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季节，说不上来温暖，也说不上来寒冷。傍晚时分，静静的街道里除了来来往往的汽车，留下的便就是五光十色的灯光了。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月亮还是很圆的。我们本来不认识，偶然的机遇见过一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们竟然还能再见面。

相邀的咖啡馆里，很小的咖啡馆，人气也不枉。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这里，说呆在这里她心里就能好受一些。女人的心思多，这谁都知道。从第一次我们见面，我便发现在她刻意掩饰的眼神里，多多少少隐藏着一种无名的忧伤。既然有缘再相见，我自然就按她说的来到了小咖啡屋。

咖啡屋没有雅间，大厅里有五六张桌子，不过装饰的很好。在一种柔和的灯光里，给人留下无穷的遐想。我选了一个靠窗子的小桌子坐下来，刚点燃一支香烟，她就来了。看得出来，她今天见我特意做过装扮。虽说已经没有少女时的那种风貌，可是在她的身上我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女人天生的美味。

我们握手，相互问候，然后入座。出于礼貌，我问她想喝什么咖啡。她说就喝巴西咖啡吧。让少放点糖。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她不喜欢咖啡里放糖，我也是喝咖啡从来不放糖。虽说入口的时候苦涩难当，但喝多了就会发现，在苦涩的本后有一种意味深长的滋味。

“你也喜欢咖啡里不放糖？”她说话的声音很低，不过在淡淡的音乐声中恰恰能听见。就像是歌唱家唱歌一样，很入弦。

“身体不好，不能吃糖。”我说：“你怎么也不喜欢咖啡里放糖呢？女人喝咖啡是应该放点糖的。要不然会对皮肤不好。”也不知道是习惯，还是此刻为了显现男人的风度，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能说出这么献媚的话语来。

“苦点好。”她用手轻轻的缕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我喜欢喝咖啡，是因为我觉得咖啡就和生活一样。我们认识时间不长，其实你不了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就想和你说说我的过去，说说女人的心里话。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

“怎么会呢。”我说：“其实人就是需要交流。从我们第一次认识，我就知道你有许多心里话，你的生活有波澜。”我在这里特意用了一个波澜二字，纯粹是出于礼貌。觉得第一次和女人相见，说不幸就有点太过盛气凌人了。

“你看出来了？”她瞪大眼睛，其实她的眼睛说不上来美丽，只不过装在她的脸盘上倒也是恰到好处。

“是的。女人的眼睛什么都可以告诉人的。”我说：“第一见你，你的眼神似乎就在像人们诉说一种忧伤。也许我是喜欢文字的人吧，当时我就知道，你的生活里一定有很多故事，一定有着喝咖啡一样的味道。”

“你真了不起。”她稍稍的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对我说：“我整天都在掩藏自己，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我经常想，自己要是个男人该有多好呀！女人好像就是这个世界里的不幸。现在我真的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生活了。”其实从她的着装打扮看，我倒觉得她还是一位很有品味的女人。我没有想到一开始她就会说这样的话。似乎她是在一种绝望中寻觅生命存在的线索一样。

“我没有什么了不起，我只是留意生活的画面。”我说：“对了，我一直没有问过你，怎么为孩子办事总是你一个人去做呢？”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隐隐的觉得她一定在这里有很多故事。只是这会儿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进行表述罢了。

“你不知道，我最失败的就是个人感情了。”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发现她的眼眶里已经先满了泪水：“我现在的老公是第二个，我第一个老公是在老家，其实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的。可后来他做官了，手里有了实权，慢慢的竟然在外边有了女人。我知道了就不能容忍。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是很追去完美的。当时我就想不通，就提出离婚。不过现在想起来我都有些后悔了。男人嘛，好色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毛病。今天的社会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

“那现在的老公是怎么认识的？”我问。

“我们在一起工作。当时他也在的老家。他比我小三岁。当时他追求我。我那时也年轻，经不住诱惑。我当时已经有了孩子。我们结婚的时候是约法三章的。他说可以不要孩子。就把我的孩子当成他的孩子。所以我就相信了。可是等我跟着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又提出想要孩子。我就想不通。”

“这个……”我听到这里我觉得眼前的她似乎也有些不近人情。人家男人没有孩子，提出要个孩子也算是人之常情。可她总说他们是有言在先的。但我想，不管过去怎么说，两个人的结合就应该有产物的：“我觉得你老公的要求不过分。”

