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倌憨子】

憨子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贫农世家的后代。他也是个傻子，傻得一塌糊涂。二十八岁的憨子整整在那鸟不拉屎的庙沟放了二十年的羊，他的职业就是放羊，因为他也傻得只能放羊了。村里有几个调皮的孩子对他说：“憨子哥，看你成天就知道放羊，不如叫你‘羊倌’好啦！”憨子听了挠了挠头，然后傻兮兮地抹着口水说：“嘿嘿，要得，要得！”

在这个傻子有限的思维中，除了他的父母，可能就是那群时刻陪伴他的羊与他最亲了，所以人们叫他羊倌，他也能欣然接受。其实，说他是个傻子一点也不冤枉他。一副傻兮兮的面孔，一身熏人的羊膻气总是惹来无数苍蝇钟情于他，还时不时口水流的像条河，这样的人难道不就是傻子的形象大使吗？

这几天，憨子却有了自己的心事。原来，前天他娘让他去二柱家借簸箕的时候，他正好碰见这对刚结婚不久的小两口抱在一起亲热呢。他倒没什么，只是抹着口水“嘿嘿”笑了笑，而二柱小两口子被他弄得乱成了一锅粥。本来小两口在自己家里亲热亲热倒没什么，只是被他这么个傻子冒冒失失地碰个正着，两个人脸上难免搁不住。回到家里，憨子什么也没跟爹娘说，放下簸箕就赶着羊去庙沟了。躺在半山腰的草地上，仰望着蓝天白云，憨子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心事。他回想着刚才在二柱家看到的景象，小两口卿卿我我的幸福样深深地触动了这个傻子的心灵。二柱今年二十二，比他小六岁，可是人家都娶上了俏媳妇，而自己呢？都快三十的人了，至今还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

其实，憨子的爹娘倒不是没给儿子张罗过讨媳妇的事。从他二十岁时，父母就着急起了他的婚姻大事，直到二十八岁，给他托人说了不下十个女孩子。没办法，他们这个傻儿子名声在外，就算人家女方勉强愿意来见见人，可来了一看他那傻兮兮的样就招呼也不打的溜了。次数多了，憨子的爹娘也就看淡了，甚至对儿子这辈子讨媳妇不抱什么希望了。

过完端午节的第二天晚上，憨子放羊回来刚进家门就听见老爹在喊：“憨娃子呀，快拾掇拾掇跟我走。”憨子用手摘着自己身上的羊毛，蔫蔫地问：“去哪儿嘞？”“去二柱子家。”老爹边说边从柜子里拿出两盒红双喜烟揣进兜里。这两盒烟还是去年过春节时，姐夫从城里给他带回来的呢，老爹一直攒在柜子里舍不得抽。“二柱？他不是前几个月带了村里的几个壮丁去城里打工了么?怎么？他回来了？”憨子依然摘着身上的羊毛，头也不抬的说。“嗯，回来了！”老爹似乎很高兴地应诺着。

【不眠之夜】

半斗烟的功夫，憨子跟着爹就来到了二柱家的门口。老爹刚扬起手要敲门时，门却从里面被人打开了。“呃……是叔啊，你过来了？”二柱站在里面迟疑了片刻说。“是呀，听你婶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老爹扯着嗓子在门上敲了敲烟斗里的烟灰说。二柱看了看老爹身后的憨子，说：“憨子哥也来了啊？快，你们先屋里坐。”憨子和老爹跟在二柱后面走进了院子。二柱这几年靠着在城里打工赚了不少钱，去年盖起了农村人都梦寐以求的三间大瓦房，今年又娶了个俏媳妇，着实让人羡慕。

