静静地看着含羞草,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它的叶子,含羞草立刻害羞地垂下了叶子。

赵俊逸看出了子若的心事,于是说:“子若,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我说过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所以你不用有任何压力。”

两人来到了一家就近的咖啡厅。

咖啡浓香四溢,加入两小盒奶,没有加糖,很苦。子若不时喝一小口咖啡,苦味让她保持清醒,判断现在不是处于梦境之中。

赵俊逸轻轻搅拌着咖啡说:“子若,我想请你听我说有关我过去八年的情感历史。或许你觉得很厌烦,但是我有必要把透明的自己展示给你看,以表达我的诚意。请求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子若点点头。

赵俊逸道:“我曾经有过两个女朋友,这是我的实话,不管你相不相信。第一个是我在高中的时候,那个女生很优秀,各方面条件都很好,追求她的人很多。当时我少不更事,看见别人追求她很有难度,自己也决定尝试一番,结果她答应了,就这样做了我人生中第一个女友。一年后,我要出国,再加上其他一些因素,我和她分手了。后来,我到日本的第二年,生活枯燥乏味,就又找了一个女朋友,是个日本女孩,温柔漂亮。不过跨国恋大多是无聊的学生用以打发时间的必然选择,顺便提高自己的语言水平,也尽快适应环境。随着我留学生涯的告一段落,那段虚无缥缈的跨国恋情也结束了它的生命。”

子若听了俊逸的诉说,觉得有些悲伤。赵俊逸回忆起往事,情绪也变得有些低落,呆呆地看着窗外流云。子若将手缓缓地伸过去握住俊逸的手,想给他一点安慰。

赵俊逸转过头来看着子若说:“我飞得再远也逃不过你的手心。”

子若“扑哧”一笑,一下子抽回了自己的手。

赵俊逸温柔地说:“小姐,能把你的手借给我吗?”

子若红着脸手伸身过去。子若的手纤细柔软,赵俊逸看着子若的手说:“这左手的食指上有好多疤痕,以前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以后我绝不让你再受委屈,我要好好保护你。”然后俯下头去轻轻地吻了吻子若伤痕累累的左手。

校园里叶子渐少的梧桐树暗示着秋被寒冷的冬代替,时间不动声色的力量,让一切也跟着潜移默化。那辆离别旧爱的慢车,在赵俊逸的作用下,变成一辆快车,逐渐远离子若,越来越远,远到她看不见。

爱情开始的时候总是那么美好,就像纷纷落下的花火,一瞬间之后就消失不见。子若麻醉在幸福中,那些可怕的恶梦也不来缠绕她了,生活又开始美好起来了。在寒风中的相依相偎,在摩天轮的誓言,在大街小巷的脚步,在月色下的缠绵,小小的幸福弥补了曾子若内心对于幸福的渴求。

爱情也是有保鲜期的,和水果蔬菜一样,越是好看的东西保鲜期越是短暂。子若不知不觉中对俊逸的爱形成了依赖,如果有一天没有他的存在,子若就觉得那一天的生活不是完整的。

赵俊逸两天没有消息了,曾子若开始不安,但是她不敢放下矜持去找他,矜持是她的武器,决不能丢下。第三天了,她还是决定放下自己的矜持,打电话问他的情况。赵俊逸没有接电话,曾子若准备好的一番话没能说出来。

子若有些失落,但她一直告诉自己:男人要有自己忙的事情,整天围在女人身边转的男人没出息。

这天子若和赵宜兰一起走着,赵宜兰突然惊叫道:“啊!岳晨曦!我今天能看到大美女,太幸运了!”

子若第一次看见这个女生,她和两个挺漂亮的女生走在一起。她身材窈窕,一头栗子色的直发,虽然是冬天,穿着却并不臃肿,长筒靴把本来就纤细的长腿显得更加修长。清晰的五官,小巧的脸庞,不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是那么完美无瑕,笑起来像月牙一般的眼睛让所有妩媚都黯然失色。她散发出一种难以接近的高贵感,旁边的人一下子也都变得渺小了。

子若突然觉得自己很惭愧,远远没有岳晨曦优秀,这让她觉得有种输了后的不快。

赵俊逸晚上联系子若了,说他因为最近在搞一个投资所以没有时间陪她,然后说了一堆道歉的话。子若觉得自己太多心,暗暗责怪自己,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几天,赵俊逸告诉子若他要去日本出差一段时间,他走的前一天晚上,两人一起去吃了饭。走在越来越静的街道上,赵俊逸将子若揽在怀里说:“子若,我要离开好长一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曾子若鼻子一酸,泪水一连串地流下来,哽咽着说:“我知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两人在冰冷的街道上互相取暖,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二点,宿舍的大门已经关了,进不去了。子若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赵俊逸一脸无奈地说:“既然这样,那只好在外面暂时住一晚了。我家在这附近有一套房子,以前都租给别人的,最近那人搬走了,可以过去住,怎么样?”

子若点点头。

房间一直都雇了人打扫,所以保持得很整洁,就像还是有人住一样。赵俊逸指着一个房间道:“这个房间里面放的是杂物,那个房间可以睡,你睡那间吧。”

子若道:“可是你睡哪儿?”

赵俊逸道:“我睡沙发就行。”

子若道:“可是这么冷,没有被子着凉了怎么办?”

赵俊逸道:“心疼我了呀!”

子若红着脸道:“臭美!”接着问道:“除了床上这一条被子,还有多的被子没?”

赵俊逸摇摇头说:“不知道,找一下吧。”两人一起翻箱倒柜地找,结果都是空空的。

赵俊逸道:“空调好像坏了,我爸妈一直忙,也没时间管这些琐事。”

子若累得坐在床沿上,房间里冷冰冰的,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赵俊逸道:“冷吗?去洗个热水澡吧,会好一点。”

最后子若终究不忍让这世上唯一爱她的人受冻,道:“要不我们都睡床吧,你明天要走的,不能冻坏了。”

赵俊逸迟疑了一下,道:“你不怕吗?要不也放一碗水在中间?”

子若道:“我为什么要怕啊?没事的,快睡吧。”

子若半天没有睡着,一直盯着天花板。她转过头去看赵俊逸,他也没睡,也转过头来看,两人相视一笑。子若道:“怎么没睡?”

赵俊逸道:“你不也没睡吗。”他接着说:“子若,在我心中你总是那么高洁,一个天使一样的女孩,看着你纯真的眼神,我有时候真想把你融化在自己的血液里,永远不分开。”

子若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哪有那么好。”

赵俊逸道:“在我心里就有。我母亲不知道我们的事,最近一直在催我去相亲,希望我和一个厅长的女儿在一起,说对我的将来的发展有好处。可是在我心里只有你,我没有半句假话,至少现在是这样的。我把你当成妻子看待,你的温柔贤淑、善解人意正是我对于妻子的要求。你不是最漂亮、最出众的,可是你就是无法被别人代替的,不是那些花瓶能企及的。”

子若深深地被这个男人打动,在这个世界上,女人若是能嫁给心爱的男人,死也甘愿了。

赵俊逸继续说:“子若,我知道你的故事,所以我要给你我全部的爱,温暖你,让你忘记伤痛,让你快乐。”子若的眼泪顺着脸流到了枕头上,轻轻地抽泣着。赵俊逸拉着子若的手说:“放心,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你就是我的爱人。”

冰冷的房间里两颗炽热的心燃烧了冬天,处子血祭奠了他们的爱情。第二天子若心里有些忐忑,室友问她昨晚上怎么没回宿舍,她谎称自己去了亲戚家,就这样混过去了。子若从女孩变成了女人,她下定决心要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不至于被人说配不上赵俊逸。

四、初现波澜

子若再一次见到了范若灵,范若灵说自己闷得慌,来找老同学玩,其中包括子若。子若和她不是同一类人,再加上她本就少话,这样就更加不怎么开口说话了。

范若灵道:“我上次和朋友去电影院,你猜我看见谁了?”

