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我的一夜陪缘西藏耕夫

发表于-2010年03月10日 晚上10:17评论-4条

我的一夜陪缘

我象往常一样开着出租车在这个熟悉的城市里圈游着,留盯着前后,兼顾着左右,不停反复地扫视打量周遭,只为第一时间把车停靠在有乘车意愿的客人面前。因为他们是我的上帝,是我的衣食父母。空车跑了大半圈,有点烦闷浮躁的我放缓车速沿着路基,把车滑停在星江饭店大门旁的停车带内,准备小憩一会。谁知,一位染着板栗色大卷长发,身材窈窕,衣着时髦的年轻女郎舞步车前。只见,她轻柔地拉开前门,随即蜷身歪躺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含糊无力地说:“师傅,到仙缘宾馆。”随着茉莉花味的空气里夹杂着甘美醇香的酒味弥散开来,我的心也渐渐升起一层层迷蒙潮湿的浮雾。那柔柔的风,稀朗的灯光,散落的人群在窗外被我们一一掠过。 

车子舒缓地停靠在仙缘宾馆的大门口,她仍歪躺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昏睡,只是不时传来一声咯嗝。过了五分钟,有点犯难的我破口轻声地说:“美女,到了仙缘宾馆。”声音越说越大,她却没有半点回应。又过了五分钟,我才一直按着喇叭。短促而清脆的汽笛声惊扰了她的梦。只见她慢慢地爬坐起来,拂了拂头,含糊不清地说:“师傅,直接去南棠公园,到了叫醒我。”说完,她又蜷躺着,只是她的头由右边转向了左边。又过了一刻钟,我把车停靠在南棠公园前门口,轻声地说:“美女,到了南棠公园。”一路的舒适乘坐让她心中刚翻腾的酒劲退却不少。睡眼惺忪的她用手洗了洗脸,拂了拂头,端坐起来,沙哑地说:“师傅,麻烦你等一下,我想在这个公园坐一会儿,然后再回仙缘宾馆,车钱我先付,可以吗?”我迟疑了一会儿,便应允了。因为晚上打劫出租车的事情屡见不鲜,作为出租车司机的我们着实要多加提防!仔细打量一番后,我觉得时尚富态的她不象是车托、劫匪,更何况漂亮女郎自己都不担心,何必我来杞人忧天?

她递给我一张百元大钞后,轻轻地扣上车门,径直朝南棠公园里走去。宽大的摆裙在风中摇曳,象一只灵动的天鹅轻跃闲步,飘逸的秀发也不安分地翩翩起舞。深夜里,我瞥见这样一位略带醉感,有气质且时尚的漂亮女郎迈着轻盈的步伐,寻尘而去,心渐渐热了起来。

良久,正在眯睡中的我被一阵急促的敲窗声惊醒后,迅速爬坐起来,一边用右手下意识地搜寻掩藏在坐垫下的铁棍,一边睁大眼睛盯着敲窗的人。这一次,她着实让我虚惊一场。惊恐犹在的我迅速摇下窗,硬着头皮厉声说,“美女,你刚才敲窗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发生意外事情!”一脸羞赧的她细语地说,“师傅,真对不起!我刚才突然想抽烟,附近又找不到卖烟的店铺,没办法才敲你的车窗!”惊讶的我连忙从车兜里拿出那包“白眼狼”(白七匹狼),抖出一根,递出窗外。她接过烟后,并没有走,也没有立即点火,而是踌伫在车窗旁。空气有点沉闷,我再次把神经崩紧起来。颤抖着的她断续地挤出几个字,“师傅,你人真不错!能陪我聊会天吗?”对于我这样一个刚大学毕业即失业,被生活所逼“回炉”跑出租车的司机而言,这犹如一声炸雷。稍微冷静一下后,我欣然答应了。于是,我把车门反锁,带着随身贵重物品下了车,径直朝南棠公园走去。

晚风轻拂着南棠湖边的垂柳,婀娜轻盈的她迈着小步走着。只见,风姿秀逸的她止步于路灯旁的一个石椅,从手提休闲包里拿出纸巾,弓着身擦了擦石椅,双手伏包落座。在石椅的这头欣然落坐的我偷偷看见略显忧郁的她一直把烟衔在嘴边,手却在包里不停翻动着,随即贸然从腰包里拿出打火机递了过去。“谢谢您,师傅!”她顺手接过打火机客气地说。风的青睐加上手的颤抖,她反复地点了几次,那只香烟才闪出忽明忽暗的光点。淡淡的轻烟从那边吻向这边,我却感觉一种苦楚与悲凉从那边侵袭过来。不自然的我东张西望,苦劲寻找一种很塌实很厚重的东西,来增垫一丝镇定与冷静。

“今夜很静,湖景很漂亮。”她用纤细的手夹着香烟缓缓地说,“师傅,你说呢?”

