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这样思索:人的记忆是一个最好的过滤器,它总是不断地在分类处理着人生旅途中产生的众多信息,把一般的信息作为“垃圾文件”抑或“碎片”给过滤掉,把较有价值的信息处理为长期文档尘封起来,而把那些最有价值的信息作为永久文档珍藏起来。这样很好!不然,人的记忆库总有一天会爆满的。即便你的记忆库有一千个g、一万个g的海量!
在我记忆库的永久文档里,有一段情缘始终在我的脑海里熠熠生辉,即便这一段情缘已经过去好些年了。那就是,在上世纪纪80年代中期至本世纪开初的十多二十年时间里,我与自贡人民广播电台接下了不解之缘——我既是她的忠实听众,又是她的勤奋作者。个中,更多的是自贡人民广播电台培养了我,她是让我走上了文学之旅的最准确的导航仪、最有力的助推器之一。此话不假——
记得上世纪60年代,人民生活水平低下,普通老百姓吃饭穿衣等物质生活都是个问题,精神生活之匮乏即不难想象了。比如收音机就被普通老百姓视为高档消费品,即便商店的货架上也摆放着美多、红灯等牌子的电子管收音机,但问津者稀缺,我也只能有望洋兴叹的份儿!
那时,年轻的我好奇心忒强,不管什么,只要有可能总想一试。一天,有同学告诉我花5块钱就能装一台单管的晶体管收音机,就能收听到自贡电台的节目。我即断然决定:好!自己装一台单管收音机!即使那时,对我来说,5块钱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这是一年的12月,一个心愿支撑着我:除夕之夜就要到了,自贡电台一定会转播北京钟声的吧?如果我装成功了,就能在除夕之夜收听到北京的钟声了!啊,距除夕只有几天了,得赶快行动啊!
于是,我极力撺掇在居委会当干部的母亲支撑我的“革命行动”,预支了5块钱的零花钱,在同学的帮助下,用了几天的课余时间收音机就装成了。装是装成了,能否收听到自贡电台的播音还是个未知数。记得那天下午回家,我兴冲冲地爬上了房顶,将一根长长的铜丝盘成蜘蛛网形状,当做天线绑在了高高矗立于房顶的竹竿上……
我回到房间,下意识地看了看屏柜上的马蹄表,距自贡电台第三次播音还有十多分钟。在这十多分钟的时间里,我一步也没有离开那台今天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晶体管收音机,心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一句我等待了好久好久的普通话:“自贡人民广播电台,现在开始第三次播音……”因为这天正是除夕日,如果听不到这一句话,那么半夜听“北京钟声”的梦想也就泡汤了。
忽然,“自贡人民广播电台……”一个庄重而甜润的女声如雷贯耳……啊!听到了!听到了!我欢喜得打顶锅盖,忙叫来全家人都来听……夜半,包括母亲在内的全家人通过自贡人民广播电台听到了北京那12下庄严而神圣的钟声……
之后,我使用过多管晶体管收音机、美多电子管收音机、超联集成电路收音机、收录机机。不管什么收音机,调频指针大多数时间总是停留在自贡电台的位置上——自贡电台成了我不离不弃的良师益友。而且我文化不高的母亲也成了自贡电台最忠实的听众,我在自贡电台的一次征文中获一等奖的文章《电台,我母亲的眼睛》就是写母亲的这份情缘。直至她去世时,我们还做了个收音机烧化予她。这是后话。
再之后的1986年8月的一天,自贡电台播出了我的散文《月美偶摄》。这是自贡电台第一次认同我的文字。这让我觉得自己不仅能听,还能写。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地写了好些散文,几乎每写一篇都首先投递自贡电台;自贡电台也几乎没有“枪毙”过我一篇稿件。在几年的时间里播送了我40多篇散文。至今还记得起播送过我文章的播音员,他们是甜润的寒露、清亮的张瑞、浑厚的王东、利爽的海光、沉稳的长风。每次播我的文章前,编辑陈宪先生都要通知我,我也就准备好收录机提前守候着……如果哪一次因外出没能录下,也一定在重播时补上。用今天的话来说,我是自贡电台和电台播音员的铁杆粉丝。为此,我在从1986年开始的6个年度中都被评为优秀通讯员。
此间,我参加过自贡电台举办的6次征文活动,每次都得了等级奖,其中我的文章《灯城的诱惑》和《电台,我母亲的眼睛》分别在1988年龙乡旅游征文和1990年我爱人民广播征文中获一等奖。记得,在龙乡旅游征文的颁奖会上,王东拿起话筒来朗诵起其中的一段:“……夜霭轻柔地浸濡了蓝灰色的天幕,星星在帷幔上眨着晶晶亮的眼睛。脚下灯火串串缀缀,闪闪烁烁,棋布星罗,纷纷繁繁,不可尽数……”他的朗诵把我,也把在场的人们再次引领到了灯的神秘海洋。此时此刻的我是多么感激自贡电台啊!
后来,我的文章陆陆续续在全国各地数十家报刊上发表了。每当拿到样报样刊的时候,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到扶持我走上文学之旅的本地报刊来,尤其是自贡人民广播电台!
也许是由于文学传媒的多元化,也许是自贡电台栏目的变化,最近几年我与自贡电台似乎渐行渐远了;但是,我和自贡电台在上世纪末的那一段情缘却深深地镌刻在了自己生命的里程碑上,令我时常回想,永远珍藏!
2010.03.03识于盐都天池山麓净觉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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