老爹和憨子走进屋里，二柱招呼他们坐在了沙发上，然后他去给他们倒水了。憨子爹坐在沙发上，赏心悦目的看着装饰精美的客厅和满屋华丽奢侈的家具，眼睛里不由流露出羡慕的目光。“我的乖乖，我说柱子呀，你这满屋子的好家具跟这装修费下来得花多少钱呀？”老爹边看边惊奇的问。“呵呵，也花不了多少的。装修费和家具下来一共也就……两万不到吧。”二柱挠了挠头在心里粗略估算了一下，然后说。憨子爹吐了吐舌头，“我的乖乖！”二柱把一杯水送到他手里，“哦对了，叔，您今晚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呀？”老爹把烟斗塞进兜里，然后摸出那两盒红双喜放到茶几上，说：“柱子呀，这两盒烟你拿着抽，叔也没什么好烟给你。叔今晚过来还真有事得求你。”二柱连忙拿起烟塞到憨子爹手里，笑了笑，说：“叔，您这是干什么呀！见外了不是？您是看着我长大的，以前也没少麻烦您，邻里邻居的有什么事您说一声就行了。只要我二柱子能办到的，我一定给叔办喽。”老爹瞅了瞅坐在身边一声也没吭的憨子，叹了口气，说：“柱子呀，我这回是为了憨娃子的事来你这儿的。你憨娃子哥的情况你也知道，脑子没有常人好使，比你足足大了六岁，至今还讨不上婆姨呢。在那鸟都不拉屎的庙沟，他愣是放了二十来年的羊，我跟你婶为了他愁的是天天吃不下饭呀。这不昨天听你婶唠叨，说你回来了，又在招村里的壮丁。我就寻思着，你能不能把你憨娃子哥也带上。我们老两口不图他能赚钱养活一家人，只是想让他跟你出去开开眼界，长长见识，不要像我一样，这辈子啥也不懂，啥也不会。柱子……你看能不能……？”二柱看看还在傻乎乎的坐在那摘自己身上羊毛的憨子，为难地吱唔道：“叔……这……憨子哥恐怕……”老爹似乎看透了二柱的心思，连忙趁热打铁，说：“憨娃子虽然脑子不好使，可他有的是力气，什么苦都能吃的。”二柱还是什么话也没说，为难的看着憨子。“你是怕他给你惹事？这个你放心好啦，我一定好好跟他说，让他出去了什么都听你的，坚决不给你添麻烦。”老爹看着二柱为难的表情，又赶紧补充了一句。看着可怜的憨子爹，二柱摊了摊手，笑着说：“既然叔连这话都说了，好，你就把憨子哥放心交给我吧。我明天就走，你们回家赶紧准备准备。”

回到家，憨子一句话也没有说就上炕用被子捂着自己的头，从被窝里传出小声啜泣的声音。憨子娘在外屋一听老头子说事妥了，先是高兴地眉开眼笑，接着又听说明天就走，竟又一下子收不住眼泪哭了起来。毕竟他这个傻儿子从来没出过远门，没离开过老两口。人们说“傻儿，傻儿，是娘命根儿！”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　这一夜，憨子家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打工生活】

第二天一大早，憨子爹娘就大包小包地把哭的眼睛红肿的憨子往村口送。眼看着车就要来了，母子两却哭成了一团。送行的乡亲们看着生离死别似的母子俩，都不由眼睛发酸，强忍着泪水将他们分开。在大巴将要开动的时候，憨子突然把头伸出窗外来，两手抹着眼泪冲着他的爹娘喊：“爹，娘，你们放心，别挂念我，等我过年讨个婆姨回来见二老！”车走了，憨子的爹娘和送行的乡亲们站在那里望着远去的大巴发愣，他们的泪水早已不受控制的哗哗流下来。

大巴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又走了大半天的公路，晚上上了高速。望着窗外飞逝的高山，大瓦房，街市……这个傻子知道他离他们村子，他的爹娘，他那群小绵羊越来越远了。他几乎是抹了一路的眼泪，直到酣睡。

憨子被人叫醒时，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银川了。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世界，路人个个穿着他们乡乡长才穿得起的衣服，屁股下面坐着他见也没见过的小车，还有那些比山还要高，都能把天给顶个窟窿的楼房……憨子惊得直吐舌头，他做梦也没见过这么美好的世界。

