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来就是孤独的，舞，是本性使然。

——题记

【1】

独自一个人，漫步在人生的心路上，我走入不惑。

四十多年了呀，我感觉是这么的累，是的，人到中年，不是人累，是心累。

工作，生活，爱情，家庭。桩桩件件，无不在折磨着我的身心。

工作，总是这样劳累。

已然二十多年了，我收获了什么？只有花白的头发，疲惫的身心，无休无止的加班，做不完的琐事。

那一年，我欢天喜地，学校毕业，被分配到很远的乡下。告别了站在门口眺望的父母，告别了那个眼泪汪汪的小妹，挑起母亲为我准备的行囊，怀揣姐姐们的嘱托，我走向大山的另一端。

那年，在那个偏僻的乡下，还没有电灯，于是，我一个人点起那盏用墨水瓶做的煤油灯，很用心的在看《红楼梦》，那是毕业的时候，老师送我的珍贵礼物。

昏昏沉沉的，每晚，只有那盏孤独的煤油灯相伴我，无眠到天亮。

积劳成疾的父亲，已经逐步衰老，每天，在家门口，看着远方的山路，儿子是不是回来了。

年复一年，转眼，八年过去。小日本已经可以打跑了，儿子，才回到亲人身边，那是姐姐们找了很多熟人，用山间采来的野菜，换来了送领导的那条烟。

我回来了，父亲，你却走了，就没有看到儿子的眼泪吗？像苦水一样，静静的往肚子里流。

我想起了你的话，“孩子，不要牵挂我们，你的前途要紧！”父亲，儿子已经有前途了，儿子在你去世后的不久就“当官”了，你却狠心的走了。

我的诚实，换来了领导的信任，虽然不是当官的料，但还是当了小官，带三个兵，还是孤家寡人，我太年轻，兵们不听我的话。

步入官场，从此，我就没有消停过，为工作，一个人，出差下乡，很孤独的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转眼，又是多年过去，儿子的官，从小到大，从大到小，独自工作，都是这两口该死的酒精害的，多少年来，刚直不阿，原地踏步。

我知道，我不是当官的料，我只有劳命的工作。一个人，历经了多少凄风苦雨，孤寂的行走在不属于我的那条旅途上，直到满头华发。

【2】

爱情，没有心灵的呼唤。

山区的孩子结婚早，他们说“早发财不如早生子”，还在读书时候，父母到处张罗，为儿子找媳妇。

我家那小妹，是不可能娶她的，因为，她是我的小妹，虽然是领养的，但从小长大，只有亲情，不可能有其他想法；隔壁有个小黄毛丫头，天天来我家玩，人也清纯俏丽，就头发太黄，就像外国人，天生的黄，看到她的头发，我就不高兴，不可能娶她。

父亲每天起早贪黑，到很远的小镇上卖野菜，总有一个女孩子，在他身边，也是去卖家里的山货，她叫小惠，是我小时候的同学，那时，走很远的山路去读书，她很害怕，天天追在我身后，被我欺负。我很喜欢她，姐姐们说，“兄弟，你是出去工作的人了，就要找一个领工资的！”自然，小惠就在我心中远去。

工作几年后，有一次，我们到县上开会做报表，我的算盘打得很好，在比赛中得了头名，欢天喜地的怀抱写着红字和什么奖励年月日等的八磅水壶回去，于是，我在乡上出了名。

乡长大人亲自把那张烂吉普车，和办公室主任开到村头接我，说，我为乡里争了光，要杀羊为我祝贺。

在乡政府大院那片宽敞的草地上，三十多桌人坐在用山上的松针铺成的酒席上，高高兴兴吃羊肉，人人来敬我喝酒，不用说，酒量不好的我未几酩酊大醉。

第二天中午，我去上班。乡长说，“美泉，你来我办公室一下！”就这一下，注定了我的终身。

乡长很和善的对我说，“县上下了个名额，要推荐一个年轻干部到北京学习，我和书记商量了，打算派你去。”

“谢谢乡长！”我工作了几年，还没到过北京呢，我连声道谢。心里就像吃了蜂蜜，喜滋滋的。

“我家小芳已经初中毕业了，在小学里代课，她说很喜欢你。”乡长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她好？我就这个女儿，从小是有点娇惯，你要和她好，去北京学习回来，乡办公室主任的名额给你留着。”

我回家，和父母姐姐们商量，他们说，“一个人没有太多的机遇，回来就能当官，你就答应他好了，何况那个小芳我们见过，人才还不错。”

就这样，我走入了围城，从此，难以自拔。

【3】

舞蹈，从来就没有优雅。

一出戏，紧锣密鼓的开场，慢条斯理的清唱，无声无息的结局。只有孤星冷月，静看世态变迁。

我的舞，没有华尔兹的优雅，没有杰克逊的癫狂，曲终人散，不见喝彩的人群。

只有长长的站台，孤独的等待。

不知道伫立了多少年，只记得，这个站台，变换之快，从简陋的木板房，到华丽的候车室。浮现在眼前的，是一列列奔驰而过的列车。

站台在变，列车也在变，我知道了磁悬浮，风驰电掣，一闪而过。

恍惚之间，我进入不惑。

回首走过的路，我的幸福，不知道在哪里？从孤独的来到这个世界，到孤独的放牧在山岗，从孤独的坐在那张“嘭嘭”作响的拖拉机上去读书，到阴差阳错的爱恋，我总感觉，我始终是一个人在奔波。

没有了亲人，没有了爱恨，极目远眺，我看到的，还是一望无际的群山，群山环抱，始终没有走出自己的心路。

“日日杯深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且喜无拘无碍”。

相伴我的，只有那壶老酒，从父亲的山间铃响马帮来的茫茫丛林里走来，只有母亲包给我的，祈望我平平安安回家乡的“茴香子”，怀揣到现在，只有二姐的笑靥，始终伫立我的心头。

无奈中，我一天天过，近看云卷云舒，门前的花圃，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喝吧，醉了就好，忘却烦恼忧愁，轻歌曼舞，自娱自乐。

“青史几番春梦，红尘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

是的呀，人在江湖，莫不是独行客。自己搭建的舞台，自己狂歌劲舞，一个人的舞台，那怕天籁之声，那怕不堪视听，就不需要人喝彩。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多少风流才子，多少窈窕淑女，多少爱恨情仇，最终，被一抔黄土掩埋。

孤独的舞者，自编自导的舞蹈……

（说明：本文和文清姐合奏。是看了幽兰妹妹写了这个题目，我非常喜欢，但我的文字，始终也走不出注定的怪圈，总在缠缠绵绵的追思中徘徊，就像预先安排好的舞曲，反反复复播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