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月,如血的夕阳挂在树梢还没有滑下去,广袤的原野人迹罕至,阒静极了。漫步田间小路,遥望苍茫的原野托着欲坠的残阳,漫溯的思绪清晰了泛黄的童年记忆。
冬日临近,我们这些乡下孩子便开始忙活起来,各自找来杯口粗细的木棍,精刻细削,耐心打磨,接着是在底部嵌上闪亮的钢珠,最后就是装饰:有的在陀螺的顶端贴上从香烟盒剪取的彩纸,有的在顶部钉上银亮的大肚图钉,有的在陀螺的腰上用红蓝墨水画上道道腰箍……于是不到半日一只只光洁漂亮的陀螺便做成了。
黄昏,伙伴们带着打扮得亮丽娇俏的陀螺,也带着一颗膨胀而蓬勃的心,晃动着鞭儿一路小跑来到打麦场上。个个亟不可待地用左手捏紧陀螺,右手握着鞭杆儿,接着右手用力一甩,陀螺便会在坦荡如砥的打麦场上旋转着。一鞭子下去,陀螺嗖嗖飞鸣,犹如从天而降的风火轮,旋转起来不疲不倦。一只只陀螺旋溅成魔幻般的动感图案,像划过夜空的流星闪动着耀眼的光芒蹦前跳后,如穿着彩色筒裙的傣家女子旋动着优美的舞姿。为了让陀螺不停地旋转,我们用冻得通红的小手使劲地挥动着鞭子,不停地抽打着陀螺。此起彼落的啪啪鞭声在打麦场的上空颤动着,流转着,脆生生,响亮亮,听起来辽远而又切近。陀螺悠悠地转,我们的心也跟着悠悠地转。力道着实的鞭子抽下去,陀螺就像受过怂恿的孩子越发转得欢快起劲。倘若鞭绳抽断,需再续鞭绳,耽搁了时间,陀螺就会像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地倒下。
抽打了一会,我们便会拉开阵势按照传统的玩法进行比赛。首先是陀螺相扑:比赛双方用鞭子轻轻地将两只陀螺像赶小猪似的慢慢靠近,待觑的近前,瞅准方向,各自挥动鞭儿,猛地一抽,两只陀螺像斗酣的雄鸡,“当”的一声撞在一起,一蹦三尺高,然后各自回归本阵,如此反复,直至一方摇晃着倒下。其次是持久比赛:比赛双方在抽完规定的鞭子后,便停止抽打,让陀螺自行转悠,直至一方累得瘫倒在地。不管哪种赛法,胜利者都是一边得意地抽打着自己的陀螺,一边神气活现地自夸:还是我的陀螺!
我们忘情地打着,陀螺不知疲倦地转着,直到灰黑色的大帷幕完全将夕阳的余晖遮得严严实实,看不见人影,才带着满心的不舍离开打麦场……
如今,已步入中年的我再也不会拾起鞭子,抽打陀螺,但打陀螺的许多有趣镜头会永远珍藏在我记忆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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