休息一天后，憨子和几个同村一起来的小伙子被安排进了一个很大的建筑工地。他们都干得是力气活，当然也是很危险的。二柱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尤其是憨子，让他们干活时要有眼色，更得注意安全。工地上有好几百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各式各样的人。像憨子这样脑子不大灵的人，难免要受他们的排挤和欺辱。他每次被外乡人欺负，大多都是老乡出面帮他扛。可老乡们个个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也不能总跟在他屁股后面给他当保镖呀。于是，憨子暗地里被那些可恶的外乡人愚弄，欺辱，使唤，甚至打骂吃的亏可能比他到工地上后吃的饭还要多。憨子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他虽然是个傻头傻脑的“痴货”，却是集农村人朴实、忠厚、老实和吃苦耐劳等优点于一身的乡下人。当他被外乡人欺凌时，他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任何一个老乡帮忙，即使二柱他也不去麻烦。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深夜趁别人都大睡时，一个人悄悄摸到工地上找个僻静的地方偷偷的哭。他满肚子的苦水倒也倒不完，他觉得外面的人都好坏，没有他们村子里的人善良友好。他想家了，想疼他爱他的爹娘了便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工地上的人几乎每晚都能隐约听到一个男人的哭泣声，吓得他们半夜都不敢一个人去外面解手。

就这样，憨子在痛苦和煎熬中终于盼来了腊月。又下了一场雪，工地上实在冷的干不成了。包工头结清了工人们的工资，让他们回家过年。憨子这半年来的工资也不少，临走时他爹娘就特地嘱咐二柱，说憨子人实诚，年终结了工资让他暂时保管，等回了家再给他。第二天就要回家了，二柱掏出两百块钱给憨子，说：“哥，我们明天就要回家了，辛苦了大半年，你拿这两百块钱去给自己买身像样的衣服，也给叔婶买点东西。”憨子接过钱痴痴的看了看，他还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钱呢。他解开裤带，把钱塞进他娘事先在内裤上给他缝好的兜兜里面，然后冲二柱笑了笑就走了。

【憨子遇骗】

憨子转到一条街道时，他隔着玻璃门看见一个姑娘在给一个中年女人剪头发。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头发早已经长得像荒草一样了。傻子也同样爱美，他不想回家后让爹娘看见他像乞丐一样。于是，憨子冒冒失失的推开门走了进去。他进去后，那个姑娘还在给坐着的女人收拾头发。她看了看憨子，抿着樱桃小嘴偷偷笑了笑，然后冲着他说：“这位大哥，你先坐沙发上等等，我马上就剪完了。”憨子傻傻地冲那姑娘笑了笑，然后坐了下来。他望着眼前这个身材娇美的女孩，心想，要是能讨这么个姑娘做婆姨，那可就美死了！她可要比二柱的婆姨好看多了，而且对人又客气，就是穿得少了点。也难怪，自打憨子来到这座城市之后，她还是第一个对他这么和和气气说话的城里人呢。很快，姑娘给那个女人梳洗完后并将她送到门口。姑娘转过头来冲着憨子妩媚的笑了笑，然后妖里妖气地说：“大哥，等急了吧？”还没等憨子开口，她就已经从里面关上了门，然后又放下了门帘。憨子不知道城里人理发还见不得光，他冲那姑娘笑了笑，说：“姑娘，你赶紧给我凑合着理了，别讲究那么多了，我还有事要办嘞！”发廊女突然变了脸，“理？理什么？”“理发呀！我是来理发的，你还当我来干嘛？”到这个时候憨子还傻不愣登的没有搞清情况，不知道那发廊女想干什么。发廊女鄙视地瞅了瞅坐在沙发上傻笑的憨子，“理发？你有钱吗？”听到这句话，这个傻子藏在内心深处那份男子汉的尊严受到了伤害，他“唰”地一声站起身来，慌慌张张的解开裤带，然后从里面摸出两百块钱，冲着发廊女晃了晃，“你看，我有钱，我有！”

发廊女看见这个傻男人居然还真有钱，眼睛一亮，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钱塞进自己兜里。发廊女是干什么的？她干这种事早已是轻车熟路。还不等憨子有所反应，发廊女已经搂住了他的肩，而且不知羞耻地在他脸上亲吻着。一个山里出来的傻子哪里见过这阵势呀？憨子像触电一样一把将发廊女推开，他连跌带撞地打开门逃也似的离开了发廊。