子若对她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冷冷地回答说:“谁啊?”

范若灵道:“赵俊逸,还有一个女的,长得还不错,两人还挺亲密的。这小子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这就像一个晴天霹雳一样惊醒了子若,她马上来了精神,问道:“是什么时候?”

范若灵见子若这么在乎,反而故弄玄虚起来,慢慢地喝着奶茶,扭着脖子扯其他的话:“哎呀,这冬天真是烦人,冻死了!”

子若道:“是啊,这么冷,说不定会下雪呢!你说你见着他们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范若灵道:“前些天吧,具体哪天我也没记。”

子若心里算了一下,应该就是赵俊逸“消失”那几天里发生的事,他说是有正事要办,原来是和别人约会去了。她的心情跌倒谷底,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座冰雕。

子若知道赵俊逸欺骗自己后,心里一直有个结,所以对俊逸的态度一直冷冷的。两人虽然每天都会煲电话粥,不过大多都是赵俊逸在说话,子若只是简单地答应着。

赵俊逸一直觉得曾子若的态度有点不对,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怎么回事,对我有意见就直接说啊,干嘛用那种冰冷的态度对我!我就是一团火也被浇灭了!”

子若一下子哭了出来,道:“你怪我,我还要问你了!你为什么要骗我!”然后把范若灵给她讲的话说了一遍。

赵俊逸舒了一口气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个女的是我妈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上次跟你提过的。我母亲对我特别好,我不好违抗她的意思,让她失了面子,我回去就跟她好好说我们的事,让她跟那边说清楚。”

子若再一次把自己塞进了死胡同里,她的吃醋和怀疑以失败告终。

因为爱情的力量,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子若也学会了打扮,减去了齐腰的长发,换成了飘逸的中长直发,褪去了高中时代的青涩的学生装,向一个成熟的女人过渡,不再素面朝天,也会化一点淡妆出门。子若的巨大变化让同学哑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家因发现深藏在身边的“美女”而突然激活了神经,都在对她议论纷纷。

二十几天后,赵俊逸回来了,带了很多日本最新流行的衣物饰品。两人小别之后自然有一阵寒暄,暂且不提。

天下着迷蒙细雨,街灯努力掩饰着昏暗的天空。这天是两人分别后第一次见面,在学校附近一家高档中餐厅。子若穿着黑色的大衣,白色平底靴子,配上最近流行的针织帽。

赵俊逸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旁还坐着另外一个女孩。一张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大波浪长卷发,看起来像一个洋娃娃。一身白色的中袖花边外套,显得很乖巧。

子若有点迷茫,走到桌边坐下,呆呆地看着赵俊逸和他身边坐着的女孩子。

气氛有些诡异。赵俊逸为缓和一下有些紧张的气氛,微笑着道:“子若,这是我在日本时认识的朋友,川岛由美。她没来过中国,很想来玩,所以就跟我一起来了。你的衣服也是她帮忙挑的,在日本期间给了我很多帮助。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她执意要见见你,所以借这次机会大家一起吃顿饭。” 然后向着身旁的川岛由美用日语说了一些话。

川岛由美站起身来鞠了45°的躬,用甜美的声音道:“你好!请多多指教。”语调有一些生硬,明显是没有中文功底的。

子若微笑着点头示意。

赵俊逸道:“由美只会说一点点中文,还是我教她的。”

子若“哦”了一声。

赵俊逸和川岛由美一直在用日语谈笑着,子若根本插不上话,只能一直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却又食不甘味。吃完饭,赵俊逸说要送川岛回宾馆,所以让子若自己先回去。冰凉的晚上,风吹过的地方,摇晃的是孤独,坠落的是寂寞。子若本来有很多话想说的,可是现在这些话都重新咽回了肚里,她踩着一片片失落回到了学校。

宿舍里还是只有赵宜兰在,她知是子若回来了,仍旧望着电脑道:“有人给了你一个东西,我放在桌上了。” 

子若看见一个包装得很精致的盒子,打开是一盒精美的巧克力。里面附了一张纸条: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有些冒昧,请见谅。落款了一个叫陆川的名字。子若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赵宜兰道:“是一个女生让我转交的,她好像也是受人之托吧,原本是谁我不知道。”

五、冬天的冷战

一间欧式风格的房间里,古老的家具,没有灯光。月光从窗口照进屋内,恰巧映在那面巨大的镜子里。子若找不到灯的开关在哪里,她怕黑,所以奋力地往窗子处走出。月光苍白的冷光将她淹没,漆黑夜空中的圆月像是一个人明亮的瞳孔,直直地盯着窗前的子若,这让她感到有莫名的些心虚。她慢慢地往后退,一下子撞到了什么,转身一看原来是那面镜子。借着月光她看到镜中隐约的影像,一个咬紧双唇在发抖的女人,是谁?她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这个梦让子若觉得很不安,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赵俊逸近一个星期都没有和子若在一起了,只是偶尔会电话联系一下。子若知道他是在做川岛的导游,作为东道主这是必然的,但是美丽温柔的川岛总是让子若觉得有一种危险在逼近,女人在这方面总是很敏感的。

在子若情绪低落的时候,陆川出现了,就是先前送子若巧克力的那个人。陆川为人非常体贴,虽然外表不是很出众,但是极具幽默感的他让子若感到轻松愉快。或许是为了报复赵俊逸的冷漠,或许是为了排解孤独感,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就这样任由暧昧疯狂地滋长。

子若正和陆川一起吃饭,赵俊逸打来了电话,于是起身到洗手间接电话。

接起电话,子若没有说话。

赵俊逸道:“子若,对不起,最近都没有陪你,川岛第一次来,不好意思把人家甩到一边。”

子若冷冷地道:“看来你这个导游还很负责嘛。”

赵俊逸道:“生气了?我再一次道歉,你要怎么罚我都行。大人饶命啊!”

子若扑哧一笑道:“去你的,每次都这样!你好坏啊,坏蛋!”

赵俊逸道:“我就是坏,专门对你坏。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

子若道:“周五吧,下午没课。”

子若突然觉得和陆川约会对不起赵俊逸,所以佯称自己有些不舒服,想早些回去了。

子若不想每次都在外面吃饭,提议自己在家做饭,于是两人买了东西到了赵俊逸家没有出租的房子,这里渐渐成了两人的据点。

两人就像一对小夫妻,快乐地享受着自己做的晚餐。

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伴着舒缓的旋律跳着华尔兹。子若跳得不是很熟,全靠赵俊逸带着她。

赵俊逸面露难色道:“子若,我一个朋友在日本办了一家软件开发公司,他事情太多现在忙不过来,要我过去帮他管理一段时间,所以我可能又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子若道:“要多久?”

