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是上海最为动荡不安的一年,此前内战前线的国军士气低落,接连溃退。国民政府行政院以“整顿军纪”、“鼓舞士气”为名,下令限期国内舞厅全部关停,把打败仗的责任推到舞女的头上,又不对舞女和舞厅从业人员的生活作妥善的安置,无异是把这数千从事舞业人员推向死亡之谷。
1948年1月31日,上海20余家舞厅的舞女和舞厅从业人员二千多人结队前往社会局请愿,在凛冽的寒风中等待多时,局长吴开先就是不出来接见。请愿队伍燃起怒火,蜂拥而上,将上海社会局砸了个稀巴烂,这就是轰动旧上海的“舞潮案”。
“舞潮案”率先揭开了上海民生凋敝的一幕。蒋经国在上海进行经济管制所推行的“8.19”限价失败之后,通货膨胀到了失控的严重局面,市价一日数变,法币不如草纸值钱,人们去购买生活日用品,就背着一麻袋一麻袋的钞票去抢购。
上海的政治局面也和经济崩溃一样失控,人心惶惶,前途茫茫,达官显贵携家带眷飞往台湾、香港;富商豪贾将资本迁往海外。只有青年学生热血沸腾,纷纷寻找光明出路。
黎明前的黑夜四顾茫然,错走一步就将万劫不复。各方势力都在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有的公开,如蒋经国临走前在上海招募的青年军,一律是中学以上的知识分子,全幅美式配备,吸引了不少青年学生参军。不公开的在报屁股上登个启事,说是供吃穿住、有书读、有津贴,但不告知在什么地方,有人估计是延安,也有人说是招苦力。这些形形色色的招募启事只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只要青少年,超龄不收。集中地是些小旅社,只准带洗漱用具,换洗衣服都不让带,搞得神神秘秘的。
庆伯也吃不准这些神秘启事是姓“国”还是姓“共”,但他极富冒险性,想赌一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便瞒着家人和好友尹某去报了名,晚上准时到了某旅社集合。旅社几个房间已住了同龄伙伴数十人,左等右等也不见尹某的到来。深夜时分,却等来了庆伯的大姊,还有大姊的两个男性朋友陪同前来,是帮大姊壮胆的。庆伯心里说:“坏了,走不成了!”
不需多大的交涉,庆伯便被大姊带走了。
回到家已是子夜,不免被大姊训斥一顿。如果不是大姊及时赶到,再过三、四个钟头,队伍就开拔了,庆伯的生死也就未卜,也许是去了延安,挂着革命的头衔荣归故里;也许象人门所说去山里做苦工,最后落得尸骨无存。
事后庆伯才知道,原来是尹某得知这个招募启事不是正道,便连夜找到大姊告诉她集合的地点,嘱她尽快把庆伯找回来,尽了他做朋友的责任。
这件事不管庆伯是蒙对了还是蒙错了,总之不经缜密考虑不和家人商量便孟浪从事是愣头青所为,绝对是不明智之举。(201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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