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爱人就说去农贸市场先买一只大红鸡公,明天一家子团年。爱人说话时,嘴唇自然翘着,很在意鸡公的“红”,幸福挂在脸颊上。春节将至,年味在这个小家也越来越浓了。
从元佳广场19楼望去,远方的山峦在细雨朦胧中裹着雾气,隽永、深沉。不知不觉想起季羡林大师散文《年》中的一语:“年,像淡烟,又像远山的晴岚”。无暇欣赏雾朦朦的风景,赶紧去农贸市场门口等侯,等侯爱人提着一只褪毛的鸡出来,然后接过来提回家。当然,上班卡是要打的,这叫公私兼顾。
昨天表哥回家了,回到他那远天远地的大巴山去了。临走时,表哥以挑逗的口吻对我说:“走吧,你和我一起回巴山看红叶。”现在巴山上的红叶已沾染上了水色,斑斑驳驳,钱红残红的,若是望见了,多多少少有些寞落的心态。表哥比以前更关心我了。
这反倒唤起我对家乡的一丝眷恋。其实,我的家乡就在重庆,算是土生土长的吧。不过,我每次填写籍贯的时候总是写上“四川遂宁”。四川遂宁在哪里?我是路盲,我连方位也寻不着。去过大英县,去死海洗过盐水澡,但也未必识得前方的路。若是认祖归宗,寻着了方位,可能站在家乡的土地上,连老屋的瓦片也寻不到一片了。
王维诗云:“每逢佳节倍思亲”。记得多年前,公司从陕西拉回一车品牌叫青苹的苹果。别看苹果个小,吃在嘴里甜得沾牙。办公室的曾老师多分给了我10斤。理由是剑雪的婆婆、爷爷年岁已高,需要营养。听了这话,我禁不住苦笑:“我那婆婆、爷爷早不健在了,我出生第一眼就没瞧见。”
其实,许多人不愿多说起家乡,觉得自己不那么光耀门楣。上星期支部党员团年,我把党务干事周小妹也请来参加。席间,周小妹对我说:“我小伯父是云南某公司任党委书记,他认识你。”我笑道“你小伯父原来是公司宣传部报社编辑,他自然认识我。”周小妹一脸疑惑:“不会吧?我小伯父是从北方集团公司派驻去那家公司的。”遇上这类事,还真不好解释,我只好拐弯抹角地说:“《水浒》中的武松还是清河县人氏、阳谷县的都头。但打虎的武松只有一个”。
年还是要过的,且越过越有滋味。凡人一个注重于年,在年中品出滋味。母亲家里的年早团过了,理由是子女们逢年过节应酬多,腾出时间,足可以让子女走亲访友。这团年,席桌上的酒是要讲究的,去年喝茅台,今年喝五粮液。小时候,我喝过二哥捎回家的白兰地,多年以后,那瓶白兰地成了我的成年旧话,又时时翻新。团年,只为一桌叙旧、一桌亲情。
这年味,恰恰是从年前开始的。今天走东家,明天走西家,吃不完的流水宴。公司请客,友邻单位请客,只想给车轮再加四个轮子。前半个月,表哥向我抱怨说:“这过年请客,每周一次就行了,谁抵挡得住这天天的宴请。”我不乏幽默地对白:“你当这宴请是在编排工艺,匀匀的按步骤进行。什么是醉生梦死?这般境遇即是。”
年是什么?一头怪兽而已,人们早忘记它了。越是临近春节,年味越浓厚,一声爆竹响即敲开年的门了。昨晚去超市买了一大堆水果、糖果。春联也贴上的门楹。孩子闹着要在年三十晚上放礼花。年是年年过,年年过亦如此。如此的扮靓心情。
笑笑曾说:酒足饭饱入不得文章,入文章的必是风雅,必是李清照的屏风。表哥说他想吃咸菜;我也想吃咸菜;吃多了咸菜吧,又想吃鸡鱼。最后,我俩把年味归结于:很生活、很自然、很生态。推杯把盏、烛光跳跃,一脸喜色。各有各的生活,各自在生活中品味情趣。记得在母亲家里团年时,大哥突然念及苏东坡的词句:“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酒酣胸胆尚开张。”话音未落,邻旁二哥又是李白的“烟花三月下杨州”。这年味,只当浅醉,浅醉于亲情之中。
心里盘算着这年怎么过。正月初一,必去磁器口赶庙会,陪着爱人登临山顶,在大雄宝殿前烧几柱香,祈祷一年的平安。我是不信佛的,爱人信佛,只当这是心灵的慰藉罢了。这种信笃,在信与不信之间。娅娅退休后,也想遁入空门,无奈空门没收她,只是给她取了个佛名,打头的个字唤“月”。按论资排辈,这居士的辈份也太低了。我记得高僧的姓多为“释”。娅娅就想吃豆花饭、吃叶儿粑。背着个行李包,不知云里雾里,寻当是归隐居士。若天天吃素,她怕耐不住这番寂寞。生活好了,人就追求平淡;但过于平淡,她怕舍不得老公和孩子。人的一生就那么多的纠结与牵挂。
让我走一趟庙会还是不错的,买点麻花,吃一盆毛血旺,上一盘夫妻肺片,享享口福。或在人山人海中漫步江边,观江天水色,闻听杂乱的吆喝声。独自静下心来,细细地观瞻,只当是与心灵的对话。我喜欢这种热闹中恬淡的滋味,有如李白所说的:“人生行乐也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近代散文大家季羡林、徐志摩的文章的文章中我总会嗅着淡淡的忧郁。这种忧郁是文人的本性,即展露人的善良。
春节快到了,年味浓郁了,大街小巷里充满着年味。我寻思着把步子放慢一点,慢慢地品着年味,我所拥有的的只是一份心情,风轻云淡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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