赵俊逸道:“不知道,我也说不定,不过我会尽快回来的。”

子若道:“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的,即使我很希望你能每天都陪在我身边,但我更希望你能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理想。”

赵赵俊逸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子若,你就像我的海,温柔而广阔,了解我,包容我。此生能遇见你真是我的福分,我一定要娶你做我的妻子,错过你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子若道:“又开始甜言蜜语了……”不好意思地把脸藏在赵俊逸的衣服里。

这是一个有雪的冬天,一片片晶莹的小雪花,带着腊梅的香韵和孤寂,落在小径上,湖水中抑或是手心里。一个人的冬天,心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容易破碎;一个人的冬天,寒鸦的叫声让孤独的声音更加响亮;一个人的冬天,冻僵的手指无法将散乱的思念和雪花拼凑在一起。

赵俊逸离开后,子若对所有有意的男生都敬而远之,除了每天按时煲电话粥,她还有一个习惯就是抬头望着天空,希望有一片云能穿越海洋,告诉赵俊逸对他的思念。

赵俊逸走了一个月了,对于子若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煎熬,还好期末考试到来了,忙碌的复习填补了思念的的时间,减轻了痛苦。晚上八点,他们约好每天在这个时间通话,子若捧着电话站在寒风呼啸的阳台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子若道:“我的坏蛋,在那边还好吗?京都现在应该很冷了吧,注意身体,小心别冻着了。”

赵俊逸道:“嗯。子若,你爱我吗?”

子若感到很突然,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地回答到:“这还用问吗,怎么了?”

赵俊逸道:“我也爱你。”

子若嗔道:“干嘛突然说这些奇怪的话!你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啊?”

赵俊逸道:“还要一段时间吧,这边一切才刚刚走上轨道,不能现在就走。子若,有些话我想要对你说,即使你会生气,但是我不想瞒着你,你是我最信任的爱人。”

子若道:“什么话?你说就是。”

赵俊逸道:“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你保证不会生气?”

子若道:“嗯……好。”

赵俊逸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我……我有点喜欢上川岛了,只是一点点,我保证我是最爱你的。以前她喜欢我,但我对她没有过感觉,现在一起合作了很多事情,突然发现她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她问我能不能给她一次机会,我……”

子若的担忧果然被证实了,她刚才保证过不生气的,显然那已经掉进了赵俊逸事先设好的圈套里,只能忍着心里的怒气平静地说:“你怎么回答的?”

赵俊逸道:“我当时真的有些兴奋,就点头了,但是我告诉她前提是要征得你的同意。”

子若心里像有一只猫在奋力地抓,难受地快要喘不过气来,痛苦地说:“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没想到你是那样的人,亏我还这么信任你,看来我错了……”

赵俊逸无奈道:“都说好不生气的,我只是说我有过这样的想法,还不是要先来问你的意思嘛。再说我和川岛又没发生什么,你怎么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子若哭道:“难道真的要发生什么才能生气吗?你所谓的发生什么是什么意思?”

赵俊逸道:“我当时只是激动得牵着她的手散了一小会儿步而已,其他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之所以没有瞒着你,就是因为相信你的宽容大度。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温柔善良心胸宽广的女孩,没想到你连这一点都接受不了!”

子若更加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多得无法迅速溢出的泪水和内心激动却难以发泄的情绪让她差点瘫倒在地,还好有墙在身后撑着。她歇了一会冷笑道:“原来我的宽容就是你另寻新欢的理由,那我宁可我没有这样的优秀‘品质’。”

赵俊逸道:“那是你的优点,加上你的诚实和善良,所以我一直很想让你做我的妻子。”

子若道:“你所谓的妻子就是整天在家相夫教子,老老实实地服侍父母,对你的其他都不过问,做一个傀儡吗?那我告诉你,我做不到!”

赵俊逸道:“我没这个意思,我最爱的还是你,毕竟妻子只有一个,而且是我的最爱。”

子若道:“什么叫最爱?我全部的爱就换来你给的一点点爱的施舍,我是从小就缺乏爱,但是我不需要你可怜的施舍。你对我的爱也许是由于你对我的怜悯,男人对女人的怜悯近于爱,但是那绝不是真正的爱。”

赵俊逸也有些气急败坏,提高了声音道:“好啊,我对你的不是真正的爱,那你去找真正的爱啊!”

子若顺着墙体任由瘫软的身体下滑,挂掉了电话。她明白了爱情的天敌原来就是时间和距离,一切的对天盟誓都抵挡不住似水流年,怎样的海枯石烂都在长途跋涉后变得平淡。空中又开始飘起细小的雪花,还没有掉到地上就已经融化。这容易受伤的雪,被遗弃在诗情画意之外的阴霾中,在丧失秩序的寒风中,给孤独无助的生命带来终极关怀。

“冷战”就这样开始了。赵俊逸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过去了,还是这样。子若有些慌了,她开始寻找自己的不是,赵俊逸对她那么好,不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极力满足她,而她却经常那么疑神疑鬼,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有多么在乎他。这次大的争吵后让她体验到了世界末日那种死一般的危机感,她决定放弃女孩的矜持,撕掉她一贯清高的表皮,向他投降。

接通了电话,子若先开口说话:“我……我很想你。” 

赵俊逸没有说话。

子若又道:“我们不要再为那件事情闹脾气了,好吗?”

子若的主动投降让这次危机得以和平解决,两人都尽量避开关于川岛由美的事,因为那是可能再一次引发“冷战”的最大导火索。

这件事情过后,子若总是觉得有了隔阂,但还是艰难地维持着当初的局面,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这样熬过了漫长的冬天,赵俊逸回来了,子若终于大大地舒了一口气,释放一下她一直被奴役的心。

六、情人节的孤单

时间被黑暗摆渡到有梦的夜里。驾着一叶扁舟,漫无目的地想着离开的方法。有一个轻盈的脚步行走在湖面上,若有若无,在风中响起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唤。突然一阵狂风暴雨袭来,船翻了,她在湖中挣扎着,努力地寻找湖岸或是一根救命都草,痛苦地挣扎着向前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在向她靠近,巨大的恐惧和身体的疲惫几乎让她精神崩溃。她已经筋疲力尽,可是还是靠着剩下的一点点力气奋力地游者,不知道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今天是情人节,一大早梁思思的男友就在宿舍楼下等她了,她却还是不慌不忙地化妆。赵宜兰道:“思思,人家都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了,你还不下去啊?”

梁思思道:“才半个小时,本姑娘让她等是给他面子!”

子若笑道:“思思真的好幸福啊!”

中午梁思思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还有一个大大的狗狗毛绒玩具,一脸不高兴地说:“哎呀,这么多,累赘死了!”然后看着自己的右手道:“买什么戒指嘛,我又没说过要嫁给他!”然后把戒指摘下来仍在桌上,撅着嘴说:“一百多块钱的东西,就想拿来骗我,我才不戴呢!”

子若看得出来梁思思又在做戏,她只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魅力有多么大,能够把男人治得服服帖帖,满足自己那点小小的虚荣心。每个女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子若也是,但是在赵俊逸的面前她永远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做一个柔弱的小女人,不敢提出自己的任何见解,不敢提出任何反抗,现在竟有一丝失落感在她心底缓缓升起。已经是中午了,赵俊逸却还没有来电话,难道他忘记了今年是他们感情生涯里第一个情人节?不敢像别的女孩那样打电话责问自己的男友,她只能静静地等待,如果等不到的话,就当做没事一样。

电话响起了,是他,看来他还是没有忘记的,子若心里一阵欣喜。他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拿着鲜花和礼物面带微笑地出现,两人只是去看了一场电影,子若被电影情节深深打动,流泪的时候转过头看俊逸作何反应时,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看完了电影,子若看见珠宝店门口巨大的海报,两枚闪闪发光的情侣戒指,不禁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愣愣地望着。赵俊逸走了一段才发现子若没有跟上来,回头看见她在看海报,于是走回到子若身边说:“喜欢吗?”子若点点头。

赵俊逸道:“不过我现在不会给你买戒指,这种东西没有实际的意义,难道戒指套在手指上就真的能拴在对方的心吗?那些带情侣戒指的恋人看起来都很愚蠢。”

子若讪讪地道:“也是,再说这个也不是很好。”但是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那种赤luo裸的拒绝,让一个女人的尊严被贬得一文不值。她突然觉得这个赵俊逸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那个赵俊逸了,他的热情渐渐变冷,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他眼神里的温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游离;他的细心体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没有耐心的焦躁。他在远离她,她不知所措,并且感到很害怕。爱情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变了味道,回想这短短的几个月,开心的日子屈指可数,就像两条直线,短暂相交之后的命运就是相隔越来越远。

子若有些沮丧地回宿舍,宿舍里正聚了一大群没有男友的女同学们在“八卦”。大学里就是这样,生活在很多时候是无聊的,如果不凭空给自己找点乐子,那种滋味真的不是‘度日如年’这么一个简单的词语能形容的。特别在这个别的女生都忙着约会的晚上,她们的心里更是生出了一种不快,所以要找个话题发泄。只有梁思思不在,赵宜兰和一大帮女孩子们见曾子若回来了,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谈笑风生。

一个个子小小的女生故意放低了声音道:“那个女的肯定不是[ch*]女,她和她男朋友都出去有好几次都没有回来!”