“没感觉,天天都是这个样子!”我远望着湖中央。

“师傅,你贵姓?”她侧望着我。

“免贵姓桂。”我应声而语。

“桂师傅,刚才麻烦你了!”她正熟练地吸着香烟,“你跑出租车多少年了?”

“三年多了”我偷望了她一眼。

“真看不出来,刚才仔细一看感觉象我弟弟!你多大了?”她凝视着我。

“27了。”我迅速接话。

“27岁,那就叫你小弟吧!”她爽朗地说。

“好的!随便。称呼只是一个符号而已!那我就叫你大姐咯。”我坦荡地说。

“好的,今天认识你也是缘分。聊天也蛮投机的。”她深深地哑了一口香烟。

“大姐。你是外地人吧!”我贸然地问。

“是的!天津人。”她斩钉截铁地说。

“大姐,您对我们这里感觉怎样?”我试探地问。

“这座城市我很喜欢,山清水秀,开放而时尚,舒适而不失上进。但这里的男人让我喜欢不起来,譬如说喝酒,他们扭捏不爽直,怕吃亏却爱占便宜!”她凝视着我。

开朗、率真、健谈的她始终让陌生与尴尬游离在我们聊天之外。在接下来有点亲切式的闲聊中,我才知道她叫宁小曼 ,天津人,一个保险公司的业务经理。今天为了完成公司任务,她陪客人喝了很多酒。当她坐上我的车准备回家的时候,酒劲突然翻闹起来。半睡半梦的她哪里经得起乙醇与乡愁的双重青睐,心灵深处酵藏多年的亲情、孤独破茧而出。为了泄愁释怀、掩埋不安与孤独,出于对我人品,周围环境的权衡考虑,积郁的她才拽上我陪聊的。

“让我们一起摇呀摇呀摇呀摇,让这个世界从此不再有烦恼……”的和弦铃声催醒了她的手机,也惊扰了夜的宁静与祥和。她急忙从包里摸出手机,提着包起身走开。我仍落坐原处,眼睛却在她周围10米以内的地方不停扫射着。只见她在湖边小路上来回走动着。 “嗒、嗒嗒”的高跟鞋唤起“莫鸣声”两三处。只见,她气喘吁吁地说:“桂师傅,回仙缘宾馆。”我立刻起身离开,赶往泊车处,打开车门,迅速发动。一路上,我加速行驶,只听见她那急而粗的喘气声渐渐变得缓而平, 而“茉莉花”的醇香味早已随风而逝。

8分钟的飞驰,我把仙缘宾馆移在眼前。她急忙从包里掏出100元给我,开门而去。只听见“啪”的一声,副驾驶车门被她扣得非常严实。步入仙缘宾馆大门前,她匆匆地回了回头,微笑地向我挥了挥手。良久,我才想起她已经预先付了车费。

后半夜至凌晨,每一次送完客人后,我都将车停在仙缘宾馆的大门前侯客。除了看见成双成对的男女执手而入外,仙缘宾馆外一片寂静,但风仍是一个劲地轻轻吹。

“唰唰”的扫地声,“笛笛”的混鸣声送走了黑夜,也送走了我的奢望。一看手机六点过六分,逼近交接班的时间,略感倦意的我驱着车缓缓驶离仙缘宾馆,但心里却陡然增添了一种莫名憾感。

而今,我仍开着出租车在这个熟悉的城市里圈游着,但只要路过仙缘宾馆的大门,就能感觉到心潮之央泛起的那层幸福涟漪,兴许是萍水相逢的人们真诚互助的情感触发的,兴许是光怪陆离,物欲横流的社会现实激发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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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共[4]个
风撕柳-评论

欣赏作品,问好!at:2010年03月15日 清晨7:04

西藏耕夫-回复谢谢来访 at:2010年03月20日 中午1:01

西藏耕夫-评论

谢谢来访at:2010年03月16日 晚上7:01

西藏耕夫-回复加油 at:2010年03月20日 中午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