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朋友在跌路单位上班，我们关系很好，可是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我好久再也联系不上她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到了快过年了，她忽然发来一条短息问候。我赶忙拨通她的电话，问她这么久去哪里了？她说铁路在提速，她高动车去了。这不才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我发短信问候。

我知道动车就是高速火车。前不久在网上看到从西安到郑州的动车就要开通了，两地动车跑起来只需要两个多小时。当时我心想，这动车还就是了得，过去去一趟郑州，开车少说也需要一整天的时间。看来提速对于我们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情。

不过朋友在段话那头又接着说，动车想起来好，可是真正做起来未必都是好事情。最近就出问题了，速度提起来了，可安全问题却解决不了。上边说这是政治问题，必须按时通车，下边可却没有人敢担此责任。这几天不就停运了，车站里拥挤了好几万人没法处理，可是辛苦了我们这些人。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现在放下你的电话我就睡觉，好好睡他个三天三夜。

看来朋友真的很辛苦了。说到这里，我也不忍心再打搅她，就草草挂了电话。可放下电话，我这脑子却再也没有停息下来。本来提速是件好事情，但是如果不配套，安全保证不了，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这几天我还正在为儿子不按照我的要求坐动车回家，现在想来儿子还是有点先见之明。他给自己订了飞机票，他说飞机再差劲，也要比动车来得安全。

不过儿子告诉我，他订的是小飞机，因为小飞机价格便宜。我当时就觉得儿子到底长大了，知道为父母减轻负担了。可是我一听是小飞机，心里多少就有些不舒服。因为我曾经在小飞机上感受过一会惊心动魄。尽管已经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可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那一年我是从西安到厦门去，当时本来有三叉戟，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临走的时候掉换成苏制图-154飞机。那时候我对飞机还不懂，只是听售票员告诉我，说这架飞机曾经是周总理的专机。一听当年总理都坐这飞机，我还满心欢喜。可是等我登上飞机，飞上蓝天才知道，时代不同了，当年的总理坐着玩意儿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飞机从西安机场起飞，就在要过秦岭山脉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飞机的声音不对。从玄窗放下看，发现飞机正在降落，几乎离秦岭山不到几百米了。我当时心里一紧，赶忙看乘务小姐，还好，空姐到底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她们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是在那里干着自己应该干的事情。

不过飞机总这样也不是回事情。这时机舱里的乘客发现了问题，都开始骚动起来。这时空姐开始说话了：“各位旅客请不要慌张，飞机出了点故障，正在排除。请大家保持安静。”不过事情到这种地步，谁还能保持安静呢。

当时我很年轻，还没有对象呢。遇到这一幕，心里一下子慌了神。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这时又走出来一位空姐，看来是个小头目：“大家请注意，现在我们要给大家发放纸和笔，请大家把重要的东西写在上边，我们要派专人带下去。”

一听这话，我脑子轰的一下成了一片空白。后边发生了什么，我是全然都不知晓了。等我有了意识的时候，从玄窗上看到飞机机翼上一尺多厚的冰块开始往下滑落。忽然飞机一抖，声音开始正常了。原来是飞机遇上冷气流，机翼结冰所致。好悬呀，我觉得要是再过几分钟并还不融化，我们恐怕还真的要走进秦岭山里，不再回去。

后来我听人说，这就是因为是小飞机的缘故。如果是大飞机，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从此以后，我就记住了，出门坐飞机的时候，先问是大飞机还是小飞机，如果是小飞机，我是坚决不坐，哪怕有天大的事情我也不管。可没想到儿子这回订的又是小飞机。

为了这个，我还专门给儿子打了电话，想让他换成大飞机。可儿子在电话那头满不在乎，说都什么时代了，谁还在乎是什么飞机，只要价格便宜，只要速度快就可以了。大小有什么关系。别人都能坐，我们有什么不能坐的呢。儿子一席话说的我还真的无话可说。最后也只能由他去了。

儿子回来那天，我和妻子去机场接他。刚见面，妻子就问儿子：“坐飞机怎么样？”