一个有些胖的女生惊讶道:“那梁思思应该也不是了吧。她都换了不知道多少个男朋友了,经常请长假,说是回家,其实啊,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赵宜兰道:“就是,她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扮约会,很少去上课,哪像个学生样!”

一个长得很彪悍的女生道:“这年头,不是[ch*]女的大学生多了,你们说的那些都是很明显的,不知道的不定还有多少呢!”

周怡书竟然也在一旁拿出一本书做幌子道:“不可思议,要是我肯定没脸活下去了!”

听到这里,子若的心似乎被什么重物击中一般,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有些惊慌失措。为了掩饰她的惊慌,也因为她不会演戏,她拿着衣服去洗衣房以逃避这个场景。

她一直在打赌,开始她一直相信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所以把自己的身体作为赌注,而且心甘情愿。但是她一直是矛盾的,传统的贞操观与迫切想终结寻找幸福的辛苦旅程的心情一直在她心底斗争。

仅仅只过了一个冬天,她发现一切都变了,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武断,明白了把自己的幸福拴在他人身上是不可靠的。赵俊逸的阴晴不定,与去年判若两人,子若很害怕,怕自己就这样输得一败涂地,连最后的期望也幻化为泡沫炸掉,然后一无所有,等待掉进无底深渊,永远死去……不!一定要从现在开始停止自己愚蠢的赌博,她决定了。

男人一般在寂寞得需要寻求安慰的时候会显现出自己很温顺的一面,放下不可一世的面子,伪装成一只可人的小绵羊。子若知道这温柔的背后隐藏的目的,她不能再持绥靖的态度,她要表达自己的意见。所以在发现赵俊逸表现得异常温柔的时候,子若严肃地让他坐在自己的对面,气氛开始变得僵硬。子若的心怦怦直跳,低着头用比她平时细小的声音还小一百倍的声音道:“我们……我们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吧。”

赵俊逸有些莫名其妙道:“什么?要说就大声点。”

子若听出了俊逸话语中的不快,她更加害怕,仿佛自己是一个在提出不合理要求的奴隶。她壮了壮胆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以后能不能不要这种肉体上的接触,好好地维持纯洁的爱情?”

赵俊逸死死地盯着自若,一段时间之后冷冷地道:“我明白了,但是我想知道原因。”

子若道:“我们的感情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我想有时间的话我们应该一起好好谈谈。”

赵俊逸道:“还有吗?”

子若道:“我觉得精神恋爱更美,就像我们刚开始的时候,那才是我想要的爱情,而现在我感觉不到那种幸福。”

赵俊逸道:“接着说。”

子若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她越说越心虚,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最近对我的态度一直冷冷的,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可以直接说出来。”

赵俊逸冷笑了一声道:“原来你还是会质疑的啊,还不算太糟糕。前面那个问题一会儿再谈,先说说后面那个问题。不是我故意要为难你,我不是那种人。你做了什么自己最清楚,平时你从不主动联系我,你真正关心过我吗?我要女朋友来做摆设吗?你从哪里表现出来你是爱我的?我真的找不到。”

子若在毫无思想准备的前提下被问得哑口无言,呜咽道:“可……可我……我真的是爱你的啊!”眼睛再也包不住盈框的泪水,一下子宣泄出来,低着头把膝盖处的裤子染湿了一大块,慢慢扩散开去。

赵俊逸道:“是么?我怎么从来都没看到。你最爱的是你自己吧,你太自私了!”

子若第一次被彻底否认了,她感到委屈,所有的委屈爬上她的心头狠狠地揪住她的心,生疼,疼得全身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面冷漠和陌生的赵俊逸。

赵俊逸继续道:“你习惯了被男人宠爱,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习惯了别人给你温暖,但是你从没想过回报。当有一天这份爱消失得时候,你开始埋怨,觉得别人对不起你,但是你却从未想过自己有没有问题。爱情也是需要定期保鲜的,我开始很努力地维持着它鲜活的样子,但是我是人,我也会觉得累,你又做过什么呢?你觉得肉体上的恋爱令你不愉快,这个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根本不爱我。恋爱包括有肉体恋爱和精神恋爱,缺少其中一个都是不行的,偶像剧里的纯爱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你会觉得和他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快乐的,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我不是你想像中那种饥渴得急需寻求安慰的男人,可以让我选择的女人多得是,不论是漂亮的、有地位的还是各方面都优秀的,比你好的有很多很多。但是我为什么拒绝了她们,因为我知道一个人最起码的就是要忠诚,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就要对你忠诚。但是你对我忠诚了没有,请你扪心自问。”

子若觉得赵俊逸说的话都有道理,此刻反而在深深地责备自己。用微弱的声音道:“或许我没有让你感受到我对你的爱,对不起。可是我也没有做不忠诚于你的事情啊?”

赵俊逸道:“当初我把我的历史甚至连川岛的那件事情都告诉了你,你有把你的一切告诉我吗,你有跟说说过你内心的想法吗?”

子若被问得答不上话来,呆呆地望着他。

赵俊逸道:“我其实并不想把你的过去全部追问出来,也不想去侦察你有没有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本来我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是你逼我要揭伤疤的。”

子若一下子瘫倒在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旋地转,呼吸困难,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赵俊逸离开,没有看她一眼。

七、反败为胜

昏黄的阳光伏在地上,浸满了悲伤的软弱,孤独野鸭的归影把天地衬得更加苍凉。一个白得透明的女人,红得似乎要滴血的指甲,一点点剥开昏黄的天空,天地间悬浮着剥下来的碎片,刺在脸上,痛。剥开天空昏黄的外壳,露出另外一个漆黑的世界,发出点点寒光。那个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女人飘了进去,子若也被一股强大的引力吸了进去。只感觉到身体在一点点被吞噬,慢慢下沉,下沉……似乎有人抓住了她,把她一点点往外拽,是谁?

