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是“色相”?“色相”为不为空?存在之意义在哪里?
这是我准备从宗教、哲学等方面寻求存在之真所要穿越的门径。
所谓“色相”,平常意义上可指五颜六色之类的表面现象或者作用于视觉的存在物之生灭;佛教意义上的“色相”指世间万物现象乃至包括各种生命欲念。
概念往往是可大可小的,这“色相”几乎就等于“存在”了!也就是说,这“色相”的概念比哲学里经常提到的“物质”和“意识”的某一方面要大,甚至大过两者之和!如果要找到与佛教“色相”旗鼓相当的哲学概念,那或许就只有“存在”了。
你或许可能狡辩,那不存在的呢?那不存在的它也是存在,否则它怎么存在?
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探讨佛教里的“口头禅”了,即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机语了。
其实,佛教中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无外乎是说世间万物诸像都缘起缘灭。的确,“色相”最终都消失沦落为空,如果我们太执着于我们看到的“色相”,人生就会烦恼无穷。我们从这里可以看出佛教的“空”似乎也不是完全的“绝对没有”的意思,而是从万事万物最终的消失、死亡、终结中窥见了“一切皆流”的意味,并不是“非存在”,而是“流动不居”的千变万化。佛教在生死轮回中看到了人的欲念执着带来的烦恼痛苦,只有通过修炼静坐悟禅提升超越乃至摒除一切欲念,才不至于为生命欲念执着所累,才不至于因“色相”诱惑而堕入生死轮回的痛苦烦恼中。
佛教从生死中看到了生命欲念的无聊,在超越生命欲念的大寂灭中寻求彻底的解脱。
佛教在“色相为空”中采取人生的退守乃至“自我弃绝”,这是对生命最残酷的“涅槃”,这是一条所谓圣者的殉道之路,只有人的“佛性皈依”才能最终得救!
这是一种宗教信仰式的对生命欲望的抑制乃至彻底摒除而寻求人生烦恼悲剧的解脱。本人觉得这虽然可能是一种解脱,但只能是不得已的一种,是一种精神鸦片,也是违背天道自然的“非常道”,当然这种“非常道”在人世间还是有其存在的合理性的,因为人世文明本身就是一种相对违背天道自然的生存方式。生而为人,烦恼痛苦是与生俱来的。甚至可以说,生命存在都逃离不了生死轮回和痛苦。就连泥土石头水气这些看似没有生命欲念的存在都要经历某种类似的“生死轮回”,或者说都免不了千变万化之天机!
相比之佛教,道家的理念似乎更适中可取,最核心的是道家把握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宗旨就是要遵循天道自然、自然而然则无不然!在某种意义上道家可谓是一种自然宗教,合乎天道人心,顺天明理见性,给人指出了一条自然物化的提升道路,并不是佛教那么“非常道”决绝地去寻求所谓“涅槃”式的彻底解脱!我不得不承认佛教是一种对自我及世俗的残酷,只有这种残酷炼狱式的自我降服舍弃才能通达佛性极乐世界。我们也就不难理解“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咒宏愿了。至于“地狱不空,我不成佛”也还是讲自我修炼净化的意思,至于不少人理解为儒家式的大慈悲入世救世则是附会的了。当然佛教、道家、儒家还是有相互可以沟通的地方。儒家思想更多的是站在统治阶级立场积极入世的一种人生价值取向,这种功名利禄式的人生追求或许能解决一定的世俗生存问题,但作为人生终极价值取向则是往痛苦烦恼里钻,因为这种进攻式的人生态势造成了人世生存的紧张状态,整个世界就会是“意志丛林”式的“无间道”。这和尼采的“权力意志”在某种意义上是比较相通的道路。这条道路可能将残酷推给了他人和世界。
那么,“色相”为不为空?存在之意义又在哪里呢?
假如“色相”为空,那么一切都如过眼云烟、最终成空,那么人生存在之意义又将何以凭藉呢?假如“色相”不为空,那么人生之烦恼痛苦又将何以终极解决?
假如“色相”为空,那么这个思考和道出这“色相为空”的人及其言论是否为空呢?看来,这种“色相为空”的命题在实践和语言逻辑上都难以站得住脚。这使我想起了笛卡尔著名的哲学命题“我思故我在”,在当时怀疑论甚嚣尘上的时代,笛卡尔提出,至少我不能怀疑我此刻正在怀疑吧!就算一切都不真实,那么这“我思”一定是存在的奠基了。
由此看来,很多时候,不是真理不真理的问题,而是一种信仰乃至存在的奠基问题,我们不得不从某个一定要奠基的“基础存在”出发去立足和推演我们的人生价值观念以致由此而采取我们积极健康的人生态度!
显然,我们不能在根本上接受“色相为空”的佛教启示,充其量是一种精神安慰。我们不能答应说我们不真实、我们的世界是梦境,乃至我们必须无情地抛弃我们立足的世界和我们执着的理想,我们才获得拯救与超脱!何等荒谬!何等怯懦!
“事物不是绝对的”观念有时是积极健康的,因此“色相为空”的观念在特定的视域还是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也带给人些许的安慰和解脱。
我突然又想到了叔本华的哲学把世界把握为“意志”和“表象”,这“表象”和“色相”似乎有着天然的联系,这“意志”也就是指向道出这“色相为空”的主体存在了。没有作为奠基性存在的“意志”、“我思”、“我在”,那么就连“色即是空”也是不可能言说的了!在这里我们也就不难看出为什么叔本华最终和佛教靠近,因为他们因缘相合!
我在此还没有指出“存在之意义”,但我从根本上反对“色相为空”的宗教启示已经在某种层面上标示出我积极健康的人生价值取向,生活是今生今世的,不论苦乐与悲欢!
2010、3、18于大渡河之滨草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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