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腊月开始，似乎整天就在忙碌着过年。不知道因为是今年和我有关系，还是因为儿子也是第一次离家归来，反正所有的一切准备都有些和往年不一样。儿子还没有回来，可声音已经回来了。他在电话里说回家先做两件事，一是要吃老爸做的那套苦渡肘子，然后好好去吃一顿羊肉泡馍。

儿子读书在南方，虽说南昌有着湖南菜的口吻，可毕竟不是我们陕西。开始儿子说还不错，可过了几个月，儿子说天天吃米饭，他真的有些受不住了。说到吃米饭，我也是很有同感的。当年在北京当兵，刚去觉得有白米饭吃简直就像是天天过生日。可是吃过一年，再看到米饭，就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为了儿子，也为了过年的祥和。我特意托朋友从山里买回半块猪。听专家说，自然环生长的猪肉不光环保，而且很有营养。我们这里事情地方，山里的人一年就是凭借养猪换点零用钱。这几年城里人似乎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山里人的生意还算不错。

猪肉买好了，用了一个周末我就开始下厨了。过去吃的都是色拉油，可这回我也是从农村买了油菜籽，让朋友给压榨的菜籽油。听人说，这样的食油吃了对人有好处。在家忙活了两天，算是把过年的菜品都做好了。可到快过年了，老爸突然提议说，今年人最全了，能不能去饭店吃顿饭呢？

其实这几年大家都是在饭店过年。可我一直担心有老人在，去饭店吃饭有点那个。没想到老爸如今的思想也解放了。既然老人有这样的心思，我可是喜出望外。开始我们说订在县里最好的饭店。结果我去订饭，没想到人家告诉我，一个月前就已经满桌了。最后无奈我只好订在里接近的饭店里。

三十下午一家人在一起吃了团圆饭。因为今年的春联我没有再去麻烦朋友，自己想了几句话，然后自己写了就贴在门楼上。不过看过的人都说效果还不错。吃完团圆饭，我们就赶紧准备看春节晚会了。不过说心里话，今年的春节晚会的确不怎么样。看过之后留下印象的几乎没有。不过有人说了，众口难调，能搞成这样也算是不错了。

初一我们还是在饭店吃饭。白天原说出去玩的。可是天气不好，妻子说什么都不让我带儿子一起出去。既然儿子不去，我去有什么意思呢？可能是节前太过忙碌，现在有没有什么诱人的活动，我竟然想好好睡觉。大年初一，我就是在被窝里一直睡到晚上。

初二是妻子回娘家的日子。这个日子在我们家是很重要的。从年前妻子就开始准备，到底都准备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了，是女儿准备的，一定不会差的。初二早晨我们起得很早，妻子已经把要去带的东西放在了客厅里。鼓鼓囊囊一大堆，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好东西。

儿子出来一看说话了：“我的天呀，我们这是给我姥姥拿的什么呀。我们三人怎么能拿得动呢。”

“没有什么东西，和往年一样的。”妻子在一旁赶紧解释。我知道，她的话不是说给儿子听的。当然这个时候我也知趣。不管怎么说，人家父母把女儿养大成人送到我们家，就是不管拿点什么，也都是应该的。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说儿子：“你小时候就是你姥姥带大的。这些东西都是替你还债的。”儿子伸伸舌头，也不再说什么。妻子在一旁装扮着自己，看来她把这次回娘家看得格外重要。

妻子在他们家是唯一的姑娘，所以初二他们家也就我们一家客人。早晨按照我们家乡的习俗，吃的是饺子。因为两家离的很近，我们吃完早饭就又回到家中。儿子在看电视，妻子在织毛衣。我还是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读书。只是从去年开始，我发现自己的视力不行了。过去看书几个小时都没有感觉，可现在一个小时不到，就觉得眼睛有些累了。

下午岳母大人给我们做的饭菜很丰盛。可能是吃得多了，回到家怎么折腾都觉得不消化。因为这些年我总是让糖尿病给折磨的不成样子。这次心想不能因为过年了，就放开嘴巴。结果是年过完了，我的身体也完了。既然不能消化，我就只好在院子里活动。到底是到了春天，尽管寒意不少，可是我已经身上开始出汗了。

初三我最省心了。妻子去了她的亲戚家。我一个人呆在家里。中午的时候来了几位朋友，我们天南海北的扯了一个下午。既然是过年，大家来了，就不能让走。我准备了几个小菜，就和大家喝上了。开始我还一再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贪杯。不为别的，就为自己能多活几天吧。可谁料，酒过三巡，我也有些控制不知自己了。

三个人喝了不瓶五粮液。等到妻子他们回家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我也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时候走的。自己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飘飘然然的。妻子都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起来了。不过我想，一定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就是初三的酒喝多了，后来我就一直觉得很不舒服。直到上班的第一天，我还是觉得自己有气无力的。原说初八就开人代会和政协会。可是到了单位才知道，今年县上人事有调整，两会推迟了。还别说，我走仕途也有三十多年了，这还是第一遇到把两会推迟的情况。既然不开会了，呆在单位也无事可做，于是只好回家。