睁开疲惫而沉重的眼睛,子若看见了正紧握着自己手的赵俊逸。连抽泣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眼泪顺着眼角流到发间、枕头上。她用微弱的声音说:“对不起……”

赵俊逸用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道:“不要说话,医生说你现在虚弱,先好好休息。”

曾子若身体从小就很虚弱,那天昏迷之后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一天,受了凉,加上过度悲伤,一些旧病又一股脑地出现。赵俊逸第二天晚上回去才发现躺在地板上的子若,并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在子若住院期间,赵俊逸每天都会过去看她,两人的关系有很大好转。就在这短短的几天里,赵俊逸再次遇见了初恋女友——岳晨曦。

岳晨曦的爷爷刚好在这个医院住院,因为爷爷一直对她特别好,所以也经常过来探病。赵俊逸回来之后没有联系岳晨曦,他只听说她是和子若在一个学校,其他一概不知。

四年后的岳晨曦褪去了高中时代的青涩,脱变为一个冷艳、高贵的熟女。但是如此优秀的岳晨曦如今却是单身,在大学期间也有谈过恋爱,可是那些配得上她的男人注定了也是优秀的,两个都自负、高傲人,两块冰在一起永远也无法有青春的激情,所以这场华丽的爱情最终注定是要以悲剧收场。

女人因为优秀而孤独,这种优秀的女人身上往往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一般的男人是无法将其征服的,然而优秀的男人不肯放下身段给与她们真正的爱,平凡的男人又只能望而却步,扼腕叹息。

世界上男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好色,一种是非常好色。男人对漂亮的女人缺乏免疫力,不论是什么样的男人,毕竟他们都有自然属性。赵俊逸开始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竟是曾经的女朋友,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她的笑容几乎可以把所有男人的心都融化。

岳晨曦喜欢咖啡,什么都不加,很苦的那种。

赵俊逸问:“怎么现在这么喜欢喝咖啡?以前我好像没有发现。”

岳晨曦抿了一小口咖啡道:“你没发现的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咖啡让我保持清醒,才不会在看问题的时候被表面迷惑。你怎么会在医院?”

赵俊逸道:“我女朋友病了,正在住院,我过来看看她。你呢?”

岳晨曦道:“我爷爷也在那家医院住院。那你女朋友怎么样了?”

赵俊逸道:“好多了,就快出院了。你爷爷状况如何?”

岳晨曦脸上掠过一丝哀伤,低垂的睫毛下闪着泪光的大眼睛让人心疼,她眨了眨眼睛逼回眼眶中的泪水道:“医生说情况不大好,他什么都不能吃,人也迷糊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赵俊逸也因为岳晨曦的难过而心情低落,道:“别难过,会没事的。”

岳晨曦道:“从小就数爷爷最疼我,父母都只顾挣钱,后来有了弟弟,就更少过问我了。一直是爷爷奶奶照顾我,连走路识字都是爷爷教我的,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他,他就病倒了,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喜欢制造悲剧?”泪水夺眶而出,她拿起纸巾擦干泪水,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赵俊逸以前从没听说过岳晨曦的故事,高中时代的那段爱情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此刻赵俊逸看到了另外一个岳晨曦,除去一层光鲜的外表真实的岳晨曦,她是那么令人心动,楚楚可怜,真恨不得自己变成一个神,帮她化解所有烦恼。

他握住岳晨曦那双纤细修长的手,道:“在我面前,你不用掩饰你的情绪,我愿意为你分担你的悲伤。想哭就哭吧,不要压抑自己的情绪,对身体不好。”

岳晨曦一直都忘不了赵俊逸,那个第一次进入她心里的男人,即使他曾经和自己什么愉快的回忆都没有。两人都对彼此有了全新的发现,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在彼此心底升起。暧昧就这样开始蔓延……

4月20日,岳晨曦的爷爷去世了,赵俊逸知道她会很难过,放下手里的事情立刻去找她了。穿一件黑色长衣的岳晨曦紧抱双臂在晚风中是那么单薄,身体轻轻地抽搐着,一幅凄美的画面。赵俊逸静静地抱着她,给她温暖,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温暖。

今天是曾子若的生日,她一直等待着男朋友的祝福,但是已经到了晚上十点,难道他忘了吗?难道他还在生气吗?难道他出什么事了吗?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但是却没有勇气去质问他,就这么静静地望着手机,等待着……

岳晨曦走过一家店,看见了玻璃柜里五彩缤纷的糖葫芦,停下来,直直地看着,很久才说:“我小时候爱吃糖葫芦,我生病不想吃药的时候,爷爷就会买糖葫芦哄我。”

赵俊逸拉着岳晨曦进了卖糖葫芦的商店,道:“喜欢哪一个?”

岳晨曦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孩子一般地指着一串红红的糖葫芦说:“这个,小时候只有卖这种的,酸酸甜甜的山楂味让人难忘。”

“看来他真的忘记了……”子若失望地望着黝黑深邃的天空,生日只剩下半个小时了。听着温岚的《生日快乐》,子若的眼泪还是流下来了。本不该是一个人的生日,自己忘却的和把自己忘却的,都不在,省去了冗长的感动和枯燥的愿望。这个没有星星却只有一轮孤月的夜晚,一大片的黑暗让她显得无比的单薄,在云里瑟瑟发抖,似乎就要碎掉。

赵俊逸把岳晨曦送回家,他没有发现自己在悄悄地爱上这个曾经不那么在乎的女人,真正的爱上。他的脑海被岳晨曦的倩影占据,而曾子若已经被挤出了他思想的边缘。

子若想:他最近应该在忙吧,他前段时间一直在忙组建公司的事情,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她拨通了电话,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赵俊逸道:“最近还好吗?”

子若道:“挺好的。你呢?”

赵俊逸道:“那就好。我最近事情很多,有时候都没有时间吃饭。”

子若道:“饭还是要吃的,饿坏了就不好了。”

赵俊逸道:“我知道。”

子若道:“你……你忘了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赵俊逸道:“什么日子?”

子若感到很遗憾,道:“是……是我的生日。”

赵俊逸想了一下,惊道:“啊,我怎么给忘了!子若,对不起,我一定抽时间补偿你。”

子若笑了笑道:“不用了,你那么忙,反正都已经过了,下次再补偿我好了。”

赵俊逸道:“我会安排的,就这样吧,等我有时间了,我联系你。”

没有说“再见”就挂断了电话,电话里长长的“嘟”音让思念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一样一下子坠落。以前打电话都会缠绵很久才会挂断,而且都是等子若挂断了,赵俊逸才会挂断。“到底是怎么了?”子若想不明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了,最可怕的是她找不到它出现的原因,就这么束手无策地着急。

赵俊逸继续和岳晨曦保持着似是而非的关系,没有任何过分的动作和语言。岳晨曦就要毕业了,她选择去美国深造,也预示两人的时间不多了,她想最后一次和赵俊逸谈谈。

透过窗看见一个小女孩在吹泡泡,一个个美丽的彩色小球随风飘扬,不过几秒就被树枝戳碎,或者掉在地上破碎,即便是侥幸飞上了天空也逃不掉被风吹碎的命运。风可以让泡泡们飞上天空,也会让它们粉身碎骨。岳晨曦喝着苦咖啡,觉得自己就是这其中一个美丽的肥皂泡泡,爱情将她高高举起之后,又让她一次次绝望。仍旧望着窗外,岳晨曦道:“你会讲笑话吗?”

赵俊逸道:“如果你想听的话,我会。想听什么笑话?”

岳晨曦道:“冷笑话。”

赵俊逸道:“你喜欢冷笑话吗?我想一下。那……这个吧,不过有人觉得这个更像鬼故事,有人又觉得是笑话,你听听看觉得属于哪一类。”

岳晨曦道:“好啊,说。”

赵俊逸道:“有一个男人他下班很晚,回家的时候路过一条很黑的巷子。夜深人静,他突然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后来他发现昏暗的路灯下有一个穿着碎花衬衣,梳着一个大麻花辫的女人在哭。然后他说:‘姑娘,你怎么了?很晚了,早点回家吧,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那个女人不理他,继续哭。他又问:‘你怎么了?’问了好几遍,那个女的才缓缓转过身来说:‘我很伤心,因为他们说我没有脸……’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脑袋前后都是大辫子。说完了。”

岳晨曦突然大笑起来,道:“哈哈哈哈……好好笑!”