回到住所，二柱见憨子满脸惊慌的样子，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二柱看他两手空空，什么东西也没有买，就问：“哥，你出去老半天怎么什么也没买啊？是不是钱丢了”憨子终于忍不住，居然吧嗒吧嗒的抹起眼泪来了。二柱一看他这样，心里就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想了，忙问道：“哥，快说说，钱丢哪了？怎么丢的？说不定我们还能找回来呢？”憨子怔了怔，开口说话了，“我去一家理发店理发，结果……”憨子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跟二柱说了一遍。二柱听完后早已笑得前胸贴后背了，他拍了拍憨子的肩膀，“我的傻哥哥呦，那哪儿是理发店呀？那种地方也是你去的？走，我们现在就去找那b*子把钱要回来！”

【英雄救美】

他们俩来到那个理发店，却见门围了好多人。憨子和二柱急忙挤到前面去一看，那个发廊女躺在地上，两个彪悍的年轻小伙子正一个撕着她的头发，另一个左右扇她耳光，嘴角满是鲜红的血液。疼的她连哭带叫，街坊们却都在外面看热闹，谁也不愿意去帮这个罪有应得的发廊女说几句话。憨子一个箭步冲到里面，喊了句：“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打人！”那两个小伙子先是吃了一惊，以为这个b*子的救兵到了，抬起头一看是个乞丐一样傻子，便理也不理地继续揪着满嘴是血的发廊女抽打起来。忽然，坐在沙发上的一个女人开口了：“怎么？看不下去了？想英雄救美？可惜呦我的小哥，这个小贱人不值得你同情呀！”她“呸”的一口痰吐到地上的发廊女身上，然后美美的吸了口烟继续说：“知道吗？这个骚b*子居然勾引我家那死鬼，几个月就从他那里骗走了好几千块钱。今天不请几个人来修理修理这骚货，她是不知道老娘的厉害！”憨子看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发廊女，几次都冲动地想上前去阻止他们，幸好被后面的二柱紧紧抱住不放。

那个女人抽完烟将烟头狠狠地点在茶几上扭了几圈，然后站起身来冲着地上的发廊女吼道：“怎么样b*子？想好了没有，要命还是要钱？识相的话就把钱给我，要不然老娘就带你去公安局！”发廊女用手轻轻拭了拭嘴角的血，用哀求地语气说：“大姐，我求求你，你饶了我吧，我真的没钱。”女人狠狠瞪了发廊女一眼，“没钱？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打！给我接着打！”只见那两个小伙子抡起手又要抽打，“别打了！多少钱？我给！”从人群中传出一声苍劲有力地喊声。人们寻声望去，那人正是憨子。女人一脸惊疑得问：“你？你到底是她什么人？干嘛要帮她掏钱？”“我是她男人！”憨子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回答。“这种骚b*子居然还有男人疼？好！算你有种！三千块钱，一个子儿也不能少！”那女人恶狠狠地说。二柱见憨子居然为个发廊小姐要出三千块钱，连忙把他拽出了理发店。要知道，三千块钱得让他在工地上扛好几千袋水泥呢呀！他们俩在外面指指画画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不一会儿还还吵了起来。最后，二柱将一打钱摔到憨子手里就气呼呼的走了。憨子走进店里，“啪”的一声把一打钱摔在茶几上，“这是三千块钱，一分不少。你们快走！”女人拿起钱高兴地边笑边数，数完之后，给那两个小伙子做了个“撤”的手势，然后冲着躺在地上的发廊女诡异的笑了笑，“哼！算你今天走运，居然有个傻小子愿意为你出三千块钱，以后要再敢勾引我老公，我打断你的腿。”说完就瞪了一眼她走了。

憨子连忙走过去小心地扶起发廊女，把她扶在了沙发上。发廊女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上午被她轻而易举就骗走两百块钱，现在又愿意为她出三千块钱救她命的傻子，眼泪不由自主的唰唰往下淌。“大哥，我……”没等她说完，憨子就着急地说：“你先等等，我一会就回来。”没多大功夫，憨子手里提着一塑料袋专治跌打损伤，活血化瘀的药回来了。他放在茶几上上：“以后别骗人了，都赚钱挺不容易的。药记得按时吃，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憨子就头也不回地出门走了。

躺在沙发上的发廊女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发呆，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

