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就是不能好起来,就都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了。这才出了两天太阳,杨柳儿刚那么朦胧的睁了睁眼睛,这满石堤的就都是垂钓的人了。真的障了我看风景的眼,太煞我的闲心了,我怎么看桃不是桃,看李不是李了,这帮小老头啊,钓的什么,钓的明明就是我的心啊!
都说姜太公钓鱼多少的神机妙算,那都不是懂钓鱼的人,真喜欢钓鱼的人会懂那心机?或者压根就不屑有那心机。最诗情画意的还是那几尺的青竹杆,若有若无游丝似的线,加上那七星的鹅毛浮子,两三点荡开的晕,三四只掠过的燕雏子,还有就是一个人,遮拦的半座山,倒下的几个影,无言的几分寂寞。
于是你的手便轻轻地一抖看那鱼线如垂下的柳丝划过美丽的弧线掉下了水,激起那水晕,一圈,两圈,三点,四点的浮子无奈的被拉着慢慢往下垂,挂碎了倒影的水面,桃花花瓣的碎,在水里和着青山的翠绿交叉成暧昧的嫣红。远处新燕子笑你,蜻蜓震动着翅膀过来瞧热闹,而你头也不回的,彷佛凝固了一般。于是那清晨朝阳的温暖堪堪的出了山谷还带着袅袅雨后新的水雾,淹没在水中绿盈盈的草透明着哆嗦起来,相互挨靠着伸着懒腰,苏醒了。于是河埠头被生活拖累着长大了嘴巴,露出那两瓣磨得光溜溜的石板牙,皱着眉头任由山里人在上面敲呀打呀,屋檐下的老燕子过来找孩子,路过你这里憋不住就拉了一泡,正好落在你的帽子上,你动也不动,只是看着水面,阳光的折射粼粼的,水面上除了一片金光什么都没有。远处的窑炉子上了烟,砖块该在里面熬红了脸吧,那么忍着,忍着的,突然身边的车子一大声喇叭嚣张跋扈的飞过去了,那风挡玻璃一晃一晃的,你的眼睛藏在帽子下光和影的缝隙中,看不出来是动还是不动。于是你远处钓鱼的人开始变聪明了了,搓着手挪着屁股换了个位置,于是你身后的人等不住了,喃喃的就走了,有人劝你了,老头子,换个地方吧,这地方没有,几天了都没有。你头也不回的,是不是睡着了?车来车往的,杨柳飘飘的,蜜蜂嗡嗡的,你又一茬没一茬的拉着鱼线,那动作像乌龟,于是没拉几下中午就来了。中午来的春天是最好的时候,你慢悠悠,慢悠悠吃下了两个馒头,摸出自己带的茶杯,那茶杯的壁好像远处燃烧通红的窑炉,暗绛色的,活像个种茶树的缸子。抽出一根烟你划个火柴,那手颤颤的第一根火柴就给抖灭了,你抽出第二根,那风吹啊吹啊的第二根给吹灭了,第三根极不情愿的吱一声烧着了慢腾腾慢腾腾在那烟头上蹭了几蹭终于给点上了,你深深吸了一口,鱼似的吐出来几个泡泡,那泡泡轻轻往上浮,噗,给风叼走了。午后的道路上人开始变少了,没事的都该在家里睡觉,你把脑袋耷拉着研究起地上来,地上的野草从石头缝里刚钻出来被刮来的灰尘弄了个灰头土脸,蚂蚁嗨休嗨休的忙生产呢,影子落在地上变得很瘦很瘦,你压着影子懒洋洋的稍微动动,稍微动动,鱼大凡趁着春天都踏青去了,你除了肚子里多了几个馒头一两水几口烟什么都还没有。于是你有些睡意惺忪,摸摸自己的脸,把鱼竿换了个手,身边的木头盒子里大凡蚯蚓也知道你不会有收获了,轻松着竟然也睡着了。,上午来的第一帮人都走了,只有你硕果仅存。这样无所事事的就到了下午了,你身边又有人来了,问你,老头,你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鱼呀,你摇摇头说上午。那人走了,走的时候有点迷惑。一整个下午刮起了小风,天气略微的有点阴,接着就飘起了小雨,雨点细细的像面粉搓碎了扬在天空中,杨柳微微的梳了梳头发顺便抹了点雨水,绿油油的。雨丝飘在你身上,你拿出来雨衣给披了,有点像被冬天遗忘的雪人,只是颜色有点黑。突然你的浮漂动了动,你软绵绵地挥了下鱼竿,鱼线受了重,嗖的一声在水中划开一道曲线,接着那力气一泄,鱼线飞上天空接着又扑通落在水里,好不容易一条竟然给跑了。你好像没有回味过来,好像压根就没打算回味,还是依然的一杆一杆有事没事的扔着。这一天就快过去了,你身边有人提着网袋子从你身边走过,里面好几尾活蹦乱跳的鱼,上午看过的人又回来路过到你身边磨蹭了一下看你的网子还优哉游哉的在一边晾着呢。便无语的走了。
黄昏了,你拿起小凳子,拍了拍屁股,推起自己的自行车有一脚没一脚慢吞吞的走了,天气晴了,夕阳斜射着留下一个影子,一折一折的消失在路那头了
-全文完-
▷ 进入无求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