往年开会能和大家见个面，热闹热闹。可今年突然不开了，我反倒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实在无聊，我就决定每天中午去郊外走走。也算是给虎年寻找点感觉。黄土塬上的初春比不得江南水乡。远远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灰黄。家乡是全国有名的苹果之乡，可这阵子果园里什么也没有，显得冷冷清清。

过了初十，这不就快要过元宵佳节了。今年的春晚没有让人振奋。我想元宵节晚会总该有些意思了吧。因为儿子今年在家，所以我特意买了不少的焰火。为的是能在正月十五晚上热闹一番。不过就在十三的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妻子和儿子就说起了房子。

按说我们家现在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房子。在县里，父母二老住着一个独院，住房面积少说也有一百五十平米。而且是去年刚修建的。设施条件都是一流的。我和妻子也住在独院里。面积就不能说了。说出来大家又该说我是神经病了。而其我还买了一套单元，现在还没有装修。在省城当年为了儿子的教育，我趁着房价不高，也买了一套。现在已经有十年时间了。

不过最近妻子也不知道是那么着了魔，整天总念叨着要在省城再买一套房子。其实年前我已经去看了，房子到不少，质量也不错。可是一平米六千元的价格让我多少有些承受不了。我是工薪阶层，妻子还算醒悟的早，现在算是个体户吧。可是就这样，我也觉得在省城买一套房子有些力不从心。

“刚才我在网络上看到了，总理出面表态了，说一定要在他的任期里把房价抑制到合理的范围之内。看来我们买房的机会就要来了。”妻子说这一席话的时候，显得格外的激动。好像现在真的一切就在眼前了。

“房价怎么会涨的这么离谱呢？”儿子到底年轻，所以喜欢思考问题。他大概不知道当今的中国，离谱的事情多着呢。这又算得了什么：“是不是现在大家手里都钱了？”

“银行有钱呀！”我说：“在中国说有钱看你怎么看了。有钱的人的确很有钱。可没钱的人照样还是没钱。北京上海几万一个平米，我想就是大家再有钱，恐怕也会承受不住的。”我说：“除了那些唱一首歌就能挣到几十万的歌星，还有那些年薪几百万的老板，其他人恐怕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这不是就不合理了。”儿子说：“我们整天说公平，可我怎么感觉到现在的问题就是不公平。有人可以坐几百万的小车。可有些人现在还吃不饱肚子。老爸，你说这房价是不是本来就是国家给弄上去了呢？”

“是谁弄上去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却不是可怜的穷人弄上去的。”我说：“你妈想给你买一套房，可现在……”

“给我买？”儿子瞪大眼睛：“我不要。我将来在哪里上班现在还不知道呢。再说了，我的房子将来我自己买。”儿子看起来还有点男子汉的气概。

“你自己拿什么买？”坐在一旁的妻子沉不住气了：“你懂什么。到你想住房子的时候，恐怕我们省城也得一个平米一万多块钱吧。”

“水涨船高，到那时说不定我一月能挣一万多呢。”儿子不服气：“我说不买就不买。我的事情我做主。你现在和爸爸就好好享受吧。辛苦了大半辈子，就别再操心了。”

“怎么样，儿子有出息吧。”我转过身对妻子说：“我的意见也是不买。留点钱个自己吧。现在的社会你还看不出来，今天代表不了明天。就算是总理表态了，可又有多大的把握呢。记得前年春节前的那场雪灾吗？当时好多民工回不了家，还不是总理出来表态，让大家放心，一定要让大家回家过年。可后来不照样有无数人在火车站里过大年呢。”

“照你这么说那我们该听谁的呢？”妻子好像还想将我一军。

“听自己的呗。”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儿子就先回答了：“相信自己没错的。过完十五我就要上学去了。不知道我们那里的房价涨了没有。不过涨了也没有关系，和我关系不大。只是不知道伙食费涨了没有。这个要涨了，那我可就损失大了。”

“听专家说不会出现通货膨胀的。”妻子说。

“你能不能不说专家呢？”我说：“国家统计局还说去年房价只涨了百分之一点五呢。可是现实里涨了多少，难道你不知道。还有那些什么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三万多元。难道你有那么多吗？”

“那你说这是怎么统计出来的呢？”妻子也迷糊了。

“我怎么知道呢？咱们陕西出了个周正龙，别看是农民，他说看见华南虎了，一家伙让中国都火爆了好大一阵子。听说现在他又要进山寻虎啦！你说是该相信还是不相信呢？”

“我们说房子，你怎么和华南虎扯上了？”妻子说。

“虎年不扯华南虎，难道扯大花猫不成。”我说。

“也行呀！”儿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古人不是说照猫画虎嘛！我看可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