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的利器
黄存举在云南某地质队退休。退休后,他和老伴毛发芬轮流在五个姑娘家生活。想到哪家就到那家。五个姑娘姑爷对两老孝敬有加,没听到什么三长两短的事。只是两老时常爱吵架。吵别样的原因就是没有儿子的事。唉,传统思想真是根深蒂固啊!说起来,黄存举每个月有几千块钱的工资,吃穿用度不愁。但才七十出出头的人,背驼了,腰弯了,一圈又点的老年斑爬上脸了,头发白了,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了,一双眼睛开始暗淡了。他个子短的老伴,面若核桃,皱纹斑斑,花发如丛生的杂草,看人的眼神总带着一种警惕、一种怀疑、一种隐秘的祈求。
面对这样两位老人,世俗却是那样的无情。不说三十年前与有五男二女的黄存宽家吵架,被黄存宽的老伴吴素珍骂“结尾巴,断后代”伤心;不说上祖坟时收子孙香火钱(收男孩的不收女孩的)不过问他家的感叹;也不说黄存举父母对他夫妇曾经的冷淡。就单说现在,他想将二姑娘的孩子黄桂宏转到老家来继承产业的事,就受到自己的弟兄妯娌反对。他的三嫂说:“黄桂宏?是粘到黄家好大点气息?姑娘嫁出去生的,哪是黄家的人?甭败了黄家的名声!”听到这话,两老人前咬牙强忍泪水。转过身,找了个僻静地方,放声大哭!因为他三嫂家有两个儿子两个姑娘,家家做生意有时运,日子都好过。更重要的是,孙辈都有男孙。为此,黄存举四伯娘三十年前四伯一定要她引产的那件事。因为那次,她已到了临产的时候,引产下来是个男孩,可惜没了命!四伯娘因此常念叨:“要是哪个娃娃在,也不至于受这样的气!”
因为的几亲弟兄家人的反对,他不得不改变主意,不想让外孙到老家来,以后受排挤之罪。但是,叶落归根的思想总是占据着二老的心。可是,回到老家,多年无人管的老房早已梁断屋塌,不能再住。为了有个安身之所,他两老商量拿出自己的屋基,出资14800元,与他二哥的二儿子,他的侄儿打伙修建了栋五间长的水泥平房,一家住一半。说是待他们百年之后,这房产全归打伙建房的侄儿。这样一来,其余三家的子女就有想法,说一样的亲人,他二老不一视同仁,今后他二老死了以后,他们不管。又让二老陷入尴尬,伤心不已。并且又想到,要是自己有个儿子撑起家门,哪还有这样矛盾,这样的尴尬、这样的冷漠!伤心的泪啊如潮涌,伤心的情啊无处诉。这心上的伤,一次又一次地被这世俗无情地揭开,还要一次又一次的被撒上一把盐,真是雪上加霜啊!人们啊,对这样两位老人,为什么不能多一份理解,多一份宽容,多一份抚慰、多一份关爱呢?
花无千日红,人无千日好。有谁能保证自己子子孙孙都能“香火”不断呢?难道当年二老响应国家政策,实行计划生育有罪?难道二老的五个姑娘就不是人?难道他们的外孙跟母亲姓,法律都允许的,自家的弟兄妯娌就不允许?如果对于这样两位老人,谁都能嘴下留情,让二老的晚年多感受有一份人间的温暖不好么?我不知道,说出有伤两位老人的那些话的人,说出来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俗话说,积德行善,阴功得成。该积德的时候,为什么不抛弃错误的观念,抛弃利益得失的斤斤计较呢?
没有理解和宽容、只有僵化的传统和世俗利益观念的亲人,随意喷洒的话语,其实就像一种无形的利器,一次又一次地刺向二老的心,这是多么的残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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