赵俊逸道:“是么,我觉得有些恐怖……”

她一直哈哈大笑,却又一下子哭了起来。

赵俊逸很迷惑,问道:“怎么了?”

岳晨曦道:“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赵俊逸意识到岳晨曦的决绝,可是他还不想就这样在这个梦里醒来,心里一急道:“晨曦,我这次是真的喜欢你,我每天脑子里全是你,请不要离开我,好吗?”

岳晨曦苦笑道:“你只是我的过去时,带着很多遗憾的过去时,这倒带一般的经历弥补了我记忆里的一些空白,现在也该结束了。你这句真心话来得太迟了,这个错误的时间,注定了它是一个悲剧。”

赵俊逸道:“晨曦,我承认我以前做得不好,但请你给我一次补过的机会,我会努力改的。”

岳晨曦道:“我对你已经死心失望,你喜欢我什么?我很清楚。我只是心有不甘,很想扭转历史,所以我让你进入我的陷进。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我要重新开启我的人生,而不是重复昨天的悲剧。珍惜此刻爱你的人,只有眼前的才是真实的。永别了。”

赵俊逸看着岳晨曦离去的背影,渐渐混在人群中,成为催眠的符号,他甚至以为刚才发生的是在梦里,只有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和空气中弥漫的咖啡味提醒他一切都是现实。

八、人生不是赌气的事

昏黄的阳光伏在地上,浸满了悲伤的软弱,孤独野鸭的归影把天地衬得更加苍凉。一个白得透明的女人,红得似乎要滴血的指甲,一点点剥开昏黄的天空,天地间悬浮着剥下来的碎片,刺在脸上,痛。剥开天空昏黄的外壳,露出另外一个漆黑的世界,发出点点寒光。那个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女人飘了进去,子若也被一股强大的引力吸了进去。只感觉到身体在一点点被吞噬,慢慢下沉,下沉……似乎有人抓住了她,把她一点点往外拽,是谁?

睁开疲惫而沉重的眼睛,子若看见了正紧握着自己手的赵俊逸。连抽泣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眼泪顺着眼角流到发间、枕头上。她用微弱的声音说:“对不起……”

赵俊逸用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道:“不要说话,医生说你现在虚弱,先好好休息。”

曾子若身体从小就很虚弱,那天昏迷之后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一天,受了凉,加上过度悲伤,一些旧病又一股脑地出现。赵俊逸第二天晚上回去才发现躺在地板上的子若,并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在子若住院期间,赵俊逸每天都会过去看她,两人的关系有很大好转。就在这短短的几天里,赵俊逸再次遇见了初恋女友——岳晨曦。

岳晨曦的爷爷刚好在这个医院住院,因为爷爷一直对她特别好,所以也经常过来探病。赵俊逸回来之后没有联系岳晨曦,他只听说她是和子若在一个学校,其他一概不知。

四年后的岳晨曦褪去了高中时代的青涩,脱变为一个冷艳、高贵的熟女。但是如此优秀的岳晨曦如今却是单身,在大学期间也有谈过恋爱,可是那些配得上她的男人注定了也是优秀的,两个都自负、高傲人,两块冰在一起永远也无法有青春的激情,所以这场华丽的爱情最终注定是要以悲剧收场。

女人因为优秀而孤独,这种优秀的女人身上往往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一般的男人是无法将其征服的,然而优秀的男人不肯放下身段给与她们真正的爱,平凡的男人又只能望而却步,扼腕叹息。

世界上男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好色,一种是非常好色。男人对漂亮的女人缺乏免疫力,不论是什么样的男人,毕竟他们都有自然属性。赵俊逸开始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竟是曾经的女朋友,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她的笑容几乎可以把所有男人的心都融化。

岳晨曦喜欢咖啡,什么都不加,很苦的那种。

赵俊逸问:“怎么现在这么喜欢喝咖啡?以前我好像没有发现。”

岳晨曦抿了一小口咖啡道:“你没发现的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咖啡让我保持清醒,才不会在看问题的时候被表面迷惑。你怎么会在医院?”

赵俊逸道:“我女朋友病了,正在住院,我过来看看她。你呢?”

岳晨曦道:“我爷爷也在那家医院住院。那你女朋友怎么样了?”

赵俊逸道:“好多了,就快出院了。你爷爷状况如何?”

岳晨曦脸上掠过一丝哀伤,低垂的睫毛下闪着泪光的大眼睛让人心疼,她眨了眨眼睛逼回眼眶中的泪水道:“医生说情况不大好,他什么都不能吃,人也迷糊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赵俊逸也因为岳晨曦的难过而心情低落,道:“别难过,会没事的。”

岳晨曦道:“从小就数爷爷最疼我,父母都只顾挣钱,后来有了弟弟,就更少过问我了。一直是爷爷奶奶照顾我,连走路识字都是爷爷教我的,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他,他就病倒了,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喜欢制造悲剧?”泪水夺眶而出,她拿起纸巾擦干泪水,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赵俊逸以前从没听说过岳晨曦的故事,高中时代的那段爱情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此刻赵俊逸看到了另外一个岳晨曦,除去一层光鲜的外表真实的岳晨曦,她是那么令人心动,楚楚可怜,真恨不得自己变成一个神,帮她化解所有烦恼。

他握住岳晨曦那双纤细修长的手,道:“在我面前,你不用掩饰你的情绪,我愿意为你分担你的悲伤。想哭就哭吧,不要压抑自己的情绪,对身体不好。”

岳晨曦一直都忘不了赵俊逸,那个第一次进入她心里的男人,即使他曾经和自己什么愉快的回忆都没有。两人都对彼此有了全新的发现,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在彼此心底升起。暧昧就这样开始蔓延……

4月20日,岳晨曦的爷爷去世了,赵俊逸知道她会很难过,放下手里的事情立刻去找她了。穿一件黑色长衣的岳晨曦紧抱双臂在晚风中是那么单薄,身体轻轻地抽搐着,一幅凄美的画面。赵俊逸静静地抱着她,给她温暖,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温暖。

今天是曾子若的生日,她一直等待着男朋友的祝福,但是已经到了晚上十点,难道他忘了吗?难道他还在生气吗?难道他出什么事了吗?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但是却没有勇气去质问他,就这么静静地望着手机,等待着……

岳晨曦走过一家店,看见了玻璃柜里五彩缤纷的糖葫芦,停下来,直直地看着,很久才说:“我小时候爱吃糖葫芦,我生病不想吃药的时候,爷爷就会买糖葫芦哄我。”

赵俊逸拉着岳晨曦进了卖糖葫芦的商店,道:“喜欢哪一个?”

岳晨曦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孩子一般地指着一串红红的糖葫芦说:“这个,小时候只有卖这种的,酸酸甜甜的山楂味让人难忘。”

“看来他真的忘记了……”子若失望地望着黝黑深邃的天空,生日只剩下半个小时了。听着温岚的《生日快乐》,子若的眼泪还是流下来了。本不该是一个人的生日,自己忘却的和把自己忘却的,都不在,省去了冗长的感动和枯燥的愿望。这个没有星星却只有一轮孤月的夜晚,一大片的黑暗让她显得无比的单薄,在云里瑟瑟发抖,似乎就要碎掉。

赵俊逸把岳晨曦送回家,他没有发现自己在悄悄地爱上这个曾经不那么在乎的女人,真正的爱上。他的脑海被岳晨曦的倩影占据,而曾子若已经被挤出了他思想的边缘。

子若想:他最近应该在忙吧,他前段时间一直在忙组建公司的事情,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她拨通了电话,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赵俊逸道:“最近还好吗?”

子若道:“挺好的。你呢?”

