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的生日

三十五年前，母亲的苦日

那个清晨

母亲说，和今天一样

昨夜下雨，寒风抖动

房顶的茅草翻飞

黑色的风穿过裂缝的土墙

搅动麻布帐子

也打开了我嘹亮的哭声

奶我，抱我，背我，养我

母亲说，幸好，我是一个好带的孩子

什么我都吃，打小不挑嘴

那时的高粱汤圆，由于做的很小个

煮在稀饭里，红红的

每次吃饭，我都早早端着个碗子，仰着头举在灶前

大声嚷嚷：我要吃小个儿！我要吃小个儿！

母亲常说，现在的人多好呀！

那时。父亲在生产队做会计

又是我们那有名的木匠，带了五六个徒弟

每天在外奔波，很忙

母亲在生产队喂牛

整个生产队的6条牛，全是她在喂养

还要到地里干活

大姐在学校读书，后来也到生产队干活挣工分

由于三伯没孩子

二姐自小便抱养到他家

母亲说，那时都没办法照顾小孩。所以

白天，不得不硬着心肠，把我一个人关在家里

用绳子系在床上……

母亲讲到这些，总会叹一口气，接下来一阵静默

母亲的手，粗糙，宽大，深一条浅一条，很多裂口

小时候，我背痒，总是说：

妈妈，给我摸一摸。

现在，我儿子也常说：外婆，给我挠一下。

母亲微笑着说：我的手象锯子，挠痒刚好，不用指甲。

母亲的脸沟壑纵横，颊骨颧骨越来越突出

门牙支出，中间豁了一个大口

她时常念叨，自己说话关不住风了

现在。母亲一个人守着老家的屋子

一个人慢慢的走着家门口的路

一个人拾着柴禾，种着小菜

一个人摸着父亲种下的荔枝、枇杷、橘子树

一个人亲近着泥土

看着这样熟悉，那样亲切。一个个都是老朋友

现在。我不想说，不想动

只想干净的陪着母亲一会儿——

她坐在床边，看着电视里的《西游记》

偶尔说：这个孙猴子，尽搞笑。唐僧是好人。猪八戒就贪吃。沙僧最老实。

满头的白发，根根明亮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