“就像坐拖拉机一样。上个厕所都解不出小手来。”儿子说：“还是老爸说得对，这小飞机别看速度不错，可是总是颠簸，遇上气流就全身发抖，真不好受。再去的时候坚决不坐小飞机了。”

“就是不听话。”我说：“你老爸享受过小飞机的待遇，知道是什么滋味。我让你坐大飞机，可你就是不听。怎么样，领略到味道了吧。”

回到家，儿子问我，小飞机速度高，价钱又便宜，如果能把遇气流的问题解决了，这不就好了。儿子是个理想主义者，他说的这些话没有错，可是这世界那里有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呢。速度有时候并不能代表质量。也许这就是一条规律。

也是在年前，一天县长突然叫我去他办公室。要知道我们县长来县里少说也有四年时间了，可还从来没有喊我去过他的办公室。我不敢马虎，急忙前去。原以为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可去了才知道，政府想在新年搞一个政府效能年活动。县长说，现在好多人对工作太自以为是了。

县长的想法不错，他说办公室写出了个初稿，他想听听我的想法。我拿着厚厚的稿子，草草看了一遍，觉得什么都写到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落实。我心里这么想的，所以嘴上也就这么说了。县长看起来也是在这里担心，问我有什么好想法？我能有什么好想法呢？我苦笑着摇摇头，因为社会都已经如此了，我能有什么好想法呢。

马上就要过年了，办公室打来电话通知说，正月初七收假就开春训动员大会。时间是早晨八点半报道，九点开会。每年几乎都是这样，不过今年政府有活动，我想一定要比往年隆重不少。初六的晚上我就开始在衣柜里翻腾衣服，新年了，第一次出门，总打把自己收拾一下，也好给人一个好的印象。

初七早晨我按时来到县上的多功能大厅。可到门口一看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我还以为自己来早了。看看表，再有十分钟就九点钟了。就在我纳闷的时候，办公室的一位熟人走过来，他看见我就说：“会议推迟到明天早晨了，怎么，没有通知你？”

“我没有接到通知。”我说。

“那可能是你把手机关了。会议临时决定推迟了，明天早晨八点半报道，九点开会。”我一听心里就觉得不是个滋味。年前定好的会议时间，怎么税改就改了呢。不过人家改了，我也只能是心理不舒服而已，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到了初八早晨，我按时前去，不料又去早了。人家说是九点报道，九点半开会。看来今天没有接到通知的人还多，因为会场已经来了不少的人。大家都在议论，觉得今年似乎有些不顺，就连个会议也是改来改去的。

等到了九点半，领导们都来了，先是和大家见面，象征性的和大家握握手。会议内容倒是和往年没有多少区别。只是今年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要开展政府效能年创建活动。领导的讲话内容很丰富，把该说的都上全了。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会议要求散会后大家马上回单位传达会议精神。

开会的是党政一把手。所以在回单位的路上，我和我们的书记做了简短的交流。不过书记告诉我，这会儿单位恐怕已经没有人了，还是明天早晨再说吧。既然县上的会议都可以推来推去，放在明天早晨也无伤大雅。

“明天你就不用来了，我安排就可以了。”书记总是体谅我：“也没有多少新内容，还不和往年一样。学习定制度，最后总结，开始工作。你要忙就忙你的吧。这点事情我能处理好的。”

“那也好，我就不来了。你就看着办吧。”既然书记如此的善解人意，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只是提高效能的年份，还真的就和往年一样？我心里总还在盘旋着。

“对了，你什么时候请大家喝酒呢？”每年我都请单位的人喝酒，看来书记也没有忘记：“今年准备了什么酒？”

“和往年一样，六年西凤。”我说。

“那怎么行呢。”书记说：“今年要提高工作效能，喝西凤恐怕打发不下吧。我建议还是成五粮液吧。既然工作要上档次，我想酒也应该上个档次。这样才匹配，这样才能彰显我们的诚心嘛。”

“好吧！你是党，你说了算。”我说。

“那我就先告诉大家了，也好让大家高兴高兴。全国都在提速，我们就从喝酒开始做起吧。”书记到底是老书记了，说话看起是玩笑，可是细细想来，倒也入木三分，令人回味无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