赵俊逸道:“那就好。我最近事情很多,有时候都没有时间吃饭。”

子若道:“饭还是要吃的,饿坏了就不好了。”

赵俊逸道:“我知道。”

子若道:“你……你忘了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赵俊逸道:“什么日子?”

子若感到很遗憾,道:“是……是我的生日。”

赵俊逸想了一下,惊道:“啊,我怎么给忘了!子若,对不起,我一定抽时间补偿你。”

子若笑了笑道:“不用了,你那么忙,反正都已经过了,下次再补偿我好了。”

赵俊逸道:“我会安排的,就这样吧,等我有时间了,我联系你。”

没有说“再见”就挂断了电话,电话里长长的“嘟”音让思念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一样一下子坠落。以前打电话都会缠绵很久才会挂断,而且都是等子若挂断了,赵俊逸才会挂断。“到底是怎么了?”子若想不明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了,最可怕的是她找不到它出现的原因,就这么束手无策地着急。

赵俊逸继续和岳晨曦保持着似是而非的关系,没有任何过分的动作和语言。岳晨曦就要毕业了,她选择去美国深造,也预示两人的时间不多了,她想最后一次和赵俊逸谈谈。

透过窗看见一个小女孩在吹泡泡,一个个美丽的彩色小球随风飘扬,不过几秒就被树枝戳碎,或者掉在地上破碎,即便是侥幸飞上了天空也逃不掉被风吹碎的命运。风可以让泡泡们飞上天空,也会让它们粉身碎骨。岳晨曦喝着苦咖啡,觉得自己就是这其中一个美丽的肥皂泡泡,爱情将她高高举起之后,又让她一次次绝望。仍旧望着窗外,岳晨曦道:“你会讲笑话吗?”

赵俊逸道:“如果你想听的话,我会。想听什么笑话?”

岳晨曦道:“冷笑话。”

赵俊逸道:“你喜欢冷笑话吗?我想一下。那……这个吧,不过有人觉得这个更像鬼故事,有人又觉得是笑话,你听听看觉得属于哪一类。”

岳晨曦道:“好啊,说。”

赵俊逸道:“有一个男人他下班很晚,回家的时候路过一条很黑的巷子。夜深人静,他突然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后来他发现昏暗的路灯下有一个穿着碎花衬衣,梳着一个大麻花辫的女人在哭。然后他说:‘姑娘,你怎么了?很晚了,早点回家吧,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那个女人不理他,继续哭。他又问:‘你怎么了?’问了好几遍,那个女的才缓缓转过身来说:‘我很伤心,因为他们说我没有脸……’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脑袋前后都是大辫子。说完了。”

岳晨曦突然大笑起来,道:“哈哈哈哈……好好笑!”

赵俊逸道:“是么,我觉得有些恐怖……”

她一直哈哈大笑,却又一下子哭了起来。

赵俊逸很迷惑,问道:“怎么了?”

岳晨曦道:“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赵俊逸意识到岳晨曦的决绝,可是他还不想就这样在这个梦里醒来,心里一急道:“晨曦,我这次是真的喜欢你,我每天脑子里全是你,请不要离开我,好吗?”

岳晨曦苦笑道:“你只是我的过去时,带着很多遗憾的过去时,这倒带一般的经历弥补了我记忆里的一些空白,现在也该结束了。你这句真心话来得太迟了,这个错误的时间,注定了它是一个悲剧。”

赵俊逸道:“晨曦,我承认我以前做得不好,但请你给我一次补过的机会,我会努力改的。”

岳晨曦道:“我对你已经死心失望,你喜欢我什么?我很清楚。我只是心有不甘,很想扭转历史,所以我让你进入我的陷进。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我要重新开启我的人生,而不是重复昨天的悲剧。珍惜此刻爱你的人,只有眼前的才是真实的。永别了。”

赵俊逸看着岳晨曦离去的背影,渐渐混在人群中,成为催眠的符号,他甚至以为刚才发生的是在梦里,只有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和空气中弥漫的咖啡味提醒他一切都是现实。

九、找回遗落的坚强

一只细腰的白蝴蝶在丛林里自由地飞翔,绕着红花绿柳,一阵风把它吹向了蜘蛛网。彩色的大蜘蛛流露出邪恶的眼神慢慢靠近它,网在风中晃动。它害怕,挣扎着,可是没有用。或许就要成为蜘蛛的晚餐了吧,抱着近乎绝望的心态,满头大汗。蜘蛛张开大嘴。不!不能就这样绝望,不可以放弃!它用尽全身力气挣破了那张大网,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翅膀还在颤抖。曾子若睁开疲倦的双眼,翻过身,继续睡了。

时间一直在带着假象流淌,昨晚在梦里找到那份遗落的坚强后,曾子若第一次作出了自己的决定。

一个阳光依旧明媚的下午,曾子若第一次主动约赵俊逸去喝茶,一身白色连衣裙,白色的高跟鞋。她以前从来不穿高跟鞋,因为穿上高跟鞋她就跟赵俊逸差不多高了,女人在男人面前高是一种放肆,至少她这么认为。而且高跟鞋最容易展示女人的风骚,自己还是应该低调本分一点,才会让赵俊逸喜欢。

赵俊逸迟到了十几分钟,不慌不忙地坐下,道:“哦,不好意思,刚有点事情,所以迟到了。”

子若笑了一笑道:“没什么,我可以为你的迟到埋单,但是换了别人就不一定了,你以后最好注意一下。”

赵俊逸觉得这不像曾子若说的话,意识到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道:“嗯,你教训的是。今天穿这条裙子,看起来非常漂亮。”

子若道:“是吗?你不是见过我穿过好几次了吗?”

赵俊逸道:“不过我觉得今天更漂亮。”

子若道:“不用说违心的话,我知道你早就不把我放在心里了,今天叫你出来,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话。”

赵俊逸道:“你又想怎么样?”

子若道:“我们分手吧。”

赵俊逸道:“为什么?判我死刑也给个理由吧。”

子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早就不爱我了,开始我一直很害怕失去你,所以一直都很被动。现在我也累了,差不多半年了吧,你没有给我应有的爱和关心,如果没有给我,那又给了谁?”

赵俊逸道:“你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有意思吗?我跟你说了我只是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每天围在你身边。你呢?你在我困难的时候又在做什么呢?就算是无法帮助我,至少应该关心一下吧,你有吗?”

子若道:“我不跟你吵,我不想再折磨自己了,我累了。这一切就是一连串恶梦,我不想每天都在深夜惊醒,不想没日没夜地提心吊胆,不想死在这些可怕的梦里,我要醒来。”

赵俊逸道:“你以为就你累,我就不累了吗?你说我给你制造了恶梦,让你觉得很痛苦,简直是胡说八道!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也受够了!”

子若道:“那好吧,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快乐的和悲伤的回忆,让我长大了。”子若起身把该付的钱放在杯子下面,转身离去。

赵俊逸见子若离去,慌忙地站起身来道:“子若,别这样,你说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为你改变。”

子若道:“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不会为任何人改变,我也不会为这句话心软而放弃做下的决定,我不想再像以前一样痛苦地维持着‘现状’了。”

赵俊逸道:“是吗?难道你不想我为你‘负责’了吗?”

子若道:“我不想因为你的‘负责’而永远提心吊胆,每天猜想你到底和谁在一起,每天忐忑不安地睡觉,每晚半夜惊醒。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负责,我可以为自己负责。”

赵俊逸道:“好吧。既然我让你这么失望,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正的爱的人,好好谈一次恋爱,祝你幸福,朋友。”

子若道:“我们以后不会是朋友,历史不会泯灭,伤痕会永远存在。谢谢你的祝福,被祝福的人往往是缺少幸福的人,我不说‘祝你幸福’之类的话了,愿你一直这么幸福吧。”

赵俊逸冷笑道:“不是朋友,那是什么?熟悉的陌生人?”

