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还是那个梦：梦里我是一位古代大将军，率千军万马，去救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公主。结果自己战死沙场，而公主却试药成功永远被禁在王陵之中……”一切好像是神话，更像是玩笑。然而，你是否知道，就在你以为的玩笑之中，那几千年的光阴，神秘的女子，依然在那神秘的所在，苦苦守候你的归来？你是否理解，这千年该有多长？这痴心该有无望？

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现实？今生是哪生？来世是哪世？从梦境到现实，从千年到现在，该经历多少的世代轮回？两千年前的梦，究竟还有多少人记得，多少人认真？今天的杰克该如何回归当年的蒙毅？即便你还持着当年的宝剑在手，即便你记得蒙毅当年的一切，即便你还有和当年蒙毅一模一样的容颜，然而，所有的一切，怎敌的上当年临别的那一个承诺，当年相守的那一句誓言？于是，这守望也就真的变成了地久天长、无望而绝望。

天蒙了，云散了，飘洒了一天一夜的春雪消停了。然而，我知道在这微露的晨曦里，我无路可逃。在这朦胧和现实的交替里，我曾头枕你的臂膀，耳闻你的笑声，眼看你正从两千年前的王陵中走来，你还站在刹那的眼前，让我怎敢独自醒来？

你也该能感到吧，那东方的金轮轰隆隆地驶过来了，她一定还是当年的那轮太阳，一定还记得千年前我们曾经的故事。正如我从不忘记，你只为我一个人跳起的舞蹈。长城边，山脚下，湖水荡漾，山花片片，环佩之间，你以风为乐，面水而歌，于天地间只为我一个人而舞，只为我一个人而唱。

然而，这似乎也是虚幻的梦境。清水红尘，本是陌路。尊卑有别，各为职责。为子民献身，为饮血沙场。有谁知道月宫里长袖独舞的嫦娥的寂寞？有谁能说人世间百无一用的只有书生？在命运的指挥下，将军和公主，也只能落得一双泪湿，一脸无奈。哪里又能找到一刻摆脱了宫廷礼节的自由？哪里又能有一方能让你我独自相依相伴的净土？

一梦千年，岁月走马，凤的翅羽早已被雾水打湿，褪下的毛羽落在湖边，一任湖水润泽，长成一片桃林，来遮掩我跋山涉水、日晒雨淋、日复一日的一堆遗骨。那时，我还将在守候在这湖边，垒石屋，着素衣，荷锄为生，葬诗为山，以日为碑，守候千年后你的归来。你看：

每年立春时分，山坡桃之夭夭，瑶草如茵。那是属于你我的桃源，我就蹲在那棵最繁华的花枝下。你可闻到了那片芬芳，那是我留着给你的，她不会飘散，专为你守候。

每年冬至将至，盈盈一条瘦水，冰封雪飘。我就是那独坐舟尾的渔夫，怀揣千年的期待，等待我的鱼儿上钩。这寒流中的一条青鱼，如此优雅游弋，安静着吐出一串气泡，久久仰望惊呆了的渔夫。这让我多么的困惑，分不清那眼神里是否闪烁着你的深情？那气泡里是否诉说着你的叮咛？

每晚寂寞深夜，一叶叶的白纸黑字，闪烁跳动。我就在字里行间守望。我看到飘来的一只翠鸟，穿过如剑的千山。抖抖身上的白羽，落在猎人的枪尖。她用柔软的羽毛与我厮守，那温暖里可有你的体温？

春夏秋冬，千年过去，我就这样千年万年的守望。守在每一个叶片，守每一条小溪，守在每一滴雨水，守在每一片雪花，守在每一朵花朵和每一行诗歌。哪怕千年过去，一切的一切都长眠不醒，当你看到白发长成的树叶，两臂长成的树干，那也是我的化身，在守候你的到来。

趁着春日的风，踏着遍野的绿，你终会到来的吧。那是，请你飘落在我的树的顶端，在我齐齐抽出的青枝间，盛装如一位新娘，穿戴上雏菊和草叶编成的花冠，停泊在我的枝头，听着你嬉戏鸣叫。……

我知道，这不过是一场虚妄的梦，因为我不配期待这一天，我无力偿还这份情。我只希望，在冥冥之中，当你听到这首歌，你能分辨其中还有一个喘息，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与你息息相通：

梦中人，熟悉的脸孔，你是我守候的温柔。就算泪水淹没天地，我不会放手。枕上雪，冰封的爱恋，真心相拥才能融解。你的泪水，化为漫天飞舞的彩蝶。你是我心中唯一美丽的神话。……

千年过去，寒江还在，青鸟无踪。纸上的墨，染乌了空中的雪。缠绵的梦，今夜你是否还在？乌云已经消散，天空又要晴朗，我为什么还不远行，朝着那梦的所在？

今夜，我只想你。

于木鱼宅

2010-3-16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