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山的眼睛,以敏锐的姿态,忠实为它的子民守护着那份四季的纯净, 洞悉人之初来的路,哪怕是一片嫩叶的萌动与分离。
风,在山里人朴实的胸前轻掠而过,摇醒,山坡下学堂里陈年破旧的往事。屋尖上,残留的星光,是去年那季夏曾留下的美。
柴禾烧红的吊壶, 点不着几本破旧的书。 孩子熟睡的脸,山清水秀,绽满一园的甜蜜,秋,囚锁不住。门外,那株轻和浅唱的兰,是三年前那位梳着长瓣,聪慧而美丽的代课老师用心血灌制的cd。
除了岁月,谁还能有能力让一株松,弯下腰去?火房里任何一堆松仔,随意剥开,粒粒都是一个春的故事!山嵌在天穹,风吹撩动着我手里的云,在这里,随便那一棵树那一株草,都是我的兄妹。
有叶似天外而来,飘落在我的跟前。拾起,细看,蝉翼般的叶面上还沾着些若似故土的泥。或许,它曾经是这个世界最美的一片,或许,是故园秋色中最伤感的一集。
我看不出,春风里的它是怎样的一种美,想不出它在夏的蝉翼下又该是怎样的一滴泪。让我一个过客,在仲春的季节,信手将它夹进诗稿,永远回不了来时的故里。
是谁,在那个细雨的秋揉碎了山的心,竟让它男儿的伟岸在一夜之间忧郁成疾? 又该是那位绝情而去的女子, 让九月的你茶饭不思,孤雁长鸣?无奈中剪一缕月光裹住心伤,从此归隐,立地成佛,青丝剃尽!
大叔粗糙木讷的手握不住我圆滑的笔,让我如何向明天买下希冀?借一支松干,照看走过的路,蓦然回首,多少心事早已在岁月的流忘中落花满地。风,温柔柔的把春的影子掸在我的肩上,却被一只鸟儿啄起,送往天际,我是真的留守不住?!
我知道,风,永远也读不懂我心海朦朦的诗。甚至知道,我再如何努力也只不过是江南朦胧中一滴轻飘而过的雨。我驮不起山的沉重更无力支撑起那一园春色的美,甚至无脸去面对那一束从草舍缝隙里投射进来微薄的晨曦。我是有罪!罪不可恕!
窗外,是季节丢落在檐边的雨,一滴,二滴,三滴,点点不差移,我依然在心海里刻写着我悠然的诗。梦就算怎样的残忍,我也会作一颗芬芳的种子,在春海里开花,在秋风里凋零。
少年不知愁滋味?风的唆使,台阶上乳臭未干的篙草,伸长着尖尖的脑袋,偷偷从门缝中挤来,打探着我飘荡不定在夜幕下的思绪。那又如何,就算你偷去我春风里所有的心事,又怎能读得懂我深埋在心岸边的涟漪!
大妈再怎样的舞动手里的刀,伐尽南山的青竹,也无力织圆山外凹陷不平的“地球仪”。几百年“板块漂流”的学说不是她能在一夜之间想证实就能证实的难题。分分,离离本是自然规律,看着她一张执着严峻的脸,你要我如何敢说她是自作多情,劳神费力!
倒塌的煤矿下再也站不起来的是大妈最小的儿子。生命的渡口,凋谢是一株18芳龄的年华。穿着大山的衣肤,赤脚踏过山梁,带着满面黑漆黑漆的泥污,走了!大山的孩子,山雨淋大的岩石,你再怎样的坚硬顽强,又如何抵挡的住黄金背后的枪杀?泥墙上童年“优秀学生”的奖状,只能让年老的双亲在孤寂的山风中一次又一次泪如雨下。既然要走,为何不一起带去,偏偏将它留下?
临别之时,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作别我的山里人家,所有的词澡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更无法表达我内心的负罪,我只是木讷而重复告诉二位老人:我也是山雨淋大的孩子,在白云青山处也有我一样的家!我的希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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