自若道:“不是,其实我们并不熟悉,直到如今我更加看不清你,我对你的了解还是停滞在九年前。陌生人有点说不过去,毕竟是认识的。”

赵俊逸道:“好吧,曾子若。你还有机会,希望你能在剩下的大学时光里找到真爱,然后好好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不要再这么心不在焉了。”

子若道:“大学里恋爱也是一门必修课,如果说前一次修这门课没能通过,那么这次应该算是通过了吧,我不想再重修这门课程,我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

赵俊逸道:“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再见!”

子若微笑道:“再见!”

曾子若没有像以前一样吵架过后自己会先投降,赵俊逸也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两个人逐渐走远,远到看不见了。回归了以前的生活,大家都过着自己的日子。

十、恶梦的终点

曾子若也要毕业了,第二年的春天,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她的人生。

“子若,妹妹要放学了,你到学校去接她回来吃晚饭。快点,她晚上还要上课呢!”在客厅看电视的养母大声命令道。

在厨房忙得昏天暗地的曾子若连声答应着,“还有最后一个菜了,我做好就去。”

“怎么这么慢,就炒几个菜花了一个多小时!你这个样子,看以后哪个婆婆会受得了你!”养母一边数落着一边走进餐厅。“这个番茄炒蛋怎么又做得这么难看,看都看不下去,怎么能吃啊!到学校念书就什么都忘了。你啊,要是遇到别人,哪会像我还送你去学校接受高等教育啊,现在这社会心善的人少了!”

子若不敢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一句一个点头,只想尽快做好晚饭,然后去完成下一项任务。

“今天晚上吃什么啊?”曾子若的妹妹曾羽凡一边上楼一边询问晚饭的情况。

子若道:“水煮鱼,番茄蛋,还有一些蔬菜。”

曾羽凡憋着嘴道:“怎么又是鱼!我讨厌吃鱼!我想吃红烧肉,家里的饭菜太差劲了,我不想回家吃饭了!”

子若道:“妈说吃鱼对眼睛、智力都有好处,你现在学习任务重,营养更重要。吃红烧肉容易长胖,上次寒假好不容易减掉的又长回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曾羽凡道:“我不要减肥了!再也不要参加什么减肥班,那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子若一边开门一边道:“你真的想吃的话,我周末给你做就是了。”

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正在和曾子若的母亲谈着什么事情,看见曾子若回来了,便停了下来。这个女人穿着简单大方,一头知性的卷发,内在散发着一种高贵优雅的气质。她朝曾子若微笑着点点头。

子若以为她的母亲的朋友,叫了声“阿姨好”。

曾母道:“子若你留下来,羽凡你快去吃饭,吃了赶紧去上课。”

曾子若带着疑惑安静地坐在一旁。

中年女人道:“你是叫曾子若吧?”

子若点点头。

曾母道:“你说你是子若的姑姑,我凭什么相信你?就算你真的是,为什么直到如今才来找她?我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你说带她走就走吗?你们尽过一点责任吗?”

这个女人正是曾子若亲生父亲的妹妹。当年曾子若的父亲吴耀文和母亲白静相恋,但是吴家不肯接受孤儿院长大的白静,一家人秘密迁往加拿大。白静以为吴耀文抛弃自己,心灰意冷,在医院生下曾子若后跳楼自杀。吴耀文后来在加拿大结婚,有一儿一女,不幸妻子和儿女在几年前因车祸身亡,如今他也身患肺癌,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得知自己在中国还有一个女儿,很想在有生之年见见她。吴耀文的妹妹吴倩雯一直都知道曾子若的存在,她本想让这件事永远石沉大海,但是如今加拿大的公司没有继承人,她也逐渐上了年纪,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次回来找到子若,一是为了让她去看看即将过世的生父,二是接管公司业务。

吴倩雯道:“您说得对,我真的很抱歉。子若到底是不是我哥哥的女儿,这个我自然会做亲子鉴定,但是我相信我没有找错。您抚养子若付出了很大的心血,这个我自然会有所补偿,只要在两百万以内我都可以接受。”

曾母想:这女人来头不小,子若也这么大了,女儿早晚是别人家的,既然这样,倒还是不亏了。便说:“这个可不是做生意讲价钱,我要和孩子的父亲商量一下。还有,关键要看孩子的意思。”

吴倩雯对子若道:“子若,我尊重你的意思。”

子若觉得像是在做梦,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心里很乱,答不出话来。

吴倩雯道:“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都太突然,你先考虑一晚上,明天再答复我吧。”然后对曾母道:“我哥哥的病情一天天恶化,时间有限,请尽快告诉我你们的要求。我告辞了。”

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曾子若的确是吴耀文的女儿,子若选择和姑姑回加拿大。

父亲去世之后,子若一直跟姑姑学着管理公司的业务,生活的节奏很快,没有时间回想过去,就这样两年过去了。

因为一个业务问题,子若再一次回到久违的城市。只感叹光阴荏苒,时过境迁,更加繁荣的城市,身边匆忙的陌生人群。走在曾经熟悉的街道,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过去的种种,像是剪掉的指甲,与自己毫无关系;或者说是一个梦,梦醒后还是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梦中的悲伤快乐在睁眼后迅速幻灭。

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和曾子若合作的负责人竟然是她初恋男友张立波。

曾子若并不表现出自己的惊讶,只是像平时对待生意伙伴一样和他握手然后礼貌地坐下。

张立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曾经弱不禁风的小女生如今已经蜕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企业家,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张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子若吗?”

曾子若道:“原来你还认识我,真的受宠若惊。”

张立波道:“我真差点没认出来,我们差不多有四年没见了吧。你过得好吗?”

子若微笑道:“我很好。”

张立波道:“哦,那就好,那就好。你已经结婚了吧?”

子若道:“没有,我一直很忙,谈恋爱的机会都没有。”

张立波道:“追你的人一定很多吧。”

子若道:“我们今天谈论的内容似乎有些跑题了吧,说正事吧。”

张立波道:“子若,你知道吗,我后来一直在找你,可是大家都没有你的消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子若道:“约定?”

张立波道:“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三年之后如果对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就再在一起吗,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直到现在还是没变。当初我为了事业放下爱情,不是我不爱你,只是当时的我一无所有,什么都不能给你。一个男人不能只对自己爱的人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甜言蜜语,给她想要的生活才能真正让她生活得幸福。现在我可以给你幸福了。”

子若道:“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现在很幸福,不需要别人给我幸福。真正的幸福是自己创造的,不是别人施舍的,自己的才是真实的,我不想揣着别人分给我的一点点幸福整天提心吊胆。”

张立波道:“那你还相信爱情吗?”

子若道:“当然,只是我还没有遇到真正属于我的爱情而已。”子若看看表道:“时间不多了,再不谈正事也许这次合作就没办法进行了。”

天空中纷纷落下的花火照亮了黑暗的天空,映出一张张温柔的脸庞。黑暗被光明感染,可怖的场景被美丽的场景代替。穿越黑夜,在地平线的转角处,有希望的暗号。所有含苞的花朵都打开心房,拥抱清晨的曙光。叶子上清晨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曾子若睁开眼睛,阳光从窗户透进房间。她微笑着遗忘所有的恶梦,握住刚才这个美好的梦。

梦,或许就是人生的彩排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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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owen888推荐:owen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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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wen888点评:

作者文字基础较扎实,叙事能力强,对于情感的把握也很到位!期待更多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