【家有喜事】

农历腊月十五这天，憨子他们终于回到了村子，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家。大半年不见，憨子觉得父母居然苍老憔悴了很多。憨子的爹娘也看见儿子瘦的只剩个皮包骨，心疼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憨子又坐上了山村的热炕头，吃上了娘亲包的韭菜包子，他的心里高兴地乐开了花。在城里他遭的罪，受的苦，还有那三千块钱的事，憨子只字也没跟爹娘提过，他也求二柱不要说。

很快到了腊月二十五，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烈。农村的人一年最注重的就是春节了，所以家家户户都早早置办起了年货。这天早晨，憨子刚刚起床打算去集市置办点年货，就听见外面有人喊：“憨子哥在家吗？”憨子走出院子一看，这不是留在工地上看工地的陈刚吗？“刚子！你咋回来了？”憨子惊喜地问。“哦，老板说农村人最讲究过年，他让我回家过完年就去。说过年这几天贼也应该忙着置办年货呢？呵呵！”两个人都乐呵呵的笑了笑。“快，快进屋坐，外面冷！”憨子热情的边说边做着手势。“噢，不啦，憨子哥。我今天给你带个人回来，她说是你女朋友。”“女朋友？我，我还哪儿来个女朋友呀！”憨子疑惑的嘀咕着。“进来吧！”随着刚子的一句话，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正是那个发廊女。

刚子完成了使命，回家找老婆孩子乐呵去了。发廊女留在了憨子家。憨子傻乎乎的站在院子里盯着发廊女发愣，而那姑娘也紧紧盯着憨子看，眼睛里闪烁着几滴晶莹的泪珠。这时，在屋里做饭的憨子娘听到那会儿有人说话，忙完手里的活走了出来，她看见院子里站着这么一个俊俏的姑娘，奇怪的问儿子：“娃子呀，这个姑娘是谁啊？”憨子没有吭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娘说他们的关系。“快，娃子，快请人家姑娘进屋呀，外面冷这么冷怎么还让人家站外面啊！”憨子娘乐呵呵的招呼着，她多么希望眼前的这个俏姑娘就是儿子临走时给她许诺的“讨个婆姨回来”呀。三个人进了屋子，憨子娘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就借口自己去做饭，让憨子好好招呼那个姑娘。　“你……你怎么来了？”憨子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哦，大哥，你走后，我……我真的很后悔，你是个好人。这辈子，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过。我以前认识的那些臭男人，只是贪我的姿色，却从来没有正真关心过我。大哥，这道吗？自打那次你为我出了那三千块钱，救了我的命之后，我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亲人。你走时没留下地址，我没办法找到你。所以这些天每一个到我发廊理发的农民工我都不要一分钱，然后再请他们帮忙打听你的下落，直到昨天碰见你的同乡陈刚。”说着，她从包里掏出厚厚一打钱，放在炕上：“大哥，这是四千块钱，是我还你的钱和药费。”憨子看着炕上的钱没有吭声。“噢，你是怕这钱不干净吗？放心吧大哥，你走之后我就好好经营理发店，这钱是我卖了理发店的钱，还算干净吧。”

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无论从穿着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已经跟在发廊见得那个发廊女截然不同了。憨子一把将这个姑娘拉到自己的怀里，紧紧抱着她，越抱越紧。憨子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进了天堂一般，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用“美好，幸福，甜蜜”这些词语来形容它只能凤毛麟角的表达千万分之一。“大哥，如果你不嫌弃……不嫌弃我以前……我想跟你，想做你的妻子！”那姑娘也紧紧抱住憨子，满脸泪水地说。憨子完全被陶醉在这种女人怀抱的感觉之中，吃吃的说：“好，好啊！”

之后的几天里，憨子带着发廊女，不，是他的女朋友小霞上集市置年货，在家给娘帮忙包饺子，帮老爹筹办请客宴，忙得不亦乐乎。他的爹娘更是成天乐呵呵的嘴都合不拢了。虽然也有不少人在他们后面指指点点，说憨子领了个“小姐”做婆姨。可更多的人在惊奇的赞叹：“没想到癞蛤蟆还真能吃上天鹅肉，傻小子居然讨个发廊女做媳妇！”

刚过完年，憨子家就办了一次热热闹闹的喜事，宾客满席。乡亲们都想来看看看，这个傻子讨的媳妇到底有多漂亮！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