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地见你离去,背影模糊,房门闭合上了。霎然之间,熟悉变成了陌生,我无力挽回故事的最后结局。
走吧、走吧,你走,我也走。俩个身影置于高楼底下,分道扬镳。习惯性地仰头望望阳台,依稀可见阳台上的橡树、兰草;还有那盆不名一文的滴水观音,它那样的葱郁。莫非这草、这叶昭示着一个新的季节的到来?
感谢白昼,空气中弥漫着温润的滋味。感谢黑夜,让我眺望山城的流光溢彩。感谢阳台,一直默默地守护着我的安全。有时,困于蜗居的床榻上,半梦半醒之时,仿佛掀开被衾起身,着一身睡衣,赤着足飘然至于阳台,身子翻越栏杆,纵身一跃……。猛然惊醒,南柯一梦。脊梁上沁出细细的汗,冰凉冰凉的。
一直做着这样奇怪的梦,下意识地固牢心理防线。生活从来不是腻味的,放在嘴里品着,平淡而真实,悠长而不失恬淡。喝茶,是最好的解释。办公桌上的茶杯续着水;家里茶几上也置着茶杯。你以为龙井、碧螺春才是上品,一小匙秀芽足矣。我会幽幽地品出香味,热气中散发着茉莉花的芳香,仿佛随时随地流连于山野之间、小溪侧畔。幽你一默:“我不会患胆结石的”。
大自然总是给我太多的恩赐。坤包里的相机,是我无声的朋友。我可以在方寸之间扮靓心情。一个人的路上何须陪衬。想起法国作家左拉的《陪衬人》,嘴角边露出轻蔑的一笑,关于楚楚衣冠包裹着不太耐看的灵肉即是如此。公园是我心情的憩园。这里可以挥发淡淡的烦恼。没有锲刻很深的印象,不如忘记。只当俩人走在同一条道上牵错了手。把牵错了手,当作一生一世的情缘,实实在在是心底里的伤感。
驻足于公园坡坎上的亭子里,突然觑见山坡下的两株樱桃树开花了,簌簌地绽满树冠,像两朵轻盈的白云,悬浮于绿绿的草叶丛中。心儿不觉怦然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飞奔而下。站在樱桃树下,眼望花雪一般的白,细细碎碎的小花写意信手拈来的春意。花妍似雪,春意渐浓,莫非这是爱情的葬礼?一个季节在细雨霏霏中走远了,另一个季节在温存的阳光中灿然走来。心里舒舒的,舒心中罗列出香阵。
我凭什么爱你?我爱江水,我爱山野,我爱柳树,我甚至爱江边不曾枯萎过的芦苇,爱消落带下被风吹得狂乱的野草。别以为你是森林的肺叶,可以吸收二氧化碳,可以释放清新的空气;你的肺叶早已穿孔了。我不会为你屏住呼吸。
漫步月牙形的湖边,把心情减负得很瘦、很柔、很轻灵,丢在风中听得清心音。彼岸的柳树站成朦胧的围屏,清风徐来,柳枝婆娑,细软的枝头上缀着点点新绿,像一首首抒情诗。此岸花,彼岸树,原本无意,我却在浅浅的足迹中改写履历。
关于爱,我已回眸多少次了。每次蓦然回首,总是失望的风景。风景中的你,高大、潇洒,伟岸的身躯里包藏着一颗不结实的心。一场小小的变故足以击碎你的脆弱。爱情败了,一败涂地。我是不会让心情狼籍不堪的。
漫步湖边,耳畔响着涓涓的流水声,心情坦然而又平复。不觉伸手轻拂点点泛绿的柳枝,心里荡漾着温柔的情致。我知道生活是现实的,现实到油盐酱醋,现实到壁挂式电视拿去,立式空调背去。人是留下来了,但不是我。我微笑着哼唱:“我是风儿,你是沙……”。你不解我的缠绵,其实与你无关,你遥控不了我。仿佛看见你一个人站在房间里,傻傻的,目光呆滞,手里拿着遥控器,随时准备触电。个别人是没有爱情就不能活了。
温煦的阳光投射在脸颊上,脸庞透出浅红,浅醉于湖光秀水、草坡宅院,心态有如微澜,如此的清雅、淡泊,累了、倦了,就坐在长排木椅上欣赏花草。学会欣赏花草,是一种享受,远远超越不卑不亢的爱情。
早慧的山茶花已经凋谢了,一地斑斓的红;猛然见着那么一朵红花,羞羞答答地躲藏在叶子丛里,竟挡不住青睐。高大、笔直的棕榈树立在人行道旁,清逸中不失挺拔,恍若进入了亚热带的南端。蝴蝶花在盆中集体起舞,在光晕中纷飞。;却永远攒落不到邻旁的紫色菜花上。爱情,亦是如此,距离产生美;若各自站在风景中,远远地观瞻,才能嗅到爱的温馨。
我从来没说过岁月是残酷的。学着计算日子,掰着拇指,有点像结绳记事,三十年、五十年,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珍惜,我怕在梦中翻越阳台的栏杆。于是,我在醒着的每一刻,始终保持着轻轻的微笑,笑烟雨红尘之中,我这微不足道的乐活,随口吟道:“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豪气中性格开始飘逸起来了。
远远地凝望山顶一株树,绽开着大朵、大朵洁白的花,大约是玉兰吧。我心灵深处的清寂再次摇动,心添上薄翼,要去与那株树汇合,流连树下,听听花语,把半掩的心扉敞开,让纯洁给蒙尘的心房洗礼。
我不去牵扯爱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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