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雨中的人

大雨突然落下，街道上的人们一哄而散

餐厅里的灯光，柔和，像来自别处

照着席间这一张张脸，都露出菩萨心肠

笑话已经讲完，为那个尽人皆知的色情谜底

我得露出笑。如果我只是把椅子

我便不会感到不安，如果只是这把椅子在坐着我

我便不会看见，那个慢慢走在大雨中的人

孤单的人，旁若无人，却不打伞

他像是安排下大雨的人，走到哪里

雨，便格外的大一点

当他走完这条街，整个城市便会被大水淹没

但是，他淹不死任何人

2007

黄金甲

那部用它命名的电影，我没有看过

我以为是写黄巢，后来听说不是

那个不合规矩的男人，不知他的铠甲是不是黄金做的

他居然写了一首好诗，但后人评论说：

杀气太重。他的铠甲一下子就碎了

他们真厉害，像星矢

2007

桃花

堂叔家的桃花开了，折几支放在桌上

又有点后悔不该折

不知从什么时候人们把它和女人扯上关系

两千年前，在中国，三个北方汉子

在桃花下，可做了件流传至今的事

有时候我甚至会相信，只要桃花一开

世间便会多生三个英雄

但我只知道他们。而且真没想到

当初，就是那个杀猪的黑脸汉子

屋后竟有一片灿烂的桃花

2008．

深夜回家

我曾一个人走在夜路上

那些摇晃的树枝、茅草

像鬼一样，吓唬我

我故意把鞋子踢得很响

大声跟自己说话，唱歌

有时甚至想点起一把火

但现在，我只朝它们吐口水

2008?

钓鱼

浮漂半天不动，我得等

有时突然沉下去，然后冒出来

我提竿，没鱼

有时完全沉下去

我提竿，像之前那样，还是没鱼

我感到厌烦

很难说是我钓鱼还是被鱼钓

朋友说：你不会钓

是么，有鱼，便是钓鱼

没鱼，还不是被钓？

至于每次提竿有没有鱼　

实在是太偶然的事情

朋友又说：钓胜于鱼

呵，像姜子牙？钓于渭水？

像庄周？钓于濮水？

他们都不钓鱼。无所谓钓与被钓

——虽然都被钓所钓。

我不是他们，我在澧水边

我只想钓鱼，不想被鱼钓

——但生活就是一条河

我们都是钓鱼的人

钓者免不了被钓

我宁愿被鱼钓也不愿被生活钓

现在

我开始钓我自己

2008．7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