“可我身体不好，再说了，我为了他，连自己的工作都丢了。现在身体又不好，我不可能在为他要孩子了。要真的有了孩子，我现在的孩子就无法完成学业。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后来听说他在外边也有女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呢。”

“你没有和他谈谈？”我说。

“谈顶什么用呢？”她把手指上的戒指动了动说：“男人我算是看透了，什么感情爱情，全都是骗人的。后来我们也离婚了。不过他在外边混了一段时间又回来了。我们现在虽然住在一起，可我们已经早就把离婚证办了。严格意义上说，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怎么会这样呢？”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多少还有些想不开。不管社会怎么发展，也不管生命怎样生存，我觉得做人起码的准则还是应该有的：“你老公做什么呢？”

“他也是给人家打工。我们现在就是各管各的事情。我开始在老家做生意，那时情况还好。还赚了一些钱。我当时来这边的时候手里有五十万。那时候的五十万可也不算是个小数目了。我想在家乡能做生意，到了你们这里我同样能做生意。结果五十万砸进去了，却没有我想象的那种回报。你知道，一个女人走到这了一步，那该是多么的困难呀！”

“五十万都赔进去了？”我从她说话的气质能感受出来当初她也是何等的潇洒快活。可是生意就是生意，五十万血本无归，似乎也算是生意场上的一种大不幸了。

“差不多吧。当初我也是有一份很不错工作的。当时我往你们这边调动的时候，我们的领导就不愿意。可那是我年轻，心想为了爱情这点风险算什么。再说了，我当时也很自负，觉得凭自己的本事，到那里我都能生活。就这样，我就过来了。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你们这里似乎不容我，十年不倒的时间，我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你看我是不是有点像祥林嫂呢？”

“我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我只是觉得你很不简单。尽管今天不顺心，可我真的很佩服你的胆量和勇气。特别是你为孩子所做的一切真的很让我感动。不说别的，单就从母亲这个角度来说，我就觉得你很伟大。其实做人就应该是这样的。我感觉的出来，你现在是用自己的全部精力在为心灵海还愿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办。我现在几乎没有收入，可孩子读书花钱很多。我现在每年还要为自己的养老交钱。有时候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真想能找一个肩膀靠一靠，说说心里话，狠狠的哭上一场。可没有呀！难道说我这样的女人就应该遭此磨难？”她说到这里似乎有点激动：“去年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位南方的老板，人家愿意为我投资一百万做生意。当然条件是……”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如今这样的事情已经算不得什么了。我没有去接她的话，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说什么都会让她伤心的。所以我用沉默来回答她。我知道她一定还会继续接着往下说。

“我没有答应。我知道那老板是有家室的人。他这样做也不可能把爱全都给我。我做人还是有原则的。再说了，我已经错过几次了，我不能再错了。既然现在是这个样子，我会努力的。说不定那一天我还会遇上真爱呢。”

“我祝福你！”我说：“你做的很对。其实做人就是应该有原则。”我知道这会儿我说这些话多少有些苍白无力，因为毕竟我们是路人。

“我现在真的需要有人能帮帮我。”她说：“我原先有工作的。如果现在能上班，至少我和孩子还能活下去。”她说到这里双眼瞟了我一眼。我知道她什么意思了。

“我在省里有几位朋友，到时候我问问他们，看能不能给你帮点忙。”我说的是实话。尽管作为女人她很失败，可是我觉得她作为母亲很了不起。也许是同有儿女的缘故，我还真的被她为孩子所做的奉献所感动。

“你要真能给我办了这事，可算是我的大恩人了。”她说。

“我不知道能不能办，但我可以努力。”我说：“其实人一生都是这样，有顺心的时候，也不由不顺心的时候。不过我想，只要我们不放弃，所有的理想就有希望。”

“我原来也想写本书的。可现在生计都没保证了，也就谈不上写书了。不过我真的很想把自己的经历和人生感受写出来。也许女人读了会有收益的。”她的文字基础很不错。我读过她写的的文字，至少她的文字很真实，如今能做到真实就很不容易了。

“有机会应该去写。”我说：“心灵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需要释放的。你说是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现在怎么觉得女人其实也就是个传说。”我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难怪如今网络和社会上流行传说。不过她说女人是个传说，倒是让我有了另外的一种思考，莫非女人本来就是人生的梦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