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总是让人无法回避的东西,看着身边一天天长大的孩子,你不能不感叹岁月的神奇,它是如此迅疾,却又如此安稳,一天天,一月月,按部就班地挪动着自己看似迟缓的脚步,却不觉间已把你拖至好远,你怎么也挣脱不了。回头望,只有满心的怅然,一切都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事,却又那么遥远,再也无法触及。
什么时候我们开始习惯于怀想与追溯?那一年,那一月,那一次邂逅,那一次分手,第一次恋爱,第一次构筑梦想。然后是追求,是艰苦,是努力,就那样走过了一站又一站,最后猛然间发现青春飘逝在红尘里,人生已没有可以挥霍的资本,日已西斜,我们却似乎并无所获。那些旧时的情景,旧时的人,还有旧时的梦想与爱恋,在记忆中翻滚与映象,却变得如此朦胧而邈远,你依稀可以看见,却一如海市蜃楼的幻影。
然而没有他们,谁又能证明你生命曾经存在过,谁又能让你轻易地感觉到一种温暖与幸福,谁又能把你的生命衬托得如此亮丽、铺排得如此厚重?
有时候我只要轻轻地一转身,便可以看到一些极为清晰的图景,它们美好而沉实,或幸福或悲伤,它们是我人生无法抹去的履痕,无论如何也忘却不掉。那是一个可以重演的剧情,一个大致的轮廓,抑或一个没有下文的断章。
有多少人曾经和我们一起年轻过?你一定不记得了。你记得的只是一些与你相关的场景,那些场景中的人,那些与你相关的或深或浅或浓或淡的故事。然后我们一起衰老。你们不一定再相见,你们不一定再相关,你们不一定牵念在心头。只是一起年轻过,有一段路同行,有一件事曾经发生过,然后背向而行从此隔离。
人生走过,我们所能记住的或许只是一些特定的情景与细节。九六年,和莉相识,那个冬天的一场雪景以及第二年中秋的月园之夜是我们最美的记忆。九九年二月八号,和妻步入婚姻的殿堂,二千年一起去省城打工,联志村,沙井村,钟楼广场,西部电子商城,这些地名最是深刻。零一年五月十一号晚,一个小生命瓜瓜坠地,我们的人生从此多了一项责任与义务。零二年四月二十九号晨,一直对生命满怀期望而又饱受病痛折磨的母亲撒手而去,那灵前焚燃的香烛与字字倾诉的泪水,还有那田里新拢的坟茔,等等等等,这一切的一切如何能从我的生命里剔除?
我的生命就是在这些记忆、怀想、留恋与追溯中一天天老去的。可是即便你没有这些,生命依旧要衰老,甚至于衰老的得更为空虚与无聊,更为怅然而悔恨。
我们走过了一站又一站,我们亲历了生命一次又一次缘起缘落,我们看过了一处又一处风景,我们彼此互为生命的底色与颜料,我们同样又互为注脚与佐证。我们是如何慢慢变老的?因为我们热爱生活,因为我们贪享幸福,因为我们满怀期待与渴望,因为我们喜欢追逐,而这一切都必须岁月来领路,生命来开拓。在这样充实而快乐的过程里,光阴给了我厚重的形式。
2010-3-11